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看!”时叙突然指向远处。
  一群海鸥追着渔船盘旋,洁白的羽翼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更远处,早出的渔船已经星星点点地散布在海面上,像散落的珍珠。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经历,大概人生只会有一次,大家也都没了抱怨。
  老陈开始整理渔网,粗糙的双手灵活地穿梭在绳索间,裂开嘴笑着说:
  “待会儿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收获!”
  “是啊是啊。”
  赵以恬这会也活了起来,接话道:“这个节目组还要我们比赛谁捕得鱼多,我们哪里会捕鱼,明明是为难你们嘛,也只能拜托各位努力捕鱼了!”
  几个渔夫大声笑道:“没问题!”
  渔船驶入预定海域后,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平息。老陈站在船头,眯着眼观察海面,突然抬手示意:“就这儿!下网!”
  几个渔民立刻行动起来,动作娴熟地将沉重的渔网投入海中。渔网入水的瞬间激起一片浪花,很快便消失在深蓝色的海面下。
  “来,你们也试试!”老陈招呼嘉宾们帮忙。江予臣和时叙合力抬起一段绳索,粗糙的麻绳磨得掌心发红。
  “要这样收。”老陈示范着动作:“顺着劲儿来,别跟它较劲!”
  赵以恬在一旁看得跃跃欲试:“让我也试试!”
  她刚接过绳索,就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拽了过去:“哇,怎么这么重?”
  老陈哈哈大笑,黝黑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这网少说也有三百来斤!再加上水的分量,可不轻哩!”
  赵以恬闻言瞪大眼睛:“三百斤?!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拉得动?”
  “别急。”老陈用粗糙的手指比划着:“你们城里人不懂巧劲。来,都站到这边来——”
  他指挥着嘉宾们排成一列,江予臣和时叙肩并肩站在最前方,双手重新握住被海水浸得湿滑的绳索。老陈站在一旁喊着号子:“一、二、拉!一、二、拉!”
  “用力!”时叙咬着牙,手臂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江予臣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后面赵以恬和方知樾在后面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脸都憋得通红。绳索一寸一寸地被拉上来,发出吱嘎的响声。
  “看到浮标了!”老陈突然喊道。果然,橙色的浮标已经隐约可见,在海浪中起伏。
  “加把劲!鱼要来了!”说着自己也加入了拉网的队伍。有了老渔民的加入,渔网上升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随着渔网渐渐浮出水面,海水开始剧烈翻腾,银白色的鱼尾不时拍打出水花。突然,一条大鱼猛地跃出水面,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又啪地落回海里,溅了众人一身水花。
  “来了来了!”老陈大喊。
  看到鱼儿落网,众人使出了浑身劲,渔网终于浮出水面,网中银光闪烁,活蹦乱跳的鱼群在晨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
  “大丰收啊!”老陈笑着说:“这就是大家一起的功劳!”
  赵以恬已经躺平倒在了船上:“我不行了。”
  其他三个男生手心也全是红痕,刚刚他们是靠一股气将网拉得上来,再来一遍,估计手都要破了。
  节目组让嘉宾出海捕鱼只是为了体验,不是为了让他们干活,尝试过一次就停下了。
  余下的时间,几个船员又教他们编渔网,认识捕获的鱼类贝壳类,教导掌舵技巧......
  江予臣靠在船舷上,海风将他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海天一色的蓝在他眸中铺展开来。
  “这样的生活真自由。”他轻声说,声音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时叙走到他身旁,手肘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如果你天天这样就不自由了。”
  江予臣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方才拉网时手掌火辣辣的痛,不由得失笑:“确实。”
  两人并肩而立,沉默随着海浪起伏。时叙用余光偷偷打量江予臣的侧脸,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上了细碎的光。这样的画面太过美好,让时叙不由得想起昨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个吻之后,江予臣竟然若无其事地继续念书,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那之后他也镇定自若地睡着了。
  简直就是不娶何撩!
  早上,时叙几次想跟他提起昨晚的事,但对上他满脸无辜的表情,就全都哑了火。
  大概,在他心里,那个吻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关怀。
  朋友,什么朋友,他才不要当朋友!
  想到这里,时叙的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船舷。
  “怎么了?”察觉到身边人陡然的气息变化,江予臣转过头,目光清澈得让人恼火。
  “没什么。”时叙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
  就在这时,甲板另一端突然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这明明是鲭鱼!你看它背上的花纹!”赵以恬气鼓鼓地指着水桶里一条银光闪闪的鱼。
  方知樾推了推眼镜,寸步不让:“错,这是鲅鱼,你都认错好几次这个鱼了。”
  “那你好几次认错别的鱼了!”
  两人寸步不让。
  赵以恬忽然道:“我们来比赛怎么样?谁看能够把十种鱼都猜对,猜错的人要答应猜对的人一件事。”
  “行啊。”方知樾不假思索地答应。
  船舷上,时叙猛地站直身体,转向江予臣:“我们也来比!”
  “比什么?”
  江予臣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时叙指向甲板上另一筐渔获:“认鱼,如果我都猜对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海风突然变得喧嚣,江予臣的衬衫下摆被吹得翻飞,他恍惚地转向时叙,半眯着眼睛问:“什么条件?”
  “你要给我一个吻。”时叙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江予臣明显怔住了,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不远处的摄像机,仿佛意识到什么,他很快点头:
  “好。”
  时叙走向渔获,先是向船员学习了认鱼,他记了一遍又一遍,神情异常认真。
  他认鱼的时候,赵以恬和方知樾也已经结束了比赛,赵以恬得意满满地走过来,知晓两人之间的比试后饶有兴致地在边上观看。
  又过了几分钟,时叙闭上眼睛道:“我可以了,开始吧。”
  “好!”船员也十分大气,直接将鱼倒在船板上。
  时叙蹲下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甲板上活蹦乱跳的鱼获。他的指尖悬停在第一条鱼上方,停顿了两秒。
  “小黄鱼。”他斩钉截铁地说,指尖一划指向下一条:“带鱼,这是鲳鱼,银色的,圆身子。”
  “这条是马鲛鱼,背上有深色斑点。”时叙的语速越来越快:“旁边的是龙头鱼,软趴趴的......”
  “乌贼、章鱼、黄姑鱼......”时叙如数家珍,直到最后一条灰蓝色的鱼安静地躺在角落。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哎呀,怎么停下了!”赵以恬急得直跺脚,真想给他加油。
  几个船员都露出可惜表情,就连江予臣也面露不忍。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条。
  在这焦灼的寂静中,时叙突然抬头。他的目光穿过晃动的光影,笔直地望进江予臣眼底。
  “真鲷。”他声音清亮,一字一顿地说:“这是真鲷,对不对?”
  老船员一拍大腿:“全中!小伙子记性了得啊!”
  时叙站起身,海水在甲板上溅开细碎的水花。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予臣面前,海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却遮不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你该不会以为......”时叙微微仰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真的会记不住吧?”
  江予臣凝视着眼前这个骄傲的青年。阳光穿透云层,在时叙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这样的时叙,才像时叙。
  江予臣唇线拉开,眼底的笑意像潮水般漫上来。
  “你赢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海浪般的温柔。
  “那你欠我一个吻。”
  “是的。”江予臣点头,郑重道:“我欠你一个吻。”
  “你说这两干啥呢?”赵以恬和方知樾在旁边碎碎念叨:
  “一个吻而已,他两怎么像平日里不亲吻似的。”
  方知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谁说得准呢。”
  ——
  船在十一点左右返航,十二点多靠岸,一行人已经饥肠辘辘,幸而节目组早已备好午餐,午餐之后稍事休息,大家再次集合。
  因为海边热,下午没有出去,而是开了直播,在一个海鲜市场学习海鲜常识,什么开生蚝啊,清洗贝壳类,挑螃蟹肉,怎么选新鲜海鲜......
  方慧钦连连道:“这对我非常有帮助。”
  许陆安:“我也是。”
  赵以恬:“我也是。”
  乔宇航:“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