第23章
  乔小乔:?
  后面,冯敢手肘怼了怼章柏诚,“你看!就是你惹她了嘛!”
  章柏诚目光落在前面,舌尖抵了抵那颗犬牙,心想:驴脾气。
  ……
  城外捡蘑菇的姑娘不少,外围都被捡的不剩几颗了。
  盛樱里捡了根棍子往林中走。
  乔小乔朝那几颗颜色艳丽的漂亮蘑菇指了指,问:“不在这儿捡吗?”
  “……越是漂亮的越是有毒。”盛樱里道。
  乔家当真是不错,乔小乔竟是连蘑菇都没捡过呢,盛樱里叹声想。
  “你别乱走,仔细陷阱。”她叮嘱道。
  乔小乔‘哦’了声,有样学样的也捡了根棍子,在泥土地上戳戳戳。
  盛樱里:……
  又不是眼盲。
  有章柏诚在,盛樱里大着胆子朝林子深处走,里面人迹罕至,蘑菇一簇一簇的。
  章柏诚抢了盛樱里手里的棍子,惹得她抬眼瞪来,他则是在四周拨着草丛寻什么似的查看。
  盛樱里看着他的动作,脸颊鼓了鼓,蹲身去旁边捡蘑菇,并且决定很大气的不与他一般见识!
  “你们就在这儿,别乱跑。”
  章柏诚说,“我们一个时辰左右回来。”
  盛樱里用屁股对着他,能耐坏了。
  江白圭瞧着忍笑,与章柏诚点了点头。
  冯敢和江鲫都跟着章柏诚走了。
  那熟稔模样,想来是时常一同往那林深处去打猎的。
  乔小乔好似掉进了花丛里,这个也漂亮,那个也好看。
  旁边张文究蹲在圈圈里,“柯、宪、刑、范、辟、律、矩、则,法也。辜、辟、戾,辠也……[1]”
  盛樱里睁着迷茫的眼睛:……
  是她格格不入了吗?
  【作者有话说】
  [1]尔雅释诂
  20
  第20章
  ◎小地主。◎
  春日笋来秋日菇。
  盛樱里埋头捡蘑菇,耳边净是张文究嘀嘀咕咕的读书声,当真是耳朵都要长蘑菇啦!
  小背篓装了一半,盛樱里抬袖擦擦汗,拔开水囊塞子仰头喝水,余光瞥见什么,忽的!噗的喷了。
  旁边乔小乔听着动静扭头,嫌弃又恨铁不成钢道:“盛樱里,你是个姑娘家!”
  不能粗鲁!
  盛樱里看着她那满背篓的“歪瓜裂枣”,神色更是一言难尽。
  虽说……虽说她说了漂亮的有毒!
  但是也不能将兔子啃过的都要捡吧!
  当真是丑的人眼睛疼。
  章柏诚三人回来的很快,冯敢咧着嘴,肩上装模作样的扛着两只野鸡,旁边抓着三只兔子的江鲫上蹿下跳的,当真是应了这名儿。
  三人走在一处,倒是显得章柏诚那厮稳重了呢。
  盛樱里瞥了眼,轻哼了声。
  “你们是将兔子窝捣了?”乔小乔手里抓着几朵漂亮的小花,瞧见那兔子说。
  冯敢骄傲脸,黑黢黢的眼珠子转着朝盛樱里和江白圭看了眼,大着嗓门儿炫耀道:“这算得什么,才三只,我们说再找找吧,诚哥儿非要早些回来。”
  言下之意是,若非如此,他们收获定然比眼下更丰!
  乔小乔看着那兔子和野鸡,也遗憾道:“做甚急啊,我想吃鹿肉。”
  “……”冯敢当真是对这姑奶奶五体投地的佩服,教训道:“鹿哪有这样好猎?回家让你娘买去!”
  乔小乔哼了声,扭头采野花,不搭理他了。
  日光穿透林梢,明暗交错的光影落在了章柏诚冷淡的眼皮上,愈发衬得那张脸冷漠。
  他抬了抬眼皮,朝那边闷头捡蘑菇的姑娘看了眼,使唤冯敢去杀鸡。
  “兔子也都杀了?”江鲫问,脸上神色跃跃欲试。
  章柏诚朝他手里三只兔子看了眼,将那只毛发雪白的拎走了。
  江鲫拎着剩下的两只,跟着冯敢一起去了。
  盛樱里竖着耳朵偷听,忽的听见身后脚步声好似朝她走来,将将扭头,就见她手边的竹篓里“扑通”掉进了一只兔子。
  “……”
  盛樱里与那懵懂无辜的红眼睛看了片刻,抬眼瞥向身后侧的那道暗影,“干嘛?”
  她自认凶的很,可这声音落在章柏诚耳朵里,却是与那兔子耳朵似的,软得要命,他抬手摸了摸鼻尖,目光挪向旁边的树,轻哼似的道:“谁知道呢。”
  少年锐气,自带几分骄矜傲慢。
  盛樱里听见,心口却是很轻、很轻的,陷落了一点。
  天空蔚蓝,绿荫将落,却也……风淡云轻。
  后半晌,几人从林子深处钻出来。
  盛樱里抱着那只白兔,旁边乔小乔讨人嫌的紧,捏着根草逗兔子玩儿。
  后面几人背着竹篓,所获颇丰。
  隔日,天庆观前,套鸭子的小摊旁便多了个卖蘑菇的。
  乔小乔臭着脸,与那挑挑拣拣的妇人凶巴巴的道:“爱买不买,不买别碰。”
  妇人嘀嘀咕咕的走了。
  盛樱里脸黑了。
  当真是失策,喊了这大小姐来替她看摊子。
  乔小乔抱膝坐在小凳子上,嘟嘟囔囔道:“就那一小竹篓的蘑菇,自家留着吃多好啊,这能卖几个铜板……”
  盛樱里装听不见。
  一文钱也是钱呢。
  可这话,说与乔小乔听,定是不能苟同的。
  “昨儿又有人来上门与阿姐提亲呢,只是阿姐尚在病中,婶婶便将人家拒了,听说那郎君也是秋闱中榜上有名的呢,这回没挑中夫婿,阿姐哪里能再等三年及第……”
  乔小乔与她闲话道。
  盛樱里听得心虚,待她说完,幽幽道:“你怎知大乔阿姐要寻个身有功名的郎君做夫婿?”
  乔小乔扭头看来,睁着圆眼睛理所应当道:“我阿姐幼时便读书了,才情好,相貌更是姣姣,自是要功名相貌都上佳的郎君来相配了!”
  盛樱里默了默,脑袋埋在了膝上。
  唉。
  正愁云惨淡,忽的!
  冯敢朝她们跑了过来,“盛樱里!你家出事了!”
  光天白日的,晴空万里,哪里有雷?
  可那一瞬,盛樱里当真是觉得一道雷劈在了脑袋上。
  小巷子是这样的,半分风吹草动,都能惊得人仰马翻,更何况还是死人了“大事”!
  盛家门前挤挤攘攘,七嘴八舌中夹杂着孱弱的哭声。
  不同于上回胡氏娘的嚣张跋扈,此刻跪在盛老十和春娘跟前的妇人,瘦骨嶙峋,怀里还抱着个三岁的奶娃娃——这是胡勇的妻儿。
  胡勇嗜赌成性,家中妻子浣纱勉强撑着生计,那三岁的小闺女,自生来,好似痴傻,不会哭,也不会说话。
  母女俩旁边站着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气势高亢,正与春娘和盛老十叫嚷什么,瞧着凶神恶煞,活似那赌坊里的打手。
  而春娘和盛老十便显得气弱了许多,二人脸色都不好,灰扑扑的,好似阴霾难见晴天,笨口拙舌,被那几人喊得说不出话来。
  盛樱里挤进人群,挡在了爹娘跟前,脑袋一抬,语气亦是凶巴巴的不好惹,“嚷什么!”
  一路跟过来的乔小乔,也挤进来,扬着下巴满脸骄矜的瞪着那几个粗汉。
  突然冒出来个漂亮姑娘,几人将盛樱里从头打量至脚,神色不耐道:“你谁,多管什么闲事!”
  “这是盛家的闺女。”
  人群中有人喊了声。
  话音未落,盛樱里便被阿娘扯到了身后。
  她扭头,在阿娘脸上看见了从未有过的如临大敌,眼底满是警惕与害怕。
  盛樱里一怔,忽的想到了什么。
  旁边衣袖窸窣,乔小乔也蹭了过来。
  “那瘟鸡不是我们送去的,便是去见官,我们也不怕!”春娘虚张声势道,抓着闺女的手颤的厉害。
  饶是先前听盛樱里说,那淹死的鸡不能吃,春娘也并未当回事,如今是日子好了,当年光景不好时,人饿得走路都打飘儿,别说这鸡,就是田里的蝗虫都能吃,树皮都能啃的,也没见谁吃了后死了的。
  可今儿,这群人打上门来,张嘴便是要他们家赔钱,竟是胡氏将自己院子淹死的鸡送回了娘家,那胡氏娘与胡勇吃了,这才几日便一命呜呼!
  春娘心口发颤,却是知晓,断然不能认下这笔糊涂账的。
  “就是,”盛老十附和,声音若蚊蝇,“那也不是我们送的……”
  “少废话!那胡氏嫁进了你盛家,便生是你们家的人,死是你们家的鬼!今儿这杀人的事是胡氏做的,便也是你们盛家做的!”
  “赶紧赔银子,不然扭送你们一家子去见官!”
  盛老十被这厉声吓得一个哆嗦。
  另一人劝他道:“老哥哥啊,那妇道人家懂个屁,五十两银子能有多少,你瞧这孤儿寡母的,这家里没了顶梁柱,那日后可怎么活啊,眼瞧着要入冬,不说旁的,我这弟妹家里可是连一文炭火钱都没啊,这寒冬里,怕是得冻死,这你们家,又得沾两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