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重生) 第99节
  他只是不知道,人是否真的有前世今生,宿世轮回。
  若是有,那前世的他是何样的结局。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又是否如意,是否依旧在他掌心之中,或者她在另一个人怀里……是否平定安然。
  他知道肯定是没有的。
  否则她何至于眉间总有愁绪。心口隐隐作痛。
  ‘——轰隆’
  天空闪过一道惊雷。他转身出了大殿,举伞步入雨中。
  雨水斜斜着劈下来,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禅房的门紧紧的闭着,里头无比昏*暗,只留了一盏很小的油灯。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脚步的响动惊着了躺椅上靠着的小丫头。
  梨月吓一跳,正要出声,却见那位挥了挥手。
  她只好下去。
  指尖微微挑开帘帐,看见里头熟睡的姑娘。兴许是喝醉了,脸有些发红,睡得很沉。这时候又嫌热了,身上的薄毯也踢到了一边去,嘴里喃喃着什么。
  他俯身去听。才知她喊的是‘哥哥’。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知道喊他了。
  雨夜实在让人不安生,她睡得沉了,越来越热,总感觉有点那年盛夏烈日蝉鸣的意头,她高兴地捧着手里的花去书房找他。
  “梨月,我看到他了,他好像比承翎哥哥高呢。”她转身看梨月,脸上绽开笑容来,低头去嗅手中的迎春。
  可惜迎春无甚香气。
  梨月也笑,却是谨慎许多:“姑娘您可不能让旁人知道,让人知道了要惹出许多事来的。”
  小丫头声音脆亮!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应得认真,又看了看太阳炙烤的庭院,后背冒出一层细汗来。只是少女的心事实在是让人苦恼,她没有人倾诉,总觉得闷得慌,想了想,又笑了起来,探身去问梨月:“我只跟大哥说,他对我最好,他不会笑话我的!”
  说完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身后梨月追得直喘气:“欸,姑娘您再想想啊!可不能乱来!”急死了!
  可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心里像灌了蜜糖一样!一定要跟谁说说才好,不然要把她憋死!
  鹅黄色的裙衫在石阶上漾出花儿来,终于走到了书房,门前是面无表情的侍卫,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悄地走了进去。想吓他一吓。
  可惜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你摘了这花儿,马上就死了。”他逗她。
  她噔噔噔找了个瓶子过来,放在他桌案上,扬起下巴:“怎会!我把它用水养着,能活很久呢!”
  他见她把瓶子摆在他案头,也不说什么了:“行,你放着吧,我给你养着。”又伏案看折子去了。
  这可不行,赵明宜找他是有事情要说的。她磨蹭着又到了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
  他放下了手中的事,看着她。
  “说,想要什么?”
  他面无表情,可她知道他是愉悦的!每每有事相求,她喊他的声音九曲十八弯的时候,他便很愉悦。
  她记得她的声音很快乐。像灌了蜜一样。
  “哥哥,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是有心上人啦!”
  “哥哥……”
  意识忽然从混沌中拉了回来,她的头好像要裂开了一般,连忙伸手去抚,只是没有用,越来越痛,耳朵也在嗡鸣。
  整个人都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才见床边坐了一人。长青白的澜袍,腰间束着腰带,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样的神情她方才还见过,只是现在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愉悦。他心情并不好。跟她说完那句话的时他的神情是一样的。
  “醒了。”
  赵枢坐在椅子上看她。
  “嗯。”
  “还记得昨晚的事么?”他八风不动,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赵明宜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里坐了点,将被子拉到了肩上:“我,我……”
  她知道,昨夜的风雨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她喝醉了,他不会在那种时候对她做什么的,连气性都是压着的。这会儿就是要算账了!
  “我有点不记得了……”她闭眼。
  窗外‘轰’地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又去看他的神色,本以为风雨很快就要来。都做好他要问到底的准备了。
  却是没想到,身前的人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她。那目光她有一些不懂。
  起身离去。
  这回她真的是有些慌了。分明是要问到底的架势,可是为什么又不问了呢,目光随着他离去的身影跟过去,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掀开身上的毯子便要下去。
  “哥哥……”
  廊下可不比屋里。
  斜着吹过来的风能把人刮得冷颤起来。
  他走得快,她追在他身后,一步都不敢慢:“哥哥。”声音带着哭腔。
  “你不要我了吗?”
  “那你应该告诉我一声,不能就这样走了!”她停下来,红着眼,也不追了,站在原处,胸口上下起伏,身上好像发冷。
  身后的声音听起来难过透了。
  她心口发疼,立在原处哭着,都快要自暴自弃了。却是感觉眼前大的影子压了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抱得她身上发疼,根本未看她一眼。径直带进了内室。
  “赵明宜,我还是把你惯坏了。”他将她扔回了床上,按着她的手,将她的脸掰了过来:“你看着我,我有说过不要你吗?”他的气性从来不对着她,只是没想到她巴巴地追过来。还敢赤着脚。
  他气得心口发疼:“你真是长出息了。”
  捏得她的手发疼。
  可是又无比地真实。他就在她身边,毫不犹豫地折返了回来。
  “那我又不知道……”她红着眼:“我又不知道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我不得留住你吗?”
  她气性也上来:“你要问什么,我说就是了!”
  “能不能不要走……”那气性维持了不到两息。可怜巴巴的。
  她是个很诚实的姑娘。在感情中或许会有缩着的时候,可没人比她更赤诚。喜欢就是喜欢,她就是想留住他,她不觉得低头丢人。
  可是这算什么低头呢。
  赵枢从不会让她的骄矜落到地上。
  他抬了抬她的下巴,仔细地描摹了她的双眼,细眉,还有哭红的眼睛。俯身吻了下去。
  唇舌濡湿了她的下巴,眼睛,带着细细地温存的味道。
  她敏感的察觉到,他已经不气她了。
  “哥哥……”
  抬头回应他,学着他的样子去亲他的眼睛。
  又想起方才的梦来。他那时候喜不喜欢她呢,若是喜欢,听到她说那样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帘帐内满是旖旎。
  他亲她的手腕。
  雪白柔腻的腕子下是青色的血管,很是清晰,他看了一眼,恨不得将其咬破,把这磨人的姑娘永远留在身边才好。
  “蓁蓁,你跟他的事,我不想听了。”他方才离开,便是已经决定不再问起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她不依不饶,非要个所以然。
  她既要,他便不客气了。
  隔着衣料抚上。
  “啊……”
  第102章 请期
  长夜燥热。
  她问他为什么不继续。
  他将她凌乱的衣襟拢好,说不合适。
  “那你跟我说说话吧。”她鬓发湿了,一缕一缕黏在耳畔,坐直了靠在他肩头。总觉得很多事依然压在两个人心里,没有说开。
  肩上是一个黑乎乎脑袋,他用指尖顺了顺她的发,说道:“你曾经是我的妹妹……原来也会不信任我吗?”
  她眨了眨眼,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低头道:“会。”
  “你可能也不知道,我做你的妹妹的时候,才是我最安心与快乐的时候。那是不同的……兄妹跟夫妻怎么能一样呢。夫妻可以散,兄妹顶天也只是疏远而已,你我若是散了,我就连哥哥也没有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怔怔的,眼里没有什么光彩。
  指尖攀上他的手臂,顺着衣料往下滑,将手塞到他掌心里。
  他顺势握住了。
  “你可以把我当成兄长。等我娶了你,我也是你的丈夫。”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揽着她的肩膀道:“我们之间若是没有信任,要怎么过一辈子?互相猜忌吗?”
  他握着她的手,揉捏指尖:“这件事你根本就是做错了。你一开始便该告诉我,他那样的人,你只要有一点心软……”
  她又要陷进泥潭里了。
  她知道他的话外之音,低了低头:“你想听我的事吗,我说给你听。”扣动着指尖,她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