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这家伙最爱热闹,没道理不出现。
  苏素给孟姝和扶光倒了杯茶:“他今早接到封信,说有急事就先走了,还特地让我转告你们,说等他办完事后再来寻你们。”
  孟姝有些惊讶,柳鹤眠游历四方惯了,从未见他被什么牵绊过,居然也有有急事的时候这倒是稀奇。
  “他可说去了哪里?”
  孟姝又有些担心,这不像柳鹤眠的作风,难不成是有什么难事?
  苏素摇头:“他走得急,我问他他也吞吞吐吐的,但看上去神情不是很妙。”
  孟姝与扶光相视一眼,皆是看见了彼此眼底的疑惑。
  “这样啊……”孟姝叹道。
  这家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也没个武功傍身,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扶光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道:“没事的,柳鹤眠机灵得很不会让自己吃亏,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三清铃。我那天在鬼王府中见到他练三清铃练得挺好的,想来也是与那法器有些机缘。”
  孟姝点头,目光看向窗外:“但愿吧。”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渐黄昏,又是快一天过去了,在这看似祥和的人间里,实则暗藏波谲,一切看起来都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其中最令人担心的,还是那藏匿其中的恶鬼。
  随着夜色笼下,屋内烛火逐渐亮起,在桌旁正围着五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摊开的长卷。
  随着屋中灵力涌动,神光倾泻间,红色幽光暗暗蛰伏,那长卷飞至半空,其间画面飞速变换着,直到那代表恶鬼气息的黑点彻底停下在某处。
  “北部……”
  黑点的位置落在了中南地带的北部,差不多在德水一带。
  孟姝蹙眉:“看来想要得到更加详细的位置,得尽快启程去中南了。”
  她抬头看向苏素:“苏娘子,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得就走,你是要跟我们一同去还是留在暮春楼”
  其余人纷纷看来。
  苏素神情微顿,沉吟道:“我留下吧,暮春楼是鬼界在人间的重要据点,联络着许多冥鬼,这里不能无人看守。”
  她目光凝重地看过每一个人:“之前我们已与那些黑衣人交过手,此番渡鬼只会更加危险,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朝扶光道:“主上,若有任何事需要我支援的,尽管通过印信传信于我。”
  扶光点头:“你在湘水镇也要多加保重,那些人之前已经盯上了玉骨村,想必也早就摸到了湘水镇,我会让不铮时刻与你联系,万事小心。”
  临近分别,谁都不知道此行会遇见什么,屋内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见状,穆如癸挥了挥衣袖,负手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别都丧气着个脸。”
  他重新拿起桌上酒壶,酒香弥漫间,他朝他们举杯:“来,让我们一起祝彼此万事顺利,等恶鬼事毕后,我们还要聚在暮春楼,喝美酒!”
  其他人闻言一笑,随之站起拿起眼前的茶杯,暖色灯火笼罩间,杯盏交融,酒水与茶水碰撞,倒映出彼此笑颜。
  “祝我们万事顺利,再聚暮春!”
  第180章
  穆如癸抓起腰间酒壶,正要仰头喝一口,却发现酒壶早已一空,他蹙起眉晃了晃,确保一滴不剩后这才叹息着放下。
  外面日头正盛,他掀起轿帘往外一望,险些被这吹来的燥风糊了一脸。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
  孟姝正靠着轿子,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书籍,闻言抬头看来:“现在已经进了中南地带,应是快了。”
  穆如癸瞥见她手中那起着毛边的旧书,不由得讶异道:“你怎么看起这个了?”
  这正是那本《神鬼录》,上次借给柳鹤眠后他就一直随身带着,许是这次走得匆忙就落在了穆如癸包袱里,还是前几天孟姝帮他收拾东西时发现的。
  孟姝随手翻着,轻笑道:“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这本书还挺写实的。”
  虽说多少有些杜撰的夸张的成分,但里面所记载有大半都是真人真事。
  就拿其中一篇的“鬼王轶事说”来看……
  孟姝的目光扫过上头文字,轻哂摇头。
  她倒是愈发好奇,这本书会是出自哪个人之手了。
  马车行在碎石小路上摇摇晃晃,远不比官道平缓,但小路要比官道快多了。
  扶光和不铮在另一驾马车里,前方刚好路过一茶水铺,孟姝扶着穆如癸下车,刚一抬头,便见前头围了一群人。
  看那架势,像是官兵模样。
  孟姝走上前,与扶光并肩:“这是出了什么事?”
  正巧不铮去打探消息回来,闻言道:“是官兵正在抓逃犯,领头的看起来还是京城来的人。”
  逃犯
  孟姝蹙眉,抬起目光越过人群,朝前看去。
  “起来!”手持长矛的官兵喝道,从茶摊人群中抓起一人,惊得四下百姓纷纷退散。
  被抓起的人是个身穿绛色马褂,头戴圆帽的中年男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许是没想到会被人发现,他下意识想逃却被人推搡在地,彼时正颤颤巍巍地后退,腿软得都站不直。
  “官……官爷,你们别抓我呀,我只是一个替人办事的,你们要找就找我掌柜,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其中一个官兵从地上拎起他,冷声一笑:“你怎么知道你家掌柜没有乖乖束手就擒”
  闻言,那男人吓得身上肥肉一抖,面如死灰地垂首。
  “带走!”
  见那人被捆起押过一旁,孟姝这才发现在茶摊右边的树林前还有着一辆马车,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烈马,而马上身披铠甲的魁梧男人却有些眼熟。
  他的脸侧有道浅疤,神情肃穆威严,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眼漫着若有若无的血气,看上去当是久经沙场。
  那几名官兵押着人走近,朝那人拱手:“将军,人已抓到。”
  可意外的,男人的目光却没落在他身上。
  他分明也看见了孟姝他们,见状眼眸微眯,反应一瞬后翻身下马快步走来。
  “孟姑娘”
  他走近,目光在孟姝脸上停留,有些惊讶道:“真的是你”
  扶光和不铮皆疑惑看来,就连刚刚走上的穆如癸也有些意外:“阿姝,你认识这位将军”
  将军……
  孟姝蹙眉看向眼前人,眸光却略沉。
  这张脸,这道疤……
  她的确有印象,但在她印象中那人并非将军,而是沈从辛的走狗。
  眼前画面再回到上巳节那一夜,游船上,她曾躲在窗外亲眼看见过此人堆起满脸笑意对沈褚礼谄媚,可实际上那一船官员皆是沈从辛的人,自然也包括眼前人。
  见孟姝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肖飞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懊恼地皱眉。
  完了,他忘记孟姝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正在他踌躇间,面前女子却开口:“将军如何称呼”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将士,于马上翻飞的黄色旌旗停顿。
  那是皇室亲军的旗帜。
  她仿佛明白什么,面色有些冷,却依旧平静地开口问道。
  肖飞魁一怔,也不知道她是否认出自己,只好点头抱拳道:“鄙人姓肖。”
  “原是肖将军。”孟姝朝他回礼:“不知将军离京而来,抓的是什么人?”
  肖飞魁常年混迹军营,粗鲁莽夫一个,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考虑到眼前是孟姝……
  他犹豫一瞬,有所保留道:“几个贪犯罢了,没有什么大事。”
  孟姝闻言点了点头,就在肖飞魁与她告辞,准备骑身上马时,不远处的女子却笑着朝他开口:“将军回京,替我向陛下问好。”
  纵使肖飞魁再怎么迟钝,却也看出了孟姝这笑意不达眼底,还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他心头咯噔一跳,心想,完了完了,还是暴露了。
  肖飞魁竟是沈褚礼的人。
  直到今日才反应过来的孟姝不禁冷笑。
  虽说她早就知晓那日上巳节刺杀不过是沈褚礼请君入瓮之举,但她还是没想到,原来那日游船上,从始至终被做局的任只有她和沈从辛罢了。
  估计沈从辛至死也不知道,这看似拥护他的文武大臣,其实都是沈褚礼的棋子,所以他最后才会落败。
  只是她比较好运,沈褚礼没想杀她。
  想着,孟姝眸光渐渐冷下。
  “阿姝,你怎么认识那人的”穆如癸道。
  “没什么,就是之前在京城恰巧碰见过。”她拿过穆如癸手中酒壶,指了指前头的茶摊:“阿爷,这方圆几里怕是没酒了,你且喝喝茶将就一下”
  穆如癸难耐地咽了咽口水,可孟姝所说不假,这附近看起来荒凉得很,哪还有什么别的酒肆?
  他只好摆手:“行,喝茶就喝茶吧,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孟姝笑着点头,随即转身去茶摊里为穆如癸打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