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但是当他走到课室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了江南洲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刚刚在课室里面视线受阻没看到,这会儿看见了。
  两个男生并着肩,脑袋凑着脑袋,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看起来很亲密。
  关笙的笑容收了起来,他走到两人身后,拍了拍江南洲的肩膀。
  江南洲几乎在被碰到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转过身来了,在看见关笙的时候他笑了笑,说:“你出来啦。”
  关笙把心里的一点点不适感压下,只是说:“走吧,回家了。”
  那个男生也转过头来,关笙认出来了,是上次在ktv唱歌很好听的那个男生,关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江南洲朝着关笙走过去,转头和那个男生道别,“阿杰,我们回家了。”
  男生上前两步,直接搭住了江南洲的肩膀,说:“一起啊,我也去取车。”
  关笙看到了那只手,但是什么也没说。
  倒是江南洲一把把那手给拉开了,说:“热死了,好好走路不行啊。”
  男生又嘻嘻哈哈地和江南洲说了几句话,说什么天气热,脾气爆之类的,这个年纪的男生和同学说话,多少带点荤,关笙越听越不喜欢,脚步也加快了。
  江南洲似乎也察觉了关笙的情绪,没有应他了,只是快步跟上关笙的脚步。
  三个人走到了自行车棚的时候男生就自己骑车先离开了,关笙蹲下身给自行车开锁,才发现车胎不知道什么时候气已经泄光了,轮胎瘪瘪的,关笙皱着眉“啧”了一声。
  江南洲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等着,听到他“啧”了一声后,俯下身问,“怎么了?”
  江南洲靠得近,关笙感觉到他突然的突然接近,身体僵硬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就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压到钉子了,车胎没气了。”
  江南洲伸手去按了按车胎,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贴着关笙贴得更近了,关笙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心脏却砰砰砰地加速跳动。
  他的声音在咫尺处响起,“还真没气了,现在也骑不了了,我带你回去吧。”
  关笙根本没心思分神去听江南洲对自己说什么,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左耳旁,因为江南洲的气息落在那里了。
  江南洲见他没有回答,于是拍了拍他又说了一次,“走吧,我载你回家。”
  关笙回过神来,仓皇地站起来,却突然两眼一黑,脚步虚浮,差点就摔了,还好江南洲就在他旁边,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关笙下意识按着江南洲的手臂,借力站稳了。
  最近天气太热了,关笙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吃得少,人看起来瘦了不少,实际上也确实瘦了,刚刚他站起来太猛了,加上晚饭也没吃几口,应该是有点低血糖了。
  江南洲不敢撒手,关切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你头晕吗,我们去医院看看?”
  关笙眼前恢复了清明,他摇摇头,拨开江南洲的手,“我没事,可能是太饿了,有点低血糖。”
  江南洲看了关笙好几眼,边看边用有点责怪的语气说:“晚上让你多吃几口你又不吃,能不饿吗。”
  “没胃口。”关笙恹恹地回答。
  关笙这个样子,江南洲也不敢骑车带他了,怕关笙犯低血糖,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两人是打车回家的。
  到家之后,江南洲直接把关笙带到了自己家,说:“我让我妈给我们做了宵夜,绿豆百合糖水,清热解暑,你吃完再回家。”
  关笙确实有点饿了,跟着去了江家吃了两碗糖水。
  这个点,江南洲爸妈都睡了,俩哥平日在公司住,不回家住,客厅里只有他们。
  关笙吃着凉丝丝的糖水,觉得整个人都被治愈了,刚刚的那点躁动也被压了下去。
  饭桌对面的江南洲打量着关笙,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瘦了?”
  关笙下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没有吧,和以前差不多。”
  江南洲却笃定道:“你肯定瘦了。”争这个没有意义,关笙说:“你说瘦就瘦了吧,我吃饱了,回家了。”
  关笙准备走的时候,江南洲却叫住了他,关笙重新做好,问:“什么事?”
  江南洲说,“关笙,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关笙没想到江南洲能察觉出来,明明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于是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江南洲看着关笙,好一会儿没说话,关笙也淡定地回看他。
  最后,江南洲先败下阵来,松了一口气似的说:“没有就好,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又有什么事惹你了。”
  关笙看着他的样子,笑了出来,“这么心虚干嘛,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事了。”
  江南洲一下子就炸毛了,“我没有!我最近连作业都准时交,能做错什么事!”
  关笙盯了他片刻,想到了刚刚他和别人在阳台嘀嘀咕咕的样子,顺势问:“那你刚刚和那个男生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入神,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可太冤枉了,他就是问我能不能也来狮馆学舞狮,我就跟他多说了几句,我做错什么了我!真是六月飞霜,冤过窦娥了!”江南洲跟个怨妇似的,就差指着关笙的鼻子骂了。
  啊原来是这样,关笙默默想着。
  但是他脸上不显,只是说:“哦,这样,都要高二了,他为什么突然想学舞狮,他家里让他这么干么。”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让他先高考完,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就聊了这么一阵,五分钟都不到,我可太冤枉了。”
  关笙清了清嗓子,说:“那就行,我就随口一问,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别赖床了。”
  说完,关笙就拎上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了,江南洲却突然问了一句,“关笙,你今天晚上就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关笙否认,“我说了我没有不开心。”
  江南洲看着他,哼了一声,低声说:“鬼信你。”
  关笙:“有本事声音大点,再说一次。”
  江南洲换了个纯良无害的笑容,说:“我说,我让我妈明天早餐多做点,带一份给你。”
  关笙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那帮我谢谢阿姨了。”
  江南洲没好气地说:“你不谢我啊。”
  关笙回了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不知道是不是关笙的心理作用,自从这一天起,他就总是能看见那个男生在江南洲身边晃悠。
  他知道了这个男生叫徐朗杰,江南洲管他叫阿杰,两个人也是有缘,分班前后都在一个班,阿杰的性格和江南洲的性格也很相似,都是吊儿郎当的,是老师们的高度关注对象。
  关笙后来想了想自己那天晚上为什么会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多少是有点以己度人了,自己心思不干净,就总觉得别人也和自己一样,都怀揣着别的心思。
  而且徐朗杰也确实没有什么过界的行为,他和江南洲关系是好的,但是也仅限于朋友,平时玩嗨了顶多勾肩搭背一下,再多的也没了。
  江南洲似乎也不喜欢被他勾肩搭背,每次徐朗杰贱兮兮地靠过来,他就开骂,因此后来关笙看见两人时不时一起出现,也不再像上次那样不动声色地摆脸色了。
  总有人形容暗恋是苦涩的,但是关笙似乎很少会这么觉得。
  他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走几步就能见到,甚至随时随地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他喜欢的人总是会对他笑,会认真地看着他听他说话,他们一起在酷夏喝绿豆百合糖水,在隆冬吃同一个烤红薯。
  有时候关笙会觉得,这样也好,这样子,误入歧途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但是江南洲永远活在阳光底下。
  直到高三前的那个暑假,关笙在狮馆看到了江南洲和徐朗杰。
  徐朗杰跟在江南洲身后,扎着马步,学着他打拳。
  那一瞬间,关笙整个脑袋有点懵,看着徐朗杰站在被自己和江南洲的汗水浸透过的水泥地上,有一种陌生而茫然的感觉冲击了他。
  站在那个地方和江南洲一起笑着的人不应该是自己么?
  现在为什么会是另一个人站在那儿?
  关笙这剧烈的感受冲击着,直到被走进门的师兄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说了声早上好。
  门内的两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关笙。
  关笙看着江南洲,一直以来藏得很好的情绪露了拙,神情像是被人扔在路边的小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为什么把他带来了。”
  狮馆里人不多,只有两位师兄弟和他们三人,所有人都看向了关笙,视线带着探究和疑惑。
  关笙听到自己说的话和语气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太狗血了,这话听起来像是八点档的狗血剧,妻子哀哀地质问丈夫为什么出轨,但可笑的是,他是在以什么身份发出这样的质问呢?
  关笙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