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重生) 第85节
  孟蹊负在身后的手握紧:“不用去了。”
  那个人过来,也没有遮遮掩掩,想必明天整个锦州的官员都有了消息。还有谁能按捺得住。
  还是权势惹人心动啊。
  .
  赵明宜将赵枢引至林家的时候,林家两位爷早得了消息,在房里与夫人小酌两杯的林二爷听完禀报,口中马上要咽下去的酒都差点吐了出来。
  忙起身更衣,嘴里还念着:“从前在赵家我见过他一回,那时候才弱冠,我还上前敬了一杯酒,谁知道人家回了我一盏茶。”那时候他便想,好傲气一个年轻人。
  也只能想想。如今人家依然青云直上,早就不是他们能高攀得起的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亲临他府上。
  “会不会是来看蓁蓁的……我听妹妹说那位大人很看顾这个孩子。到底从前做过兄妹的,说不定有些感情。”林二夫人抚掌道:“官商不分家,咱们家到底大不如前了。若是他照顾蓁蓁,是不是连带着咱们也能有些得益。”
  “呸,你在说些什么!”林二爷着急忙慌扣子都扣错了:“天下怎么会掉馅饼,咱们要靠着人家,说不得拿人手短。妹妹当年好歹做过赵家的夫人,总不能让她归家了也气短吧!那我成什么了!”
  穿完便着急忙慌往外走:“别忘了吩咐人准备席面!”
  林二夫人也就是嘴快,说完当下也觉得不太好。马上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林家摆了大阵仗接待他。
  这场席面没有分男客女客,二夫人张罗着在花厅摆的饭。赵明宜眼见着赵枢往主位次一席坐了,场面有些安静。大舅舅坐到上首的时候还有些无措,连闷了两口酒才坐定了。
  二舅母小声跟她说:“你舅舅可舍了大本钱,把他藏了十几年的秋露白拿了出来。”
  她二舅酷爱喝酒。
  可是大哥喝茶居多啊。
  也不知道他酒量怎么样……
  她们这边刚吃完饭,林大爷又邀了赵枢去书房,他们几个男人有话要说,她离席后便没瞧见他了。等到夜深的时候也还是没瞧见刘崇引着他往内院走。
  “梨月,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舅舅安排大哥住在哪儿呢。”她有些心焦,不知道他今夜喝了多少,有没有人送解酒汤过去。
  梨月掐着黑又回来了:“姑娘,是在畅春园那边。”
  夜很深很静,连日的雪,窗外都是呼呼的声音。有时能听见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在窗台上,声音柔而轻,却还是能让人听见。
  里间烧了炉子。
  赵枢听见门外哒哒的脚步声,似乎是刻意放轻了,敲门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他没想到她会过来,起身往漆红木门的方向走去,门倏然大开。
  “哥哥,你有解酒汤吗?”她站在廊下,身上穿着毛绒绒的斗篷,举着手里的食盒就这么哒哒哒地过来了。脸上的笑容像暖和的春风,又柔又轻。
  她身后就是大片大片的雪,跟她的斗篷一个颜色。那张小脸在红色的烛火下生动极了。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他把她带进了怀里,连带着厚厚的氅衣一块儿拥住,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么冷,外头积雪应该深了。”
  赵明宜提着手里的食盒,回抱住了他:“我怕你喝多了,没有解酒汤,明早起来头疼。”
  她抱得很紧。用力地吸了吸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声音又软又轻:“还有我想你了。”他公事繁忙,或许待不了几日便要回蓟州了。每一天都好像是偷来的,怎么能不珍惜呢。
  赵枢拥着她,将她带进了房里。
  “我,我只是过来送汤的,马上就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下子扭捏了起来,脸没有红,声音却跟红了脸没甚区别。
  她怎么能进他的房里呢。
  就连他们刚挑破的时候,赵枢也从来不把她往房里带。都是去的书房。
  “太冷了,你在外面要冻坏的。”赵枢摸了摸她的手,都是十分冰凉的:“下回你若想见我,让你身边的丫头过来知会一声,我过去就行了。你来回折腾一趟,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他语气不重,却是有几分严厉的!
  进了屋子里。暖和的热气直往脸上扑过来。她有些闷,便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身上是一件粉白的小袄,底下的裙子是浅色的。
  赵枢坐在窗下,见着她脱身上的斗篷。
  也才不过两个月没见,她好像一下子就长开了。粉白的面容舒展开来,梳了姑娘家的发髻,他方才拥着她时,便觉着很不一样了。
  她显而易见的拘谨。
  他今夜喝了点酒,也不如往日那般从容。头有些热,微微闭了闭眼。
  “我来的时候偷偷的,娘已经睡下了……我过来的时候在廊下看见了刘先生,他说你还没有睡。哥哥不是喜欢喝茶么……*”她一下说这个,一下又跳到那边去了,显然是十分紧张,没话找话。
  赵枢没有喝她送来解酒汤。
  而是端起了手边的茶盏。
  赵明宜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也在打鼓。那人果然从身后拥住了她,长臂绕过她去扣她的手,交握着的手很快就让另一双大手分开了。
  “如果你想见我,还是我去看你吧。”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他知道她在他这里会有一点缺乏安全感。
  微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
  “我其实也没有很害怕。”她侧了侧身,埋头到他的脖颈间,反身环抱住了他,问道:“你要亲我吗?”
  她傻乎乎的,只觉得他拥抱或许是想要亲吻她。
  “你想吗?”赵枢却只摸了摸她的头,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睫。看着她不自在地闭了闭眼。
  赵明宜搂了他的脖子,很诚实地道:“想。”
  话刚一出口,她便觉着眼前一黑,有人蒙住了她的眼睛,细密而凶悍地吻了下来。不是从前那种和风细雨,细细密密的吻,而是很重很重的,连呼吸都是粗重的吻。
  “蓁蓁,下回不要再莽撞地过来我这里了。”他一边亲一边沉声告诉她。身体的异样让他一点都不清醒。
  喝酒怡情。
  可现在不是能怡情的时候。
  她的身体太柔软了,饱满的起伏在他怀里更是让人不清醒。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她话都说不出来了,呼吸越来越重,只能无助地抱紧了他腰。可即便是那样,他紧实的身体还是让她忍不住地猛吸了一口气。
  屋内炉火烧得灼热,连带着人也烧了起来。
  仍存着一丝理智,他将人拉远了些,转身去拿她的斗篷,沉声道:“我送你回去吧。”他的嗓音有一点沙哑。
  专门挑了后院无人的竹篱小径走。夜色已经很深了。刘崇带着人走在前头。
  路上积雪深厚,踩在上头发出沙沙的响音。赵枢微微抬了抬头,看见天上星光熠熠生辉,想起晚间的事情。
  “蓁蓁,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么?”他手里搭着一件披风。是他的,却没有系上。冷风吹在身上刚好消散了那股难消的火。
  她好似没有听懂,侧头看了他一眼:“是什么?”
  赵枢看着她比星光还要亮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直觉或许也是错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无事,走吧。”
  第88章 前世
  赵明宜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染了点寒气,夜里昏昏沉沉的,总觉得有人在跟她说话。又看不太真切。
  “梨月,是不是下雨了?”
  天上响起一震轰鸣声,豆大的雨点从天上直往下落,打在瓦檐上劈里啪啦的。再加上天色渐渐地沉了,呼啦啦的风也凌厉的往窗下刮。扰得门窗发出巨大的‘啪啪’的响音。
  “夫人,马上要下雨了呢,您快进去吧。”梨月忙关了窗子,又喊了廊下的丫头去收前儿晾在院子里的桂花。几个穿着鲜绿比甲的小丫头冒着雨往外冲,嘴里喊着什么。
  赵明宜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
  她坐在庑廊下,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想跟梨月说什么,又好像让人卡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起了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大的雨,胃里一阵不舒服,捂着胸口想吐。
  她看了看天色,再也忍不住了,让梨月去找了伞来:“我要去一趟衙门,他还没回来呢,我不放心。”实在是害怕极了。她每到这样的雨夜都要揪心,睡也睡不安稳。
  “夫人,雨太大了,不若您再等等吧!”梨月三两步急匆匆地从房内走了出来,却是一时没拦住。只能‘唉呀’了一声,跺了跺脚,立马跟了上去。
  雨势比她想的还要大。
  她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轰鸣不断的雷声,揪心得手都握紧了。心跳一下比一下快,闷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梨月察觉到她异常,知晓她的心结在哪里,话都不敢说。
  车内十分地寂静。
  外头不止有瓢泼的雨声,还有车夫赶马挥鞭的声音,鞭子的力道十分凌厉,合着雷光与雨声,更让这样的夜里添了几分冷寒。
  “梨月,你说他还没有下衙对吧。”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呼吸有些粗重。
  梨月道:“夫人,您别担心,衙门有人值守呢。若是雨太大,大人兴许就不回来了。”
  握着的手忽然一松。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吁”马车猛地一停。路面太湿滑,连带着他们也猛地往前一倾,额头径直抵在了车壁上。只听见车夫高喊一身:“夫人,咱们到了!”
  这样大的雨,声音不大根本听不见。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拿了伞兀自掀了帘子往外走,只一出去,便觉着劈里啪啦的雨点打在头顶上,伞面都要撑不住了。脚踩在路面上,那么轻,却溅起一阵水花。
  衙门果然烛火通明,只是门外的灯笼却让风刮灭了。她远远往里瞧,只看见一行穿着官服的男人往外走,有的手里撑着伞,有的门外有下人等候,冒着雨往外冲。
  “含章。”她拿着伞,从乌黑的夜色中辨认出了他,高兴极了。要去等他。
  手里的伞立马被接了过去:“你过来干什么,这么大的雨!”
  他面色并不是太好看,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严厉。将她带到了身边来,伞倾向了她这边。
  她知道她不该过来。可是她太害怕了:“我只是想来等你。我不放心。”她的声音本就不大,在这样的雨夜里更被巨大的雨声吞没得很小很小了。
  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只沉默地带着她往马车里走。
  脚下的水流太湍急了,衙门外的砖年岁太久,有的都裂了开来。一到雨天一脚踩下去让人脚心发寒。
  她一手扯着他的袖子,一边专心看脚下的路,身子却是一阵悬空,让人打横抱了起来。她有些不习惯,想要挣扎,头顶便是他冷峻的声音:“别动,掉下去我就不管了。”
  她马上安静了下来。
  还顺带接过了他手里的伞,撑在了两个人头顶。她的伞也倾向了他这边。
  “赵明宜,你挺笨的。”乌寒的夜色下,他嘴里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雨势太大,她听得不是很清楚,茫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