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用膳过后,便有宫人把剩下的菜肴全部端了下去,再端上漱口茶水,还有放着玫瑰花瓣的洗手水。
  宁玄礼略一摆手,
  众人退下。
  坤宁宫安静下来。
  他注视着她,突然一笑,“皇后以为,何为贤后。”
  沈青拂微怔,怎么,突然开始答题?
  她淡笑,“臣妾仰承皇恩,做皇后不过三载,焉敢妄议贤德准则。”
  “皇后谦虚。”
  宁玄礼薄唇微勾,“咱们是夫妻,你随意说,朕也不会笑话你。”
  “既然如此,臣妾试言一二。”
  沈青拂答道,“女论语中说,夫刚妻柔,恩爱相因。居家相待,敬重如宾。皇后乃为一国之母,是陛下的妻子,自要做到相敬如宾。为陛下解忧曰贤,妥善料理宫务曰贤,善待后妃曰贤,照拂皇嗣曰贤,侍奉太后曰贤。”
  “如此看来,皇后甚为贤德。”
  “只是太后娘娘远在热河行宫,臣妾未能近身侍奉,实在算不得贤后。”
  “皇后不必过于自谦。”
  宁玄礼没什么情绪的笑,“还记得皇后曾与朕说过,帝后本非寻常夫妻,若是像世间夫妇那样,做种种小儿女之态,也只是徒惹贻笑大方。”
  沈青拂保持礼貌微笑。
  她不记得说没说过这话了,反正托辞总是信手拈来,她已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了,但不料他记得这样清楚。
  “陛下记性真好。”
  “呵……”
  他骤然一声淡淡的哑笑,嘴角讥诮,“皇后,这究竟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专是用来欺骗朕的心,欺骗朕的爱。”
  第132章 囚凰7
  沈青拂眼底迅速升起泪光。
  她惊讶之余满是失落,“陛下……何出此言啊。”
  仿佛他切切实实是误会她了。
  宁玄礼心头一软,
  就算明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会因为她的泪盈于睫而心软,为何要如此对他,为何要让他在疑心和笃信之间来回徘徊着,满是熬煎。
  他薄唇抿得很紧,到最后紧到颤抖。
  “阿拂,当真如此爱朕吗。”
  “臣妾满腔爱意,陛下还要怀疑臣妾的真心……”她睫羽轻颤着坠落一颗晶莹泪珠,轻轻扯着红唇,“臣妾究竟做错什么了,臣妾为了陛下努力做一个贤后,不争不抢,不辩不论,陛下还要疑心臣妾至此……呜呜。”
  她委屈的掉下眼泪,肩膀轻颤。
  宁玄礼终究还是不忍心,抱住她,“是朕不好。”
  他虽然在道歉,却还在贪婪的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又狠却又很温柔,“朕太想阿拂身边只有朕一个人了,朕太爱你了,朕真想把你一口一口吃进肚里,这样我们就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
  沈青拂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茫然问道,“臣妾没有听懂陛下的意思。”
  他眼底沁出几分病态的阴郁,低觑着她,吻在她的眼角上,呵呵的笑,“朕想吞掉你的血肉,一口一口的,都吃了。”
  沈青拂,“……”
  什么狂人日记。
  有病,纯纯有病。
  她沉默了一会,闷闷的说,“嗯……臣妾的肉,应当不太好吃。”
  宁玄礼被她逗得笑了半天,“好,朕暂时先不吃你。”
  他又将她揽紧,“你平日料理宫务,还要接纳后妃前来请安,咱们彼此相处的时间不过须臾,不如,叫她们别来坤宁宫请安了,免得浪费时间。”
  沈青拂心里淡哼。
  不接受后妃请安那还叫皇后吗,权势是要来享用的好不好。
  “陛下,此举恐于礼不合。”她怯生生的说。
  “规矩都是天子定的,朕说可以就可以。”他这样说,蹭着她的侧脸,“还是阿拂更看重权势,舍不得了。”
  全是陷阱。
  她可不能跳下去。
  她闷声道,“臣妾是怕陛下被朝臣指摘而已,哼。”
  “好,朕的卿卿当真如此爱重于朕。”他轻轻笑着,把她抱在腿上,开始解她的衣服,“朕要好好赏赐卿卿。”
  反正她喜欢的姿势,他已经知道了。
  起码在这事上,她会喜欢他,日久生情,早晚她适应了,就再也离不开他。
  对,日子这么长久。
  她总会真的爱上他。
  沈青拂捂住他的手,“不要呢。”
  “怎么了。”男人眯了眯眼。
  “臣妾……癸水来了。”她闷声道。这么些日子下去,避子药快吃完了。
  “那朕检查一下?”
  “这,怎么可以。”
  沈青拂赶忙道,“臣妾是说,陛下万金之躯,不宜触及妇人月事,不吉利。”
  “无妨。”
  他说着便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当真熟练的解开她的衣裳,她怎么拦也不及他力气大,漂亮修长的双腿之间,干干净净的。
  男人注视了好久。
  突然狠狠说。
  “小骗子,你又骗朕。”
  “臣妾……”沈青拂快速整理说辞,“臣妾是担忧陛下龙体,床笫之事不宜过于频繁,怕会有损龙躯。”
  奇了怪了,他为啥要说又。
  “呵呵,阿拂是觉得朕不行吗。”男人嗤笑了一声。
  有一说一,这个事上,你还是挺行的。
  沈青拂轻轻摇头,“臣妾没有。”
  他目光极为幽深,就这么看着她,突然垂下头去,埋在她肩头处,沉默许久。
  她说谎话简直信手拈来,更不要说,她从前都骗了他多少次,多少回,他还要默认这一切,他还要把这一切全部藏在心里,永不拆穿,他怕拆穿了,她就彻底不装了,倒不如现在还肯演演戏。
  沈青拂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带着几分深切的颤音。
  他突然闷声道,“你骗得朕好苦啊。”
  宁玄礼抬起头来,额前的青丝有些乱了,垂下来一缕,他双目竟是通红,墨眸沁出一滴眼泪,没有任何声音。
  她愣愣的看着他,这滴泪砸掉在她脸上。
  湿漉漉的。
  他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垂下眼睫,掩住不知是何情绪的眸色,从她身上起来,背对着她,略掩了掩衣袍。
  他勉强沉声道,“皇后担忧朕躬,朕深感内助良多,朕离不得皇后半步,日后朕会叫人将折子都拿到坤宁宫,朕就在此料理政务,皇后要陪着朕,也就没有时间应付那些女人,叫她们以后不必过来请安了。”
  他撂下旨意,便匆匆而去。
  沈青拂皱眉,狗男人这是打算作甚。
  她不自知的抚上自己的脸,那点泪珠染在她指尖,极为湿润。
  这就是帝王之泪么。
  可他究竟在哭什么呢。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帝王,他拥有了这世间的一切,至高无上的皇权,万里无疆的国土,四海臣服的人望,前朝后宫的安定,还有这大片的后宫美人,他有什么好哭的。
  就因为她骗他说来了癸水,就算是将他骗苦了么,这算得上什么苦啊。
  看来,他真的知道了什么,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她眸色深下来,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必要再装下去了,免得他总觉得失望,而且,她也不可能装上整整的一辈子。
  她能做到的,就是古来帝后的标准,相敬如宾,彼此扶持。
  至于结果如何,就让他自己适应去吧。
  ……
  陛下降旨,后宫不必请安打扰皇后。
  后妃近来忙碌着的,就是在太液池乘船,适应颠簸水路。
  没了众妃的请安,坤宁宫十分安静。
  他也不允许她一个人去折柳宫,近来只陪她一块去过折柳宫两次,其余日子,都是侍琴或者侍画主动过来坤宁宫汇报,好在两个小娃娃没什么特殊情况。
  珍嬷嬷替她挽着头发,佩戴好凤钗。
  “娘娘不晓得,从前陛下年幼的时候,太后娘娘向来严苛,又执掌凤印,并无太多时间陪伴陛下,也只有平常宫宴的时候,能见到太后娘娘一面。”
  沈青拂这么听她说着,心中却不为所动。
  身为万人之上的储君,本就身承诸多期望,与寻常人家的孩子当然不同,坐在万人之巅的位置上,就要享尽无边孤独,这是每个帝王都要接受的。
  近来见不到飞鱼内卫的踪影,
  想来是他疑心过重,都派去朝臣们那儿盯着了。
  “娘娘,老身在宫中待过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九五之尊的圣上,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珍嬷嬷语重心长,“就算是当初的太后娘娘,也不见先帝如此爱重。”
  沈青拂浅笑,脸上泛红。
  “陛下君恩深重,我唯有一颗赤诚之心,为他管理好后宫,照顾好皇嗣,才能报答陛下恩德。”
  珍嬷嬷有些欣慰。
  “娘娘此言甚是。”
  她又补充道,“其实陛下不让后妃过来请安,也是为了娘娘着想,怕您累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