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对,什么感觉都没有…… ..
  顾予岑思考完,又开始想,等拍完这个戏,休息一段时间吧,先去找那个谁玩一玩,然后再去找……..
  找谁都一样。
  之后再想吧。
  顾予岑决定好,重新拿起剧本,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他开始想,方才拍戏的时候,以迟暮的视角,根本注意不到张傺的多余情绪,他只是单纯享受张傺那惊恐的表情,可刚刚,他明显混杂了迟暮与自己的心态。
  他不仅看到了张傺的惶恐,他还看到了楚松砚颤动的睫毛,以及他瞳孔深处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顾予岑停止了抠手的动作。
  由于体温回升,被冻麻的手也渐渐多了知觉,他感受到指腹被抠破的疼痛。
  一点点细丝丝的疼,就像是勾引人深陷的蛛丝。
  手指发麻发痒。
  如果能更疼一点儿就好了。
  时至今日,只有楚松砚知道他会因疼痛产生浓重的欢乐和欲望。
  也只有楚松砚能完美掌控。
  如果当初没闹那么僵就好了。
  说不准还能互相慰藉,打发打发时间。
  顾予岑这么想着,又开始嘲笑自己。
  又跟傻逼一样,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
  如果重来一遭,他也根本不可能和楚松砚保持温和的长期关系,他们之间只可能是——
  要死要活一样的,互相折磨。
  顾予岑转眸,接着看向林禹。
  他知道楚松砚的恶趣味吗?
  第64章
  他应该不知道的吧。
  终于完成这一幕的拍摄,顾予岑将情绪从迟暮的身份中抽离,心底便响起这一声,他的视线从楚松砚的耳旁穿过,落到正站在远处盯着自己的林禹身上。
  林禹的目光很冷。
  顾予岑摩挲了下还沾着血浆,有些粘腻的指腹,而后颇为自然地抬起手,替楚松砚蹭掉他嘴角处血浆堆积最厚的那一块儿。
  楚松砚显然还没从张傺的情绪中抽离,僵硬地站在原地,瞳孔有些发散,像只受惊的鸟雀。
  顾予岑的手指落到嘴角时,他才惊醒般颤动了下眼睫。楚松砚慢慢垂下眼,再抬眼时,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坦然之中夹杂着审视。
  他在审视顾予岑这多余的动作。
  顾予岑冲他笑笑,没说话,收回手后直接走到助理身边,接过一张温热的毛巾,动作轻缓地擦拭掉手上的血浆污渍。
  之后,他直接进了临时搭建的简陋休息间。
  接下来几场戏都和他没关。
  是些补帧镜头的拍摄。
  顾予岑打开助理递过来的饭盒,拆开一次性的木质筷子,夹了口菜塞进嘴里,还未咀嚼完,他就口齿含糊地说:“你穿的太少了。”
  助理愣了下,“啊”一声,才说:“我吗?我里面套了保暖棉马甲,够用了。”
  “手都冻红了。”顾予岑没看他,低着头说。
  顾予岑的助理换的很勤,当初在致和文化的时候还好,有公司约束着,就算对助理再不满意,也提不了什么要求,顶多僵持一段时间后,强迫自己接受,后来他赚了钱,加上跟顾母谈判,得到了一笔事业支持资金,赔付违约金后直接离开了致和,转头进了另一家才刚起步的小公司。
  小公司能给的资源支持有限,但好在当时顾予岑的演艺事业已经风生水起,不愁片约,他凭此在公司里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助理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挑选。
  但顾予岑喜怒无常,照顾好他就像努力抚平个没有人情味的猴子的暴怒,简直比登天还难,大多数助理干了一段时间,便接受不了,直接申请离职。如今这个助理,算是脾气较好,加上以前当过一段时间护理师,对情绪的梳理能力还算不错,跟在顾予岑身边也有大半年。
  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从顾予岑口中听见这种类似于关心的话语。
  助理局促地抿抿唇,将自己的外套拉开,接着说:“身体很暖,手上红是刚才被风吹的,没什么感觉的…… ..”
  顾予岑却依旧没看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就说:“订点儿热的饮品吧,拿在手心里还能暖手,别单给自己买,顺便给剧组里其他人也订两份,去挑你喜欢喝的,看看多少钱,直接走我的卡就行。”
  助理受宠若惊,但也不自觉联想到林禹过来时给全剧组买的热可可,楚松砚和林禹的感情好像不错,这份热可可的情,剧组里的人自然是记到楚松砚头上,如今顾予岑这个打算,算是暗地里和楚松砚打擂台吗……..
  他没工夫多想,顾予岑就已经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并递了过来,“自己订吧。”
  助理连忙接过手机,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将手机高度放得极低,顾予岑只要偏头扫上一眼,就能将他的所有操作揽入眼帘。
  顾予岑没理会他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接着吃了两口饭,觉得差不多饱了,就停了筷子,将上半身向椅背上一靠,抻了个懒腰。
  今天起了个大早,现在有点儿困。
  顾予岑发着呆,耳边还能听见外面拍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太清楚。
  楚松砚和林禹慢慢地走,走到个离拍摄地点不近不远的位置,低声聊着天。
  “明天就走了?”
  “嗯,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林禹揉了揉太阳xue,连续几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他的声音略显疲倦:“等处理完,我就来看你。”
  “不用,你忙你的就好。”楚松砚盯着远处路面积雪上的脚印,说:“拍戏地时候没法顾及到你,而且这儿的环境简陋,对你来说,有点儿憋屈吧。”
  “怎么会?”林禹轻轻地笑了下,抬起手,准备摸楚松砚侧脸上没擦干净的血浆,但手抬到胸前的高度,他脑袋里莫名想起方才顾予岑的举动。
  顾予岑和楚松砚……..
  林禹的手停顿一秒,便自然地继续抬起,靠近楚松砚的脸。
  但手还未碰上去,楚松砚便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
  楚松砚躲开了他的手。
  林禹脸上笑容不变,手掌顺着原本的轨迹向后一绕,变成了抚摸楚松砚的头发。林禹说:“你头发上蹭到了雪,我帮你拍拍。”
  “是吗。”听此,楚松砚也将自己的手向脑后摸,指尖却准确无误地触碰到了林禹手指上的银戒。
  银戒表面很凉。
  楚松砚蜷缩回手指,慢慢放下手,笑着说:“没想到你还真把戒指给戴上了。”
  “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戒指套在手上,总给人一种被迫约束自己的感觉。”林禹盯着楚松砚眸底自己的倒影,接着说:“而且你不是说这戒指开过光?相信它能让我谈生意的时候做出些更稳妥的决定,别再搞出这种需要临时换合作伙伴的糟糕事了。”
  楚松砚轻笑了声,说:“你还真信了。”
  “信,怎么不信。”林禹回他。
  这枚银戒,不过是楚松砚半夜出门散步的时候,随便逛到了家哥特装修风格的小店,店开在那条街最尾端,却也是那条步行街唯一一家在深夜还亮着灯的小店,店门口挂着个骨架形状的铃铛夜灯,楚松砚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正对面的墙壁上挂满在寺庙求的发财符,墙壁前摆着张小桌,桌旁围坐着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的男生,正在低头嗦螺蛳粉。
  看见楚松砚进来,穿着身黑色棉睡衣的男生立马咽下嘴里的螺蛳粉,一擦嘴,动作格外流畅地拿起桌旁边的黑鸦.片香水一顿狂喷,然后站直立正,摆出老板姿态,“您好,需要点儿什么?本店童叟无欺,上到护身符咒,下到骨架骷髅,您要的我都有,并且绝对承诺,本店商品都带有神光,并非野路子,绝对的可靠值得信赖。”
  螺狮粉和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格外上头,冲得人脑仁发懵。
  但他已经开始挨个介绍。
  楚松砚随便挑了个戒指,买单时,老板还不断逼逼叨:“客人,您的眼光真好,我家这个戒指啊,是最灵验的,上个客人买了这个戒指,每天诚心诚意地祈求减肥,结果您猜怎么着?”
  楚松砚放低声音问:“怎么着?”
  老板将声音放得更低,神神秘秘道:“他回去之后啊,银饰过敏住院,瘦了二十斤,您说灵验不灵验。”
  总之,这银戒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后来之所以戴上,也不过是出门时随手拿出来了,干脆就套手指上了,再加之,戒指总是带有特殊的含义,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很普通,似乎只有赋予感情意义才能让它不再普通的素银戒。
  楚松砚将银戒戴上,顾予岑一眼见到,就开始将话题绕到戒指上,这种感觉就像是逗狗一样。
  那条狗明明已经跑远,甚至可能已经进了别人家门,但你只需要随意的一个举动,那只狗就开始皱着鼻子嗅,并且疯狂猜测。
  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