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刚进房间,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他迅速转身想要出去,门却从外面落了锁。
  田全宝用力的晃动着门。
  谁在外面?
  屋外是田全宝父母的声音。
  勒样要得不?他不得跑出去噻?
  窗户我都封死咯,他跑不出去嘞。
  听见门外田父的声音,田全宝拼命拍打着门:爸!妈!你们在干什么?放我出去!
  田母在门外朝内喊道:留住,你乖乖在家待到起嘛,我们都是为你好嘞。
  田全宝急的要死,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妈!我爸怎么样了?你倒是让我出去看看,把我关起来干嘛?
  你老汉我还硬朗得很!在家头给我待到起,少想跑出去跟那个男的混!田父的声音中气十足。
  田全宝心里一惊,怀疑父母知道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爸!妈!放我出去!
  无论田全宝如何用力拍打着门,都无济于事,田父田母再也没有回应。
  田全宝想跳窗出去,可是窗户已经被封死了,窗框都用钉子钉着,中间还拦着木板,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田全宝无力的躺在床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浑身发冷,骨缝一阵一阵的刺痛,又发烧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林潮打了十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到。
  田全宝给林潮拨了回去。
  你可接电话了!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焦急的声音:家里怎么样?
  田全宝张了张嘴,嗓子干疼说不出话来,只能挂断电话把目前的状况用微信发过去,他怀疑父母知道他和林潮的事了。
  林潮那边听到他又发烧了,紧张得不行,让田全宝快点叫田父田母带他去医院,但是田全宝这边刚发完消息,就再度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田母进来送饭,才发现田全宝的异样,脸烧得通红,浑身滚烫,怎么叫都不醒,已经烧晕过去了。
  田母叫来村里的大夫来给田全宝打针,大夫说田全宝烧的太厉害,怕烧出肺炎,最好是去县里住院观察,田父田母商量了一下,怕去县里到时候他再跑出去,就先在家里挂水,实在不行再去住院。
  大夫走后,田全宝的手机响了起来,田母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叫林潮的打来的,和田全宝室友说的那个男的的名字一样。
  她接起来,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你怎么样了?还烧不烧?
  你不要再给我儿子打电话了,我儿子是好孩子,你少招惹他。说完果断的挂掉电话,将手机带走了。
  林潮听着那头的嘟嘟声,心里猜了个大概,他现在要去找田全宝,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田全宝再醒来,烧退了一些,还是浑身无力,他伸手去摸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忽地起身掀开枕头和被子,手机都不在下面,他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药瓶,心里明白了,手机应该是被田父田母拿走了。
  他痛苦的锤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田母进来送饭,小心翼翼的,怕田全宝夺门而出,先是和田父两个人一起在门口堵着,等田母进来后,田父在外面把门锁上。
  田全宝看着他们滑稽的举动,一阵苦笑,他用手掌捂住发烫的眼睛。
  崽儿哦,多少吃点饭嘛。田母把饭端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儿子。
  田全宝摇了摇头,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田母看着田全宝苍白的脸,眼眶都瘦得凹陷进去,一阵心疼:哪凯能不吃饭嘛!长时间不搞饭吃,身体不得搞废啊?
  放我出去。田全宝暗哑着嗓子道。
  你乖乖嘞听话嘛,爸妈找好人咯,过两天就来跟你医病,医完病你就好喽。田母不相信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她只觉得是撞邪了,找个先生给去去邪,她儿子去了邪祟,就还是让她长脸的好孩子。
  田全宝闭着眼睛,眼泪还是从眼角留下,这么多年的伪装,如今不得不自己戳破:妈,这不是病,我就是同性恋。
  不可能!田母拔高声调,语气中带着自欺欺人的恐惧:你听妈嘞话嘛!你就是撞邪咯,等哈儿把病治好就对喽。
  田母摸着田全宝的头,抽噎了一会,哭自己的儿子,也哭自己命苦。
  田全宝什么都没再说,转过身去面对着墙,他已经坦白了,信不信由他们。
  妈先出去,等哈儿记得吃饭。田母轻轻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田父把门打开,等田母出去后,再度落了锁。
  田全宝盯着斑驳的墙皮,眼泪一股股顺着鼻梁流下,他颤抖的自嘲着笑了笑,长叹一口气,气息呼出时带着胸腔的颤动。
  老实巴交的农村夫妇,这辈子都没算计过人,只有被欺负的份,就连算账都得多算几次才不会出错。
  就这样的两个人,第一次算计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居然以性命攸关为借口,千里迢迢把儿子骗回来关在家里。
  田全宝瞌上眼睛,咽下心底的苦涩,再度睡去,只有不清醒不去想,才能度过这难熬的每分每秒。
  林潮到达田全宝家镇上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这两天都没合眼,眼睛干疼,他去药店买了一瓶眼药水滴上,稍微缓解一下疼痛,就开始打听田全宝。
  这个镇虽说不大,但人口不少,孩子生的也多,大小的村庄遍布山间,每去一个村庄都要开好久的盘山路。
  这里的人几乎不说普通话,林潮听不懂,也沟通不了,一团乱麻。
  他去了田全宝之前打工的奶茶店,那里早已换了新的员工,他们根本不认识田全宝。
  林潮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路上抓住能听懂普通话的年轻人一个一个问。
  整整一下午,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到。
  晚上,林潮找了个网吧,那里年轻人多,他包了个机子,然后楼上楼下一个机位一个机位的问。
  网吧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到了后半夜仍然没有一点线索,林潮硬撑着疲惫的身体坚持着,看人都有了重影。
  林潮准备换一个网吧再打听打听,一个刚进来的黄毛拦住了他。
  你是要找田全宝吗?
  第40章
  林潮低头,黄毛指尖夹了一根烟,低头眼珠向上睨着看林潮。
  你认识田全宝?林潮抓到了救命稻草。
  黄毛点了点头,朝林潮伸手:有火吗?
  林潮不抽烟,身上没有那些东西,他转身走向吧台买了一个打火机。
  黄毛接过打火机,点上烟吧嗒吧嗒吸了两口,从鼻子里喷出两缕烟柱:你跟田全宝什么关系?
  我是他室友。
  室友怎么找到这来了?黄毛吐出一个烟圈,不断扩大,最终飘散在林潮脸上。
  林潮呛的咳了一声:他好久没回学校上课了,我来找他回去上课。
  黄毛笑了一声:我也是大学生,怎么没人找我回去上课。
  你知道田全宝家在哪吗?林潮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黄毛点了点头,掸掉烟灰: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就直说吧,我可以带你去他家,但我需要点好处。
  我给你500。
  黄毛没说话,吸了一口烟,烟雾在嘴里打了个转,然后顺着嘴角慢慢吐出来。
  1000。
  黄毛快速抽了两口,将小半截烟连带着烟蒂按灭在一旁布满疤痕的桌子上。
  成交。
  夜晚的山路只有惨淡的月光,摩托车左右晃动,林潮死死的抓住尾架,怕一不留神就被甩出去。
  你是田全宝男朋友吧?黄毛拐过一个大弯,转头说道。
  林潮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猜出来的。
  你是谁?
  黄毛轻笑一声:我是他高中同学兼室友,我俩高中的时候住上下铺。
  你是白志?林潮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这颗黄色的后脑勺。
  你听说过我?白志有些意外,还有点惊喜。
  他轻哼了两声,自恋道:看来他到了大学也忘不了我啊。
  林潮的手攥得更紧了,眼前这个黄毛就是田全宝高中的暗恋对象,虽然田全宝没说过,但他不是傻子,能让田全宝那个小财迷狠下心借钱的,肯定不是一般关系。
  他心里开始翻腾起醋意,田全宝不光借给他钱,他还知道田全宝家在哪,林潮心里越来越难平,若不是还有正事,他非在这和这黄毛一决高下不可。
  他高中的时候就和别人不一样,总害羞,一跟我待在一块就脸红,我猜出来他肯定对我有意思,可惜我不喜欢男的,不过他眼光一直都没变过,看上的人长得都挺帅嘛。白志洋洋自得道,他很认同林潮的外貌,并且将两人硬件设施画了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