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南洲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关笙笑了笑。
  走廊的灯光落在江南洲头顶,即便在黑夜里,他的笑容也还是明晃晃的,和以前每一次没什么不一样的,即便他们不久前才吵了一架,还吵得不轻。
  但是江南洲还是会莫名其妙地看着关笙傻笑,关笙也还是会在雨夜里陪着江南洲扫厕所。
  关笙看着他的傻样,想,他们才十多岁,以后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吵很多的架,然后很快地和好。
  如果时间过去很多年之后,他们还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变就好了。
  关笙向来自诩成熟,但是这个想法突然冒头之后,他感叹道,自己和江南洲没什么不一样,到底也只是个半大孩子,还在十几岁的年纪就敢妄想一辈子。
  关笙回过神来,放下书包,拍了拍江南洲的肩膀,“赶紧吧,臭死了。”
  江南洲哀嚎一声,“这老登,怎么想出这么缺德的体罚啊啊啊啊!还特地让阿姨别扫厕所,故意留给我们清。”
  江南洲嘴里的老登是他们的年级主任赵登,当时的老登还没有延展出后来的意思,他们只是叫着好玩儿,要是知道后来老登这词还能引申出这么多含义,他们肯定喊得更加起劲。
  关笙进了厕所就被这味儿冲了一脸,一点也不想和江南洲说话了,甚至想扭头就走。
  几分钟前的那个想法也被这销魂的味道冲散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个傻逼,自己早到迟退的,为什么和这迟到早退的玩意!一起!!扫厕所!!!
  第8章 菜就多练
  把厕所洗干净,然后找老登验收完,已经十点半了。
  关笙在自行车棚等着江南洲,拎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嫌弃得皱起了眉。
  他刚放下了衣服,就有一件散发着洗衣粉香味的衣服披到了自己的肩上,他扭头看过去,江南洲已经走到了自己身侧,说:“别闻了,越闻越恶心,你穿着我衣服,这衣服没有跟我们进厕所。”
  关笙一点也不客气地穿上了,“你载我回去,我今天没骑车。”
  江南洲一把拎起山地车,调转了车头,跨上车座后单腿撑着地,双手握着车把,扭头看关笙,笑得贱兮兮的,“你求我啊。”
  关笙面无表情,双手插着校服外套的兜,抬起腿一脚踩上了山地车的后轮,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薄唇轻启,吐出了三个字,“我、求、你?”
  最后一个字尾音稍稍上扬,配着湿凉的夜风一吹,江南洲觉得自己在拍恐怖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又打了个喷嚏。
  江南洲吞了口口水,不再犯贱了,把稳了车头,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赶紧上车吧,冻死你哥哥了。”
  关笙收了脚,手扶着江南洲的肩膀,一脚踩着后轮边上的脚踏上了车。
  这脚踏是后来加上的,关笙也有一台差不多的,就是为了应付今天这种情况。
  关笙踩着脚踏站稳了,拍了拍关笙的肩膀,“你不是说你身体好,不会感冒,走吧,我要回家洗澡,臭死了。”
  江南洲踩动脚踏,车子载着两人出了校园,他乐呵呵的声音响起,“你懂什么,这是男人味!”
  关笙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吹着凉丝丝的夜风,也笑了,说道:“闭嘴吧你,这么爱闻你每天继续洗厕所,闻个够!”
  江南洲继续喊,“我不洗,我明天就不迟到了。”
  顿了顿他微微弯腰,蹬着车子,说:“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
  关笙听了他说的话,愣了愣,随即抿嘴笑了,没有说话,江南洲没有让他失望,他只是天真,还没有到傻的地步。
  没得到回复,江南洲又重复着喊了一遍,“我说,我以后都不迟到了,关笙,你听到了没有,你聋了吗?”
  关笙也喊:“我没聋,听到了。”
  “那你不说话?”
  “我不是说了吗?”
  “刚刚没说,现在才说的。”
  关笙笑得更欢了,他站在山地车后面,比江南洲要高,于是笑着俯下身,迎着风,凑到他耳边说:“我刚刚只是在想,你原来也没有那么蠢。”
  江南洲的耳朵还挺敏感的,被他凑到耳边这么一说,热气哈到耳边,他痒得一个激灵,侧过脑袋撞到了关笙的头,手也不稳,车子狠狠地晃动了一下,吓得关笙往前一个踉跄,上半身贴上了江南洲的背,他下意识抓紧了江南洲的肩膀,喊:“你会不会骑车啊,注意交通安全啊!”
  江南洲稳住了车子,也笑着大喊,“是你在骚扰司机驾驶,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你自己弱还怪谁!菜就多练啊,小南洲。”
  “谁菜啊,后空翻翻了半个月都学不会,哭着找我教。”
  “你放屁!”
  今晚月亮和星星都识趣地躲了起来,但是路灯把回家的夜路照得通明。
  树荫下两个少年飞驰而过,溅起了一路闪闪发亮的水花和笑声,泛起的涟漪在不久后又恢复平静。
  就像他们经历的这一天,平静的湖面也会泛起波澜,但总归无伤大雅。
  后半程开始下雨了,关笙在后座撑着伞,但是也挡不了多少,江南洲在前面骑车,一路回去,校服都湿透了。
  到家之后,关笙收了伞看着湿透了的江南洲说,“你回家赶紧吃点感冒药,叫阿姨给你熬个姜汤,不然明天你肯定得感冒。”
  江南洲抬手,擦了擦了自己脸上的雨水,然后又把湿透了的刘海往后捋,顶着一张被雨水浸透了的帅脸,说:“没事,我没那么容易感冒。”
  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关笙无奈地看着他,“你已经感冒了,回去记得吃药,听到没。”
  “我知道了,你赶紧进去,不然你也感冒了。”江南洲吸了吸鼻子催促关笙。
  关笙点点头,进了门,门刚关上,江南洲的大嗓门就隔着门传来了,“关笙,明天早上来我家吃早餐!”
  关笙笑着扬声答,“知道了。”
  关笙回到家,先是翻出了家里的糖和姜,把姜茶先煮好了再去洗澡,他猜以江南洲的尿性,能吃药都已经不错了,肯定不会特地叫陈佩英熬姜茶。
  第二天早上,关笙收拾好拎着姜茶去隔壁时,江南洲居然已经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了,他有些惊讶地说:“哟,少见啊,你居然这么早。”
  江南洲小声地切了声,然后瓮声瓮气地说,“别同我单单打打的。”(少给我阴阳怪气)
  关笙走到他旁边坐下,皱着眉摸了摸他的脑门,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应该没发烧,不过肯定是感冒了。”
  说完就把姜茶倒出来,命令江南洲,“喝了。”
  江南洲吞下了嘴里的东西,瞄了眼关笙熬的姜茶,吸了吸鼻子,怪声怪气地说:“好感动哦,你亲自洗手做羹汤,没有下毒吧。”
  关笙咬了口包子,说:“下了哑药,快喝,喝完闭嘴。”
  “啧啧啧,嘴这么毒,你该不会是你用嘴给下的药吧。”
  关笙正在喝豆浆,听到他这话一个不小心被呛了,咳了个天昏地暗,江南洲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嘴上还不饶人,“我就随便一说,怎么还说中了呢。”
  关笙咳得眼睛都红了,捂着半边脸怒气冲冲地边咳嗽边瞪着江南洲,一点儿也没有威慑力,他自己也知道,于是随手拿了个包子塞到了江南洲的嘴里,等平复了之后愤恨地说:“吃着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南洲脑子滴溜溜地一转,想到了前几天在班上听别的男生说的黄色笑话,计从心来,笑嘻嘻地吃完了包子,说:“我的嘴得用别的来堵,你猜猜是什么。”
  “马桶刷子。”关笙毫不留情地说。
  江南洲笑容刷地就下去了,压低声音骂道,“关笙,我顶你个肺。”
  关笙淡定地说,“阿姨,江南洲,,,”
  后半句“说粗口”还没说出来呢,江南洲就手疾寓家眼快地捂住了关笙的嘴,“不准告状!”
  关笙白了他一眼,然后挣开了他的手,继续优哉游哉地吃早餐了,边吃还边叮嘱他,“赶紧吃完喝姜茶,等下冷了。”
  江南洲和关笙吵架几乎没赢过,这会儿也就着姜茶咽了这口恶气。
  出门前,关笙熟门熟路地从电视柜下找到了感冒药,塞进了江南洲的书包里,说,“中午吃完饭之后吃了药再午休,知道没。”
  “知道了。”
  关笙想了想,还是从他书包里把药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包里,“算了,反正我们也一起吃饭,我给你带着,不然你回到课室就忘了。”
  江南洲随口答应着,然后想到了什么,他问,“下个月青少年组的的锦标赛我们参加吗?”
  他说的是省内的舞狮比赛,分成年和青少年组,德胜狮馆每年都派人参加,两个组每次都能拿奖,去年关笙和江南洲准备中考没有去,但是之前他们参加的几次,都拿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