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人应答。
  丁香心下狐疑,提裙朝茶水房走去,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桌台也狼藉一片。她皱着眉头朝里探寻,在倒地的庋具边见到了极其香艳的一幕。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男女衣衫凌乱,墨发如瀑,构成了一幅春色无边。
  猝不及防见到那场面,丁香被吓得腿软。
  李湛反应迅速,用衣裙挡身,侧头怒目道:“滚!”
  丁香欲言又止,但见他要吃人的样子,不敢逗留,只得窝囊退了出去。
  余薇挣扎起身,却被李湛强势禁锢。她欲喊丁香,话还在喉头,就被李湛堵了回去。
  那一刻,余薇无比期望汪嬷嬷快回来拴这条疯狗,她怎么还不回来啊,再不回来她真要被李七郎扒皮拆骨了!
  【作者有话说】
  李湛: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与三娘天生一对,绝配!
  余薇(冷漠脸):埋尸的情节,作者什么时候端上来?
  李湛:玩得这么刺激?!!
  第24章
  退到外头的丁香心急如焚,却束手无措,她不敢再闯进去惹恼李湛,若不然今日谁都跑不掉。
  想到汪嬷嬷,她慌忙去寻周氏搬救兵解围,因为只有汪嬷嬷才能平息李湛的怒火。
  这会儿汪嬷嬷已经离开了长春宫,往冷碧轩过来,而徐宛琴主仆也已出宫。她坐在马车上,不安地绞帕子,神情里透着倦怠。
  刘婆子见她忐忑,镇定安抚道:“小娘子且放下心来,只要睿王妃不出岔子,定能保住你。”
  徐宛琴回过神儿,有些后悔,嗫嚅道:“刘妈妈,我悔了。”
  刘婆子心疼她的不易,叹了口气,严肃道:“小娘子打小就养在后宅内院,哪里见识过人心险恶。”
  徐宛琴摇头,“此事怨不得余三娘,是我钻了牛角尖。我到底太天真,以为靠着太后就能为所欲为,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睿王强娶余三娘,纵使太后心有埋怨,也咬牙应允了,可见清楚他的脾性。
  “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如果那时候太后非要成全我,只怕我进了王府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睿王所言甚有道理,他是参与过夺嫡之争的人,怎么可能任人摆布,想来太后也清楚这些,故才隐忍不发。可我却没有吃透其中的道理,满脑子都是不甘,如今闯下大祸,方才醒悟了。”
  听着她清醒的言语,刘婆子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宛琴无精打采垂首,刘婆子安慰道:“小娘子能及时悬崖勒马,已是庆幸,想来睿王妃能控制住局势。”
  徐宛琴摇头,“只怕不易。”停顿片刻,后知后觉道,“以往我懊恼太后偏心,现在才明白她对我的爱护。”
  说罢看向刘婆子,继续道:“睿王招惹不得,他心狠手辣,且足智多谋,寻常妇人根本就驾驭不了。到现在我都还心有余悸,他太了解人心,晓得后宅女郎的命脉在何处。
  “那‘一尸两命’的话语着实叫人胆寒,我从来不知,那般君子持重的皮囊下竟藏着一头嗜人的恶鬼。可笑的是,我竟还盼着与这样的恶鬼同床共枕,简直讽刺之极。”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发白,连声音都有些抖,可见是真心感到恶寒。
  刘婆子轻拍背脊安抚,只盼宫里头别出岔子才行,若不然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汪嬷嬷已经回到了冷碧轩。丁香硬着头皮撒谎,说李湛酒后兽性大发,把自家主子拖到了茶水房侵犯。
  汪嬷嬷自然不信她的鬼话,她是深宫里的老嬷嬷,什么鬼名堂没见过,且李湛行事素来沉稳,午休的时候并未吃醉,断然做不出酒后乱性的事来。
  起初汪嬷嬷被支走并未起疑,只是在回来的途中见到周氏拖延,才生出困惑,后来再见到丁香,便猜测这边有事。
  几人匆匆往茶水房去了,汪嬷嬷不敢进去,只站在外头道:“天气炎热,七郎恐中了暑热,老奴送来解暑汤饮,七郎可要服用?”
  听到她的声音,里头的余薇弱声喊道:“汪嬷嬷……”
  汪嬷嬷不清楚内由,猜测两口子应是生出矛盾,和稀泥道:“七郎且饶了娘子这一回罢,娘子身娇体弱,可经不起七郎折腾。”
  屋里没有动静,外头的人们竖起耳朵,隔了好半晌,才传来李湛愠恼的声音,“嬷嬷你退下,今日我跟余三娘没完。”
  汪嬷嬷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复杂,见劝说不动,只得退下盘问丁香她们。
  汪嬷嬷面色阴沉进屋,犀利审视丁香和周氏,冷声道:“你们把我支到长春宫去,究竟是为何,赶紧说来。”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汪嬷嬷猛地拍到桌上,厉声道:“再藏着掖着,我便去告知姜太后,请她老人家审问!”
  这话把二人唬住了,慌忙跪地,连连磕头道:“请嬷嬷高抬贵手!”
  见她们服软,汪嬷嬷收回气势,指着二人问:“你们究竟做了何事,以至于七郎动怒成这般?”
  丁香不敢说,周氏也不知从何说起。
  汪嬷嬷到底圆融,二人是余薇的陪嫁婢女,日后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若闹得生伤,对谁都没有好处,遂缓和语气道:“既然盼着我回来,又不跟我说清楚缘由,让我这老婆子如何化解这场干戈?”
  周氏欲言又止,丁香眼眶泛红,恐惧道:“求嬷嬷开恩,救救我们娘子罢!”
  说罢一个劲磕头。
  汪嬷嬷立马上前把她拽了起来,训斥道:“莫要哭哭啼啼的,把详情与我说清楚。”
  丁香看向周氏,周氏心知瞒不住,当即把大概情形叙说一番,听得汪嬷嬷额上青筋暴跳,瞪眼道:“这还牵扯到文昌伯府了?!”
  丁香连忙道:“徐二娘子已经回府了,她只受了惊吓,并无损伤。”又道,“此事隐秘,只发生在冷碧轩,宫里头暂且无人知晓。”
  汪嬷嬷眼皮子狂跳,忍不住戳她的额头,气恼道:“简直胡闹!”
  丁香窝囊地缩回脖子,周氏亦是大气不敢出。汪嬷嬷强行镇定下来,整理思绪道:“你二人确定此事没有外传?”
  丁香点头道:“没有外传,奴婢去文宝阁那边打探过口风,确定殿下只躲藏在冷碧轩周边,无人察觉他的异常。”
  汪嬷嬷又戳她的额头,追问道:“那徐二娘子又是何情形?”
  周氏赶忙道:“事关闺阁女郎声誉,她断然不敢外泄,嬷嬷可放心,徐二娘子那里出不了岔子。”
  得了她的话,汪嬷嬷放心不少,既然事情没有外传,那就要把它变成夫妻间的小矛盾。
  “七郎被你们这般算计,定不会轻易罢休,今日之事,他什么时候消停,全看他的心情,我左右不了。”
  丁香着急道:“可是……”
  汪嬷嬷打断道:“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来,岂有不受罪的道理?我知晓七郎的脾性,这事没这么容易翻篇,你们若想保住娘子,就老老实实闭嘴。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只有和稀泥让七郎咽下这口气,莫要捅到姜太后那里去,保全娘子,方才能把这事掩过去。”
  听到她愿意和稀泥让李湛吃下哑巴亏,周氏忙道:“只要嬷嬷能劝殿下饶了娘子,便是天大的幸运了。”
  汪嬷嬷不再多言,只觉得脑壳痛。
  这桩婚从一开始她就郁闷不已,她也曾劝过李湛,余薇已经定亲,就等着过门了,被他棒打鸳鸯日后定会产生隔阂。可是李湛不听,执意强娶,如今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来,也说不上谁对谁错。
  一对怨偶,除了相互折磨徒增不痛快外,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夫妻俩在茶水房狗咬狗,外人劝不住,只能尽量保全他们的体面。
  汪嬷嬷当即差人回府取干净衣物,她是过来人,知道两人多半狼藉不堪,且今日肯定是要出宫回府的,若叫外人看到双方狼狈的模样,也委实丢面子。
  有了她镇场子,丁香和周氏冷静不少。现在冷碧轩里头没有其他仆人,谨防夫妻二人的事外传,周氏是过来人,赶紧去备热水,汪嬷嬷叫她多备些。
  此刻茶水房空气沉浊,余薇全身汗湿粘腻,热得不行。李湛也觉得自己像被盖在蒸笼里的鱼,没全熟也半熟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纵使李湛身强力壮,也受不住药物操纵。他窝着一肚子怨气,咬牙问:“余三娘你究竟给我下了多少药?”
  余薇也吃不消他的折腾,脸上爬满绯色,不痛快道:“妾有解药。”
  李湛拒绝道:“不吃。”
  余薇受不了他的报复,生气道:“李七郎你是不是有病?!”
  李湛:“对,我脑子有病,有大病!”
  夫妻瞪着对方,余薇头发凌乱,李湛披头散发;余薇衣不蔽体,李湛则光着膀子。
  这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役,谁都没吃到好果子。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本是一场愉悦体验,可是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场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