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边过了会儿才回应,断断续续地,“关笙,我这里信号不好,刚刚阿杰还坐住了我的手机,我听不到铃声。”
  “阿杰是谁?”
  “我同桌。”
  “你的同桌不是女生吗?”关笙有点疑惑,他记得上次去找江南洲的时候,他的同桌还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
  江南洲那边不知道是没信号还是怎么地,安静了一阵,但是背景音乐还是那么难听就是了。
  终于,江南洲说:“同桌换了好久了,现在我同桌是男生,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最后那句音量很低,稍不留神就忽略过去了,但是关笙还是听清楚了,他沉默了一阵,岔开了话题。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江南洲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那个,你睡了吗?”
  “准备睡了。”
  江南洲:“奥,那算了,没事,你早点休息,挂了,拜拜。”
  关笙太知道他的尿性了,继续追问,“到底什么事,说。”
  “呃,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如果你没睡的话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我喝多了,头有点晕,如果你要睡了就别理我了,我等下自己去打个车就好。”
  不知道是谁还在撕心裂肺地吼着“就这样被你征服”。
  真的是非常难听了,调是一点也没有的,但是关笙觉得莫名地符合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
  关笙无声叹了口气,把额前滴水的刘海捋到脑后,江南洲酒量挺好的,平时被几个师兄灌出来的,几个酒鬼用白的都灌不醉的人,怎么可能和高中生喝几瓶啤酒就倒。
  这么拙劣的慌,关笙都懒得戳破。
  关笙没有给机会给他扭捏了,单刀直入道:“别废话了,你在哪里,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来。”
  江南洲立刻收住了絮絮叨叨的废话,报了个ktv的地址。
  关笙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等着”,就挂了电话随便换了衣服抓起外套就出门了,等出门了被冷风一吹,脑袋凉飕飕地,才想起来自己头发还湿着。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有什么危险,但是关笙还是一心想赶紧去接江南洲,于是就把外套脱下来,随便擦了擦头发就去马路边打车了。
  到了ktv,关笙找到了包厢,推门进去。
  这会包厢里很安静,大家都在听一个男生唱歌,关笙一下子就找到了窝在角落里看着屏幕出神的江南洲。
  他径直走到江南洲身边,江南洲抬起头,一束红色的射灯正好打在他仰起的脸上,他对着关笙浅浅地笑了。
  “听完这首歌再走好不好,阿杰唱得挺好听的。”
  关笙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男生拿着麦,看着屏幕,很专注地唱歌,看起来还挺有范儿的。
  男生正在唱的是张国荣的有心人。
  怪不得江南洲想听完,他喜欢张国荣,家里很多张国荣的磁带,很多歌他都会唱。
  关笙坐在江南洲旁边,看着江南洲醉眼朦胧地看着屏幕,模糊的光影里,他的侧脸轮廓,很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关笙觉得江南洲眼睛有些红,像是要哭一样。
  应该是灯光的原因吧,关笙想。
  “如果真的太好,如错看了都好,不想证实有没有过倾慕,是无力,或有心,像谜,像戏,谁又会似我演得更好...”
  第16章 断片?
  阿杰唱歌还挺好听,低沉的嗓音配着有些伤感的音乐,听得人有些触动,整首歌下来,没有人发出怪叫打断他。
  包厢里十几个少年听着不太符合他们年龄的情歌,有几个居然还红了眼睛。
  等到下一首歌切进来了,关笙才眨眨眼,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问身边的江南洲,“你杯子是哪个,我渴了。”
  江南洲靠在沙发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立刻回答。
  关笙又问了一次,江南洲才随手指了指面前的一个杯子,但是刚指完,他就猛地想起来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见关笙已经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
  关笙放下杯子后,看了看杯里的东西,砸吧砸吧嘴,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又甜又苦的。”
  说完他转头看江南洲,江南洲挠了挠头,说:“这是酒,说是新出的鸡尾酒,没有酒味。”
  江南洲在关笙愈发难看的脸色里硬着头皮把下半句说完,“但是后劲好大,我喝了两口,现在还晕着。”
  关笙放下杯子,仔细看了他一会,说:“你别真的喝大了,赶紧走吧,趁着酒劲还没上来,我们赶紧回家。”
  边说边拽着人站起来,江南洲则一边被拽着,一边朝着大家说拜拜。
  可能酒劲还没上来,关笙一路走出门都觉得自己还挺清醒的,甚至打了车,把人送上车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
  两人刚坐进出租车里,江南洲就跟没有骨头一样要往关笙那边靠,关笙还清醒,想躲开,但是江南洲这条赖皮蛇嘟囔着“难受、不舒服”硬是靠在了关笙身上。
  关笙懒得想这人是真醉还是假醉,由得他赖赖唧唧的。
  快到家的时候,关笙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上头了。
  脑子有点开始发晕,看东西有些重影,司机停车后他费劲地从钱包里掏钱出来,然后又收过了司机找的钱,也没有脑子去想钱有没有找对了,收起零钱就把江南洲往车外带。
  万幸的是,江南洲还能自己走,两人一路说着鸡同鸭讲的醉话互相搀扶着走了回家。
  关笙很艰难地扶着江南洲到了他家门口,在门口时两人的动脚惊动了屋内正在看电视的江涛,后来江涛出来开门,一手一个把两人拎着去了江南洲房间。
  离开之前,江涛叮嘱关笙,“阿笙,要不今晚就在我们家睡了,你这个样子回去我也不放心,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关笙躺在江南洲的床上,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本来想要回家的,这会让却已经躺在江南洲身边了,他睁眼看着在转圈圈的天花板,愤恨地拍了一下江南洲的胳膊,动作有点大,天花板更晃了,要掉下来似的。
  关笙想着,自己不能在这睡,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干什么,或者是等会醉得不省人事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也很糟糕。
  但是他全身都没力气,赶紧起来回家这个念头就一直是个念头。
  在他意识彻底游离的最后一刻,关笙隐约感觉到了身旁的床一轻,江南洲似乎站了起来,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理智像是脱了线的风筝,愈发飘远了,关笙的这一晚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这一刻。
  然后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是接续着睡前的记忆。
  那人走进了自己,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遮住了摇摇晃晃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灯光。
  关笙睁开眼,看到了江南洲的脸。
  梦里的他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看着江南洲的脸,慢慢抬起自己的手,却又在触碰到他脸的时候停下了,只是那样安安静静地望着江南洲。
  江南洲也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然后毫无预兆地偏过了头,让自己的头靠近关笙的手。
  手心碰到江南洲的脸时,关笙轻笑出声,拇指动了动,摩挲着他的脸颊。
  过了好一阵,江南洲却突然俯下了身,直视着关笙,说:“阿笙,你是不是醉了?”
  关笙笑了,本来想说,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
  但是嘴皮子有点不利索,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来。
  然后,江南洲又问:“我是谁?”
  关笙太晕了,甚至怀疑,梦里怎么也会这么晕呢。
  他傻笑了一下,大着舌头说,“江,江...”
  江南洲很耐心地又问,“江什么?”
  关笙哈哈笑,笑完了之后才慢吞吞地继续说,“江南洲啊。”说完又闭着眼继续笑。
  有人带着浓浓的酒气慢慢靠近,关笙睁开了眼的同时,唇上有温温凉凉的、柔软的触感。
  关笙睁眼看着还在转圈儿的天花板,缓慢地眨了眨眼,勾了勾被压着的嘴唇,笑了,这一定是梦。
  熟悉的宿醉感袭来,关笙觉得自己脑子又又又炸开了一样,脑子像是装了一堆浆糊,头疼得他睁不开眼了。
  但是继头痛之后,另一种更加诡异的感觉升腾起来。
  关笙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抱着,嵌在了一个怀抱里,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那双手箍在自己腰间,力度和温度都是熟悉的,这双手臂抱着自己跳跃过无数的高桩,扛着他坐在肩头。
  关笙甚至觉得后背能感觉到规律的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江南洲的。
  更要命的是,自己身后的触感。
  他们俩贴得太近了,交换体温的同时,有些什么别的东西也在交换。
  关笙也试过,这是长大的必经阶段,男生都会经历,但是现在他被抱着,体会着另一个人的成长道路,这人还是江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