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9节
  这年头,虽然对这种事儿抓的也不严,但万一被抓到,总归是个污点,对以后的事业多少要有影响,总得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行。这不,谨慎的四人,刚到凌晨,就悄么悄出发,准备先祭拜姜家老爷子,再去祭拜周知行父母。
  曹老太老伴儿去了,她是肯定要和大儿子一起,给老伴儿烧纸的。周知行今年和姜楠定亲,先去女方家祭拜,曹老太也说不出啥。
  曹老太这边好说通,周知行这边呢,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就不是曹老太的孙子,并不想和曹老太一起。在两名死去的烈士墓前,他心虚啊。
  于是两拨人分开,曹老太抹着眼泪,带上大儿子,去给老头子烧纸了。
  四月初的凌晨,天气还有些倒春寒。
  骑着自行车,姜楠紧了紧衣领,这天儿还挺冷。她将手重新放回车把,车把两边垂着长长的网兜,兜里是叠好的一摞摞纸钱。四人四个车把,这就是八个大网兜,十分的豪横了。
  姜楠没话找话:“爸,奶他们是早上去还是晚上?”
  姜满城:“晚上吧,他们离得近,跟咱们不一起。咱们先烧,不用等你奶奶他们。”
  姜楠点头:“行。”这也是没法子,但凡有办法,谁又想分开烧纸,打扰先人呢。一起烧了再一起磕了头,这才好呢。可这不是没法子嘛。
  还不到凌晨一点,路上十分的空旷,零零星星遇见几个人,离着老远就缩肩低头,生怕被认出来。天空十分的阴沉,黑乎乎的看不清路,四人不敢骑快,怕撞上人。半路上,姜满城特意停下,将手电筒绑在车头上,就这么一路照着。
  平时两个小时的路,四人骑了快三个小时,等到了埋着坟的山脚下,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四人找了一棵树,将车子锁好,用枯枝掩盖,这才小心地爬山。
  下了几天的雨,山路十分泥泞,姜满城走在前面,拎着树枝敲敲打打,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姜家在村子里是小户,坟地位置自然不是多好,就在半山腰,平时人来人往的,十分扰鬼清静。不过此时倒是方便了众人,没走多久,四人就停了下来。
  这里背阴,平日大家上山拾山货、挖野菜,都不来这边,没人踩踏,野草长得十分茂密。
  姜满城放下纸钱,开始清理坟头的野草。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动起手来。人多力量大,坟头的杂草很快被清理干净,姜满城拿起搪瓷盆儿,跪在地上开始烧纸。
  虽然老爷子死的时候,姜满城才三岁,可谁让他是个胎穿呢,刚生下来就记事儿的。区区三年,他是真切感受过老爷子对他的喜爱的。因此念叨起来格外真情实感。
  “爸,你老儿子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还好不?我今年买了可多的金元宝,都烧给你,让你在下面也过过好日子。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西河岸发现石油了,姜家现在每房都有工人,日子可是起来了,您在下面就安心吧。”
  “爸,小楠现在当上警察了,可出息了,前几天给大家讲怎么防范拐卖,你不知道,可受大家欢迎了,他们所长都可喜欢她了,前途那是大大的好。对了,小楠今年定亲了,喏,就是那个傻大个儿,去年九月中定的亲,人也就凑合吧,您可得帮我看着点儿人,我就这一个闺女,可不能所托非人。”
  “爸,我调到建筑队了,现在在建筑队做材料员,负责盖房子。你放心,以后你孙女儿的新房,我肯定给盖得结结实实,住上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爸,......”
  姜满城唠唠叨叨,不用姜楠和陈金花说话,他自己就把这一年家里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明白。姜楠全程嗯嗯嗯,对对对,十分的配合。
  烧了四网兜的元宝,姜满城总算唠叨完了,他在地上捡了一抔土,盖到搪瓷盆儿里的火星子上,又将灰烬挖了个坑埋掉,这才招呼大家离开。
  以前这边烧纸也不用盆,这不是有一次油田有人上坟,烧纸的时候差点引发山火,自此之后,大家伙儿烧纸都会带个盆儿,在盆里烧,也安全不是。
  四人下山,很快地找到自行车,呼哧呼哧赶往东河岸墓地。骑了半个小时才到地方,此时天亮了些,隐约可见二十米外的人影。四人背着元宝,捡人少的路走,不多时,来到了墓地前。
  因着周知行父母是烈士,墓地修建的十分规整,坟包上不仅垒了青砖,连墓碑都是大理石的,坟包周边两米范围内,都砌上了红砖,看起来十分干净漂亮。
  稍微修理了下杂草,周知行跪在墓前,边烧元宝,边念叨。
  “伯父,伯母,你们也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周知行了吧?放心,真的周知行目前过的很好,是个大英雄。我既然占了你们儿子的身体,就会帮他孝顺你们,孝顺奶奶的。奶奶目前身体很不错,你们不用操心。”
  来之前,周知行特意问了原身的情况,系统虽然没说得很具体,但姜楠听懂了,原身过得十分不错,已经是个大英雄了。
  周知行继续叭叭:“我现在是警察,已经当上组长了。你们放心,我很厉害的,抓贼的时候也会分外小心,不会伤害这具身体的。而且我定亲了,就是和姜楠,她也来看你们。”
  对着两位烈士,姜楠跪得毫无压力,她说:“伯父,伯母,我是姜楠。你们放心,我和周知行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会好好过日子的。”
  周知行斜眼儿,睨了姜楠一眼,转头继续唠叨。
  两个男碎嘴子一前一后叭叭叭,等四人下山时,已经快凌晨五点半了。
  回去时,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多数都是去油田附近的山上。因着天亮了些,四人加快速度,不多时,到了作业处附近。
  姜楠眯起眼,虚了一声,小声道:“前面山脚下那个,是不是董娇娇的姐姐?好像叫董婷婷的?”
  其余三人放慢速度,陈金花瞧了瞧,肯定道:“是她,当时办董娇娇的白事儿时,我见过她。”董娇娇虽然总说她是总部的,其实老家在作业处这边,不然也不会埋在这里了。
  姜满城立刻跳下车,低声道:“走,过去看看热闹。”
  不是他八卦哈,董娇娇死的那么蹊跷,这都清明了,董家人派董婷婷一个人来烧纸,谁不奇怪啊。而且董娇娇和这个姐姐可是有渊源的,别忘了,董娇娇和姐夫有一腿啊。这董婷婷能不记恨?如今来给妹妹烧纸,太奇怪了有没有。
  才不是八卦呢。
  一点儿也不八卦的四人,悄么悄地从董婷婷身后绕过去。
  而董婷婷此刻呢,正一句句诉说着烧纸的缘由。
  “娇娇啊,还是姐姐最疼你吧,你跟老杨那个地中海有一腿,我都不计较,还送你来了这边,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了这边,还这么放肆啊。姐姐早就告诉过你,勾搭男人要低调,不能闹得人尽皆知。可你不听啊,还以为我嫉妒你。”
  董婷婷拢了拢卷曲的长发,不屑地冷笑一声:“姐姐我可比你受欢迎多了,会嫉妒你?你啊,就是被妈宠坏了!哦,不,你不知道吧,妈才不是宠你呢,你看,你死的这么惨,爸、妈,还有两个哥哥,怕被抓到丢了工作,都不敢来给你烧纸,还不是我冒着危险来了?”
  她又呵呵笑了两声,才将袋子里的最后一个元宝,扔进燃烧着的盆儿里,转身又撕开另一个袋子,边撕边凉凉地说:“还是姐姐好吧?哎,小时候也是姐姐想差了,想着你要是被拐卖,再也不回来就好了,所以当时,在那大院子里看见你的头绳,姐姐也没交给警察,你不怪姐姐吧?”
  她慢慢地说:“你后来都被救出来了,肯定不会怪我的。你看,姐姐后来对你多好,是不是?你想让你姐夫帮你,还不是我吹的枕头风?你想勾搭男人,还不是姐姐手把手教的你?可惜啊,你学艺不精,只图自个儿舒服!”
  她十分的不屑:“那男人长得好能当饭吃吗?你说你都勾搭男人了,总得图点儿什么吧?图他们长得好看?呵呵呵,你啊,就是太单纯了!嗐,死都死了,姐也不说你了,你就安心的去吧,好好投个胎,下辈子托生个男人,也能过过好日子。咱们女人啊,过的再好,那也不如一个傻男人的日子逍遥。”
  “你还不知道吧?姐姐离婚了,老杨那个狗东西,不知道得罪了谁,被整下台了。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他下台了,那些被他斗过整过的人,可不得打击报复?姐姐我最近要在作业处躲躲,你要是有灵,就保佑姐姐平平安安,姐每年都来给你烧纸,好不好?”
  偷听的姜楠:“......”
  姜满城、陈金花、周知行:“......”
  就有一种直觉,他们一号院,又要起风了啊。
  还是血雨腥风。
  四人蹑手蹑脚地离开,良久,姜楠才低声道:“这董婷婷,比董娇娇心机深啊。”
  姜满城点头,补充道:“也比董娇娇心狠,是个难缠的,以后院儿里的好戏更多了。”
  三人深有同感地点头,姜楠和周知行苦哈哈地对视,他们是片儿警,好戏越多,也就意味着,他们越忙啊。
  苦哈哈地回到家属院,院里其他人见到四人从外面回来,皆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谁也没想不开地多问。
  毕竟,谁家不烧纸啊,问这个不是自找麻烦嘛。
  回来没多久,楼里陆陆续续响起脚步声。虽是清明,但该上班的还是要上班,不会因为烧纸就不同。
  要说不同,还是有一些的。可能是日子特殊,这两天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倒是少了,估摸是怕被鬼上身?
  姜楠甩甩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翌日,周末一大早,姜楠没睡懒觉,反而是早早就醒了。今天他们要去西河岸摘樱桃,早点儿过去,说不定还能去山上转转,摘些野果子呢。
  “小楠姐。”
  “姐。”
  姜楠推开房门,客厅里,周知道、陈兴伟和周知行已经来了。陈兴伟去年刚考入油田做工人,周知道没考上,不过被压着复习,准备参加年后的招工考试呢。两人一个是周知道堂弟,一个是姜楠表弟,去西河岸玩儿,不好不带着这两人。昨天下班后,姜楠就先去青工宿舍通知了陈兴伟,周知行则回去告诉了周知道。
  这不,两人一大早兴冲冲就过来了,陈兴伟正缠着周知行,让他讲讲杀人案的事儿呢。
  “天哪,真是女人干的啊。”陈兴伟眼睛瞪得浑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咋有这么狠的女人呐,天哪,不可置信。”
  周知道早听过一遍了,此时再听还是惊讶得不行,连连点头:“我都听第二次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后可不能得罪女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楠敲敲这家伙的头:“说的这是什么话,男人女人不都一样,可不能歧视。”
  “我哪有!”周知道叫屈,他在楼里住了六七年,认识姜楠比他哥都早,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我是说女人厉害呢,小楠姐,你可别冤枉人。哎呀,你快去吃饭吧,咱们还得去西河岸摘樱桃呢。”
  陈兴伟被转移了注意力,以前还没摘过樱桃呢,他说:“姐,你快去吃。我跟同事借了自行车,可以自己骑车去。”
  周知道闻言哀嚎一声:“那咱们几个人,就我没自行车啊。”
  姜楠没再管几人,去洗漱吃早饭了。
  姜满城和陈金花一大早去供销社抢东西,这么多人回西河岸,总不能空着手。虽然周知道和陈兴伟都提着东西,他们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因此夫妻俩起了个大早,想着抢些肉带回去。
  早饭是小米粥、小黄瓜咸菜以及一个玉米面白面两掺的窝窝头,姜楠咯吱咯吱咬着小黄瓜,五分钟之内解决了早饭。等把碗洗好,姜满城和陈金花也提着大骨头回来了。
  姜满城进门就开始嘀咕:“没抢到肉,只剩骨头了。”
  “爸,我收拾好了,咱们出发?”姜楠跳到嘀嘀咕咕的老父亲身边,笑着恭维,“骨头也没啥,奶奶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儿,不是咱们不想买,是买不到啊。”
  “好了,爸还用你安慰?”姜满城翻个白眼儿,“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起来一次,没买到好东西,心里不平衡嘛。”
  其实他想说,还不如去黑市找唐夕呢,只不过家里人多,他没开口罢了。提上肉和点心,六人风风火火地出门,骑上自行车往西河岸赶。沿途树木都已返青,春天来了,到处生机勃勃。
  周知道窝在周知行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路都在散发怨念:“等我攒够钱,也要买自行车!”
  陈兴伟来了兴致,迎风问道:“那你攒了多少钱?”
  周知道眼珠子咕噜噜转:“不告诉你。”
  “嘿,你肯定是一分钱没攒,在吹牛罢了。”陈兴伟头昂得高高的,“我都攒了快一百块钱了,你攒的肯定没我多。”
  周知道垮下脸,他攒的还真没这家伙多。不过,他立马振作起精神:“等我今年考上工人,一定能攒的比你多!”
  周知行看两个菜鸟互啄,心里淡定如老狗。姜满城和陈金花也不参与年轻人的话题,六人一路轻松地来到西河岸。
  姜家因着住在山脚下,院子大,樱桃树就种了快十棵。按村里的规定,只有一棵可以留给自家吃,其他都要交到大队上。只是吧,树在自家院子里,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
  六人进了姜家门,放下礼物,没说几句话,听说几人是来摘樱桃的,杜荷花也没拉着人一直说话,找来两个孙媳妇姚桂花和罗桃,让两人带着去院子里。
  姚桂花作为长孙媳妇,当初可是杜荷花千挑万选出来的,为人十分敦厚,对新来的姜桂媳妇儿罗桃非常照顾,妯娌俩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大嫂,今年家里能留多少樱桃?”姜楠拉着姚桂花,轻声问。
  姚桂花笑着说:“今年樱桃长得好,咱们家里能留差不多一百斤。你想要多少?要是要的多,我再去村里问问,肯定能再匀过来一些。”
  “太好了。”姜楠高兴地说,“我要给姥爷和舅舅们寄一大箱,回家还想带点儿呢。周知行也想换,大嫂,您去村儿里再说说呗,我要......”
  她想了下,说“我至少要二十斤,周知行估计能要十斤?不行,我得再要点儿,还得熬樱桃酱做樱桃酒呢。”
  罗桃是新媳妇儿,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插话道:“大妹妹要是喜欢,我回娘家要点儿。我家里人不喜欢吃樱桃,觉得酸。”
  姜楠一把挽住罗桃的胳膊,笑着说:“二嫂,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可喜欢吃樱桃果酱了,每年都要熬好几瓶呢。”
  罗桃羞涩地笑笑,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回家去说。”说着就要出门。
  姜楠赶紧拉住人,回头冲姚桂花笑笑。
  姚桂花是个憨厚人,并不觉得弟妹在抢风头。姜楠见两人相处愉快,真心为杜荷花高兴。她将罗桃拉到自个儿屋里,拿出带来的一匹五尺长的棉布,递过去道:“二嫂你拿着,不能白要你家的樱桃。”
  罗桃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姜楠递过去,笑着说:“二嫂拿着,不是什么好布料,我同事他爸爸是纺织厂的,经常能买到瑕疵布。”
  说着,展开布料,指着一处因保存不当,被水晕染花了的瑕疵,姜楠继续道:“二嫂你看,这里有瑕疵,颜色都花了,值不了几个钱。你拿着吧。”
  罗桃脸颊微红,见姜楠坚持,轻声道谢,也就收下了。能拿着布料回娘家,她脸上也有光。谁不知道,即使是瑕疵布,没有门路,再是花高价,也是买不到的好东西。在农村,别说瑕疵布了,就是用过的补了补丁的旧布,也有的是人抢着要。这年头,农村最缺的就是布。
  姜楠笑笑,知道礼物送对了,和罗桃相携着出了房门。罗桃抱着布料,喜滋滋回了娘家。姚桂花娘家不是东西河岸的,家里也没樱桃,倒没有嫉妒弟妹。每年大堂妹家都要换樱桃,那些礼物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给罗桃娘家呢,起码两家还是亲家不是。
  敲定了樱桃来源,姜楠挎起篮子,开始摘樱桃。姜满城是个懒的,坐在堂屋里和杜荷花聊天,陈金花坐不住,说了几句,也起身去摘樱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