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眼睛一亮,摆手招呼二人,“姑娘公子可是要算卦?”
  孟姝一愣,与扶光对视,皆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不解。这好好的,怎么问上他们了?
  孟姝试探性地上前,见她靠近,柳鹤眠笑得更欢了:“你好啊姑娘。”
  “……”
  她不用多看,便察觉到了身后百姓阴恻恻的眼神。
  说好的排队呢。
  她尴尬地点了点头,“我不问卦,呵呵,路过,只是路过。”说完,她带着扶光转头就走。
  见她离开,柳鹤眠恋恋不舍地叹了口气,原想抬手叫住他们,奈何眼前百姓催得紧,他只好作罢。
  可惜啊可惜,难得遇见合眼缘的,想给别人免费算一卦,未曾想没有缘分,罢了罢了。
  街头“半仙”呵呵一笑,也没多想,旋即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第56章
  孟姝和扶光逛了一圈,见无异常,正准备绕回“夜中明珠”时,却发现前方城门处的告示上正贴了什么,一群百姓围着讨论。
  孟姝眼皮一跳,与扶光相视一眼,随即上前。
  “麻烦让让,多谢。”她挤入人群,等看清榜上内容后,面色一喜。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揭下皇榜,在身遭百姓的一阵哗然中,转头去找扶光。
  “你看。”她将上头内容指给扶光,后者蹙眉,顺着孟姝的手看去。
  原是贵妃身体抱恙,宫中太医相看无果后,宁宣帝怜惜有加,特张贴皇榜找寻天下名医为贵妃治病。
  这倒是个机会。
  扶光抬眸看向孟姝,读懂了她眼底的笑意。
  “走吧,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进宫。”
  医师的这个名头孟姝刚在褚镇用过,没想到到了京城居然也能派上用场。
  在回客栈的路上,女子愁眉苦脸,纠结道:“我身为女子,借用医师的名头还好入宫,那你怎么办?”
  她倒是有身份了,可扶光呢?
  他身为男子,宫闱之地本就难进,若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让人无法抗拒的理由,扶光又该如何进宫。
  扶光皱眉,这他倒是没想过。
  人间皇宫最多规矩,稍有不慎,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吧,”孟姝眼睛一亮,扶光心头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女子便开口道:“不如你我装作师兄妹,而你精通药理,我擅长布针,若想要医治得当,你我二人的配合最为重要,如此一来便不能分开,不就都能进宫了!”
  扶光一愣,神色有些无奈。
  “孟姝。”
  这法子,跟当时在褚镇所用旗鼓相当。
  “那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她摊手。
  ……
  熹微顺着熙攘的人烟洒落京城,东升的旭日染红护城河的波光,映照在高墙竖起的琉璃瓦上,落下点点璀璨。
  宫门的侍卫见孟姝和扶光是揭榜而来,匆匆进报,不久,一位小太监便踏步赶来。
  兴许是天气暑热,他抬手勾下袖中的手帕,轻拭了拭额上的薄汗,这才夹起嗓子笑着问话:“二位就是揭下皇榜的医师?”
  孟姝第一次见太监,虽早有预料,却还是被这甜言蜜嗓惊了一惊。
  她眼眸一闪,压下眼底的讶异,从容道:“正是,”她抬眼看向扶光,“我和我师兄游走江湖行医多年,此次恰逢路过京城,闻言贵妃娘娘患疾,特来求见。”
  那小公公闻言,抬头打量了一番孟姝,继而又看向扶光,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日要入宫,为了装的更像些,孟姝特地给扶光准备了一身轻简的素衣,奈何神君的姿容太过出众,孟姝出门前瞧了又瞧,发现他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清贫的医者,倒更像话本中家道中落的公子,头疼地皱了皱眉。
  “扶光……”她忍了又忍,斟酌着道:“你这样,宁宣帝都怕你是来乔装篡位的。”
  “……”
  “要不然还是换个法子吧。”他皱眉。
  孟姝上前,踮脚凑近些看他,扶光一抬头,便见两人近在咫尺,他若垂眸,便可瞧见女子细密的眼睫,不过片刻,鼻息自会缠绕相接。
  他眉头一跳,悄然后撤一步,孟姝却对此浑然不觉。
  她发现扶光最为惹人的便是这一双眼眸,秋水般深意的眸子明亮中带着疏离,乍一看冰冷如霜,细细瞧来却又饱含温情。
  似雪中出鞘寒刃,又如日下蒙烟暖玉。
  孟姝一顿,将他鬓边碎发拨了拨,又调整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慢慢吞吞出了门。
  还好还好。
  见那小太监并未起疑心,引着两人顺利进了宫门,孟姝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扶光才不似她这般提心吊胆,他瞧见她的小动作,眉梢一扬,唇边带笑。
  他早就想好了,实在不行便借着月黑风高混入宫中,只要他想,这凡间谁能发现得了他?
  不过,她爱折腾便随她去吧。扶光轻摇了摇头。
  通过几番交谈,孟姝这才了解到,这位引路公公原是宁宣帝身边高大总管的徒弟,名唤高文,入宫不过两年,如今跟在宁宣帝的主殿乾昭宫当差。
  “原来是高小公公。”孟姝眼睛一转,随即轻笑着从袖中掏出早就备好的碎银递给高文,“我和师兄得幸入宫,不知日后能否留下为贵人医治,只得多仰仗公公了。”
  高文呵呵一笑,自然地顺势收下银子,狡黠地扬了扬眉:“姑娘如此通情达理,倒是少见。”
  孟姝只一味地点头,笑而不语。
  果然,这一来一往,高文对他们亲近不少。
  从宫门走到贵妃的寝宫“昭华殿”还有些距离,高文一边领路,一边*跟他们介绍了不少内情。
  宁宣帝原有四子,大皇子为皇后陈氏所出,可惜早年夭折,此后皇后再也无嗣。二皇子沈从辛为宠婢遗腹子,三皇子沈禛则为德妃独子,是现三子中威望最高,兵权最重的皇子,年纪轻轻就被宁宣帝封为骁骑将军,领三万兵权镇守边疆。
  而四皇子沈褚礼,便是当今太子,为贵妃楼氏所出,最得宁宣帝看重,与其兄沈禛不同,沈褚礼以温润如玉,谦和有礼而著称。
  而孟姝和扶光此番进宫,顶的就是为太子之母,当今贵妃楼璇兰治病的名号。
  “前头就是昭华宫了,”高文躬身道:“我就送两位到这,皇上已提前嘱咐过,若有什么吩咐,二位只管知会宫内的管事姑姑便是。”
  看来宁宣帝对贵妃还真是上心。
  孟姝拱手,“多谢公公。”
  待目送高文离开后,孟姝和扶光相视一眼,这才朝前头的巍峨宫殿走去。
  先前听高文说,当今贵妃楼璇兰乃楼兰公主,从嫁入宫中后便宠冠至今,而昭华宫竟与宁宣帝的乾昭宫同字,看来贵妃盛宠,所言不假。
  刚踏入昭华宫的大门,便见一姑姑早早就在前头侯着了,看到孟姝和扶光走近,她迎上前来,面带笑意,慈眉善目道:“这两位便是医师吧?”
  二人点头,孟姝率先开口:“我姓孟,姑姑喊我孟姝便好,这是我的师兄,名扶光。”
  扶光点头。
  “原是孟姑娘和扶公子。”姑姑抬眸一扫,讶异之余不免心生欣喜。
  这两位医者,仪容出众,举止得体,让人顿生好感。
  她抬手将人迎进,“奴婢唤崔九,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婢,也是昭华宫的掌事姑姑,娘娘听说今日两位要来,早早就吩咐我出来侯着,两位请。”
  孟姝闻言,想起他们今日所来缘由,开口问道:“不知贵妃娘娘所患何病,现今如何?”
  崔九一愣,眉梢染上几分愁绪,勉强苦笑道:“前头的太医看了,只说是头风,可娘娘上吐下泻的,夜夜不能安寝,还时常说些胡话,半个多月过去了至今不见好,自张贴皇榜以来,这几日多多少少也有些医者上门,可他们竟都是为了赏金而来,真才实学不过寥寥,可让人发愁得紧。”
  说着,她拿帕子捻了捻眼角不存在的泪珠:“你说,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希望主子平平安安的最好,如今娘娘一病倒,真是叫人心焦。”
  孟姝回头看了一眼扶光,继而抬手拍了拍崔九的手:“崔姑姑不必心急,我和师兄行走江湖多年,也看过不少疑难杂症,定会想办法还娘娘玉体康健的。”
  几人一路说着,跟着崔九左拐右拐,终于穿过层叠华丽的花坛游壁,来到楼氏安寝的内殿。
  “二位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待崔九走后,孟姝和扶光这才光明正大地打量这昭华宫来。
  花团锦簇,玉石画梁。
  这便是盛宠不衰的象征。
  孟姝看向扶光,低声问道:“可有看出什么异样?”譬如邪祟鬼魂之类的。
  扶光却摇了摇头。
  竟然没有?
  孟姝皱眉,那贵妃夜不能寐是为何?若真是头风,她可不信这宫内太医竟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