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重生) 第1节
  书名:为兄(重生)
  作者:小河边舟
  简介:
  【正文完】前夫舅兄修罗场系列
  (女主男二先后重生,大哥上位。)
  文案一:
  孟蹊向来孤高,平生最恶强权,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却被迫娶了一位高门贵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恶意,娶了那个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姑娘。
  甚至冷待了她六年
  赵明宜出身高贵,美丽单纯,成婚六载,他在她身上找不出一丝不好来。甚至有的时候,他会厌恶自己沉溺于她的好。
  后来,这样沉静如死水一般的日子一天一天地熬着,明宜脸上的笑越来越淡。她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也不再黏着他。
  孟蹊固执,他学不会低头,也不愿承认自己爱她。
  承乾一十二年,云州时疫,孟蹊在地方赈灾,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原来,那年金榜题名,赵枢送自己的不是一场噩梦,而是他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文案二:
  明宜一直觉得,孟蹊亲自向赵家求娶自己,那对她应是有几分喜欢的。
  至少不应该这般淡薄
  两人成婚六载,他从未主动进过她的院子,夫妻之间,客气至极。
  最开始,她只以为他脾性如此,性子清淡,所以总是主动的亲近于他,甚至卑微地讨好他身边的人,以至于身心力竭。
  只是,到最后她才知道,孟蹊是不可能爱她的。
  她是赵氏的女儿,襄侯赵枢的妹妹。
  当年她喜欢他,是兄长使了手段迫得他主动上门求娶,氏族强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怎么可能有爱呢。
  承乾一十二年,云州时疫,明宜不幸染病,在弥留之际,她想起了远在边关的兄长。
  赵枢那样疼她,怎么舍得呢……
  【赵枢跟明宜没有血缘关系,且关系存续期间没有感情描写】
  第1章 前世
  北风呼啸,门窗被吹得咯吱作响。
  今年南方罕见地下了场大雪,明明已过二月,却依然冷得反常。铺天盖地的雪,从巷道到屋顶,看不尽的白。
  这里是云州城天水巷孟家。
  天蒙蒙亮,一架马车停在了孟府后角门处,一袭靛青袄裙的丫鬟引着大夫匆匆往上房走去。拎着药箱的医者不禁四处打量,只见影壁花障,青砖红瓦,俨然很有几分气势。谁能想到六年前,这里还只有几间黄泥糊就的庐舍呢。
  听说他家的后生六年前点了探花,做了官老爷,还娶了位上京的世家小姐。一路扶摇直上,官运通亨,如今已经是朝廷大员。大夫想着,只觉得时也命也。
  只是如今瘟疫横行,也不知是他家哪位染了这劫数。
  一路行至内院,大夫吓了一跳,只见几十个护卫分散在院子四周,腰间都配着刀,侍女脸上蒙着纱巾,端着水匆忙进出,有序间又透露着几分无形的恐慌。
  “啊……”房内不停地传来痛苦的叫声。
  “云珠你怎么才来,快进去啊,夫人快不行了……”一身着鼠灰色褂子的仆妇端了盆水径直往外泼,鲜红的血水直刺人眼。这样冷的天气,婆子竟然撸起了袖子,汗水把褂子都打湿了。
  引路的丫鬟眼眶一下就红了,慌乱间竟扯了大夫的袖子:“快,这边。”匆忙打了帘子进去。
  屋内燃了香艾,依然盖不住浓重的血腥气。
  赵明宜好像做了场梦。
  梦里她没有嫁给孟蹊,没有去看他打马游街……
  恍惚睁开眼,只见梨月掀了帘帐。她腕上搭了张帕子,有人在为她诊脉。不远处香炉升起袅袅的烟,将壁上那幅苍劲有力的字逐渐模糊了起来,只见一点墨色的影。
  很快,腕上的力道松了开来。
  “怎么样……”
  她听见梨月焦急的询问。
  然后是一道长长的叹息:“夫人染了瘟疫,又刚刚小产,实在是……含一片山参吧,还能撑上片刻,若还有想见的人,立刻唤来,只怕时候不长了。”
  大夫走后,房里院里一片恫哭声。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有时候眼前只有一片黑暗。见谁呢?
  她很想见见兄长……只是她知道来不及了。
  有人给她含了一片山参。
  干干的,很苦很苦。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是嬷嬷在驱赶谁,明宜似乎有了一点力气,她用力抬了抬指尖,问身旁的梨月:“外面是谁?”
  梨月听完大夫的话后,手就一直在颤抖,双眼腥红:“是陈姨娘,她非要进来……”气愤道:“分明没安好心。”
  陈婉是孟蹊去年秋天进府的,孟蹊的表妹,人抬得急,进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六个月了,没过多久生下了一个儿子,留在她自己身边带着。
  “让她进来吧。”她用力咬了咬那片参,苦味瞬间弥漫了开来,一直烧到了心里。
  或许是那片山参起了作用,她有了一点力气,让梨月扶着坐起来。她靠在迎枕上,冰凉的指尖忽然摸到了一个什么,她拿起来攥在手里,静静地等着陈婉过来。
  没想到见她最后一面的人竟是她。
  屋内传来打帘子的声响,明宜微微抬眼,只见一身杜鹃红的女子娉婷袅娜,施施然地走了进来,鼻尖捂着帕子,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底下丫头说方才大夫来过了……夫人怎么样?”她声音很是绵软,便如她一贯的模样。
  “不正如你所见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赵明宜捂着帕子,却见上面沾了鲜红的血。她的头很痛,钝钝的痛,山参的作用在慢慢减弱,她的眼睛微微阖着,问她:“你来见我做什么呢?”
  她死后,以孟含章对她的在意,自会将她扶正。她的儿子也能名正言顺,不用背着妾生子的名头。
  陈婉用帕子捂着口鼻,柔软的丝缎下似乎勾起一丝笑,她眉梢微微扬起,眼中的喜意丝毫不曾掩饰。
  “我来看夫人,夫人必定不太欢喜吧……”她一时得意,竟没顾得眼前之人已然染病,坐到了榻沿。嫣红金丝勾勒的海棠幅裙将她衬得光彩动人,明媚如霞,她道:“我确实有一些话想说,只是你可能不太爱听。”
  明宜双眼微微阖着,头靠在迎枕上,很疼很疼。她凝视着这位姨娘年轻的面庞,忽然有一阵恍惚。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可怜你的……”陈婉笑着道:“你那么喜欢他,这么多年为他的仕途忙碌奔波,还能打点好孟家上下,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
  “也挺可笑的。”
  “他的心只在我这儿,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儿子也要长大了……你辛苦经营的家,一切都是我的。”陈婉看一旁的案上有果盘,里头盛了些核桃,她拿了一个一点点地用剪子剪碎了。
  赵明宜看着那把剪子,细白的刃好像剪在她心里,她抿了抿唇:“那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
  谁知听见这句话,陈婉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忽然就凝固了下来,她站起身,狠狠地摔了剪子:“你不应该恨我吗?”
  抬眸却对上一张苍白至极的脸庞。
  她红了眼,恨恨地离开。
  门帘微响。
  赵明宜挥退了房内的其他人,只留了梨月在身侧。
  她的目光更没有生气了。
  屋外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一开始还很稀疏,后面逐渐密集起来,像水珠落在冰面上的声响。
  “梨月,下雨了吗?”
  “是,小姐。”丫头忍着哭腔。
  滴答滴答,竟然分外好听。她让梨月把窗子打开,她想看看。
  “小姐,寒气太沉了,您受不住的。”
  明宜笑了笑:“没关系,让我再看一眼吧,以后就看不到了。”
  话必,梨月脸上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听话去开窗。
  冬日的雨比不得春夏的,显得格外冷峻些,冰冷无情。
  院子里都是雪,花圃里种了几棵月季,还有两株垂丝海棠,眼下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这还是她刚嫁过来的时候种的,那时候她怀着少女柔软的情愫,想要把这间院子饰弄得温馨漂亮。
  后来,他说他不喜欢花草。命人移了一颗柳树进来,栽在了院子的中央。
  那样一棵高大直挺的树就这样突兀地横在院子里,长了六年。每年春天,柳树都会抽出新芽,一年比一年繁茂,最后竟要长到了房顶上去。
  她其实受不得柳絮,常常咳嗽。每到柳絮飘扬的时节,她都会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砍它。
  细密坚硬的冰雨砸在地面上,伴随着密集的响音,她回想起过去的二十三年。或许是前半生太过顺遂,让她出阁后的几年,把这一生所有的苦都吃尽了。
  景元四十一年,她出生在河间府,沧州赵家,真正的钟鸣鼎食,名门望族。她是母亲的唯二的女儿,在那样勾心斗角的后宅,她依然被母亲保护得很好。后来母亲离世,她被兄长接走,去了天津。
  兄长的权势越来越盛,她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几乎没有人敢违逆她。
  十几岁的赵明宜,几乎不懂得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她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下面的人费尽心思送给她。
  直到那年,她遇到了孟含章。
  少女的心思怎么可能藏得住,她辗转反侧,心情时晴时雨。孟含章被人抹上了舞弊的污名……她第一次去求了兄长。
  后来啊,后来的每一步,她都走错了。
  雨珠砸得房顶发出有节奏的响音,她眼前渐渐模糊,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