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张夙毫不犹豫地撇开他的手,再次道,海成改日再说吧。
  他急忙轰他走,李海成不想让人为难,还是点头绕开了。
  吴志远瞪他一眼,再次搂上了张夙,两人就这样下了楼梯。李海成扭头看过去,直至两人转了弯,他才踏进房间。
  推开门,没见李常贵,也没见杨芹,只有秦甄在阳台坐着。
  奶。
  老人家一听,将手中的药瓶塞进口袋,海成,你今天不上工啊?
  腾出一天、休息,就过来看看、你们。李海成握住她的手,这么凉。他起身在柜子里翻出一件秦甄的外套给人披上。
  秦甄含笑着看他,海成,你是不是瘦了。
  没瘦。李海成扬扬嘴角,我还、胖了呢。
  撒谎。秦甄摸摸他的脸,突然沉默。
  李海成不明所以,于是捏捏她的手,奶,你和婶要、不别走了,就一直在这住,等今年过年,咱们一起、回家。
  在这给你添乱。秦甄叹息道,我老了,看病就花了你不少钱,海成,人一老,命就不值钱了,别在我身上浪费钱。
  奶,别这么说,得了病就得、治,跟人老了有什么关系,你别、担心钱,我还年轻我能挣,挣钱、不就是花呢吗。
  李海成鼻尖酸涩,你这样想,我心里不好、受。
  奶奶总共有三个儿子,前半生织布挣钱,后半生操心晚辈,一辈子没享成福,李海成最大的愿望就是奶奶安享晚年,不要大富大贵,能吃到想吃的,能看到想看的就够了。
  要不是李常贵又欠了债,今年李海成就计划着回老家,伺候秦甄,带老人家四处逛逛,做什么也都能帮衬她,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某些方面,李海成是真心感谢祁景安,他给的那些钱,足够让他能轻松还债,不至于被逼的走投无路。
  奶是心疼你。秦甄说,以后我要是走了,你别伤心,得好好活着知道不。
  奶,你说这做什么,你得活、到一百呢。
  秦甄笑笑。
  李海成抿抿嘴,奶,放心吧,今年指定能一起、回老家。
  第14章
  暮色四合,李贝冉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
  她在酒吧工作的时间是自由的,想多挣点,熬夜到凌晨五六点是常事。
  白天的时候会去同事家休息,但最近这几天太累了,就想着回家睡一觉,来之前换了旧衣服,打算赶在天黑前洗个澡,散去身上的烟酒味。
  推开门,看到李海成后,她怔在了门口,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李海成见她局促的站着,主动打破僵局,吃饭、了吗。
  没有。李贝冉不徐不疾地将背包挂在一边,我先去洗澡。
  看着关上的门,李海成轻叹口气,半晌,他问,奶,杨婶、去哪儿?
  她找了个给人刷盘子的活。秦甄道,你杨婶说在这住着不能靠一个人挣钱。
  李海成顿了顿道,奶,今天我、做饭。
  我做吧,你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秦甄站起身,海成,你帮我洗菜。
  李海成嗯了声,打开冰箱门,将所剩不多的菜拿了出来。
  秦甄很久没下厨了,但动作依旧娴熟。老人家最拿手的就是肉沫炒茄子,刚将切好的茄子放入锅里,香味便把二十几平方的出租房给填满了。
  李海成边洗菜边看秦甄,从满是皱纹的脸,到布满密密麻麻裂痕的手指,最终定格在她的动作秦甄炒菜的时候总会颠一下勺子。
  李海成看习惯了,还以为炒菜就该这样。
  小学一年级,他站在木板凳上,握着勺子学着秦甄的样子,完完整整的炒了次鸡蛋。
  秦甄当时吓坏了,赶忙将他抱起来,乖儿,谁给你生的火。
  我自己生、的火。李海成摸摸脸蛋上的灰,奶奶、你吃。
  看着锅里黑漆漆地鸡蛋,秦甄红了眼,谁家孩子有我们家海成乖,那么小就会给奶奶做饭了。
  这事每年秦甄都会跟旁人念一次,说李海成是家里最懂事的。
  其实他不懂事,有时候他真的不想懂事。
  夜晚,杨芹干活回来,走到玄关便急声道,娘,你做饭了?你做饭干嘛,我都说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话锋一转,海成,你咋来了。
  想吃奶、做的饭了。
  杨芹扬起笑容,我也好久没吃过你奶做的饭了。她看向厨房,这都整好了?
  好了。李海成将菜摆放在桌子上。
  这时,李贝冉走出卧室,跟着将米粥端出来。
  几人落座,李海成这才想起唯独不在的人,常贵、呢。
  这几天他说他去找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杨芹说,常贵是娶不上媳妇了,得打一辈子光棍。
  她不免操心道,海成,你该结婚了,眼看都要三十了,这不娶个媳妇怎么行。
  李海成苦笑,婶,我这、情况,哪有好姑娘能看、中我。
  咱条件低就找个门当户对的。
  李海成顾虑得多,婚姻是大事,在他这里不能随便,什么也没有,娶哪个姑娘他都得、跟我吃苦,我就别、祸害人了。
  在这个家,李海成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补欠债这个窟窿了,别说家里人,村里的四方邻居,谁不知道李常贵赌博背了一屁股债,都是他哥李海成还的,有他弟弟在,媒人见了都得躲得远远的。
  杨芹心知肚明,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饭吃得安静,结束后,李海成没机会和李贝冉单独谈话,这丫头诚心躲着他,吃完饭就跑进卧室了。想了一晚劝诫的话没能说出口,李海成索性就没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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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之后,李海成果真没再收到祁景安的任何消息,每日送水,生活像是回到了以前,时间一长,他都忘了有祁景安这个雇主。
  南城多雨,连下了两天,李海成今天送水被大雨淋了一身,回去就感冒了。
  他不常生病,但一生病就很难痊愈。大城市看病贵,李海成不舍得输液,都是硬撑着吃药好的。
  回了宿舍,陈全看到他那张憔悴的脸,皱眉道,哥,你这是被淋感冒了。
  李海成一开口还有重重地鼻音,嗯,我一会儿去、买药。
  你别买了,吃我的。他拉开抽屉,这是我上次发烧买的。
  陈全拎起暖壶倒了杯水,你喝点,晚上看能好点不。
  李海成吃了几片消炎药,又喝了一包退烧药,在床边缓了会儿,感觉更难受了。
  陈全摸摸他的额头,惊了下,哥你这是发烧了,还是去打一针吧。
  没事,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你这也太烫了,还是去医院吧,我陪你。陈全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李海成摆摆手,不用,睡一觉能、好。
  他刚要躺下,手机铃声就响了,他接通,听到李贝冉的哭声后,瞬间清醒几分,贝冉,怎么、了?
  哥。
  李海成没想到有天因为李贝冉的事去了酒吧。
  李贝冉打电话的时候哭的厉害,嗓子都哑了,还抖着声,话也没明白,李海成前因后果还没理清楚,就跑出了宿舍。
  西区的酒吧太远了,路上他心急如焚,生怕李贝冉再出事。
  到了地方,李海成推开包厢门,里面没有晃动的音乐和杂乱的灯光,只有僵硬到窒息的氛围。
  李贝冉看见他,泪流个不停,下意识躲在他后面,哥。
  你是他哥。坐在中间的男人捂着脑袋,恶狠狠道,你看,这是她给我砸的。
  对面站着个女人,是李贝冉的领班,也是酒吧的经理,她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一看李贝冉打了谁,确定她这是招惹了大麻烦。
  赵冼是他们这的常客了,这家酒吧的老板还跟他熟悉,开业的时候,她就见过这人。
  每次来喝酒撒钱从不含糊,就是没少干恶心事,所以在选人方面她不敢懈怠,偏偏今天太忙无暇顾及,李贝冉就去顶班了。
  中途,赵冼拉着李贝冉离开酒吧,李贝冉奋力挣扎,情急之下握着酒瓶砸了人,才有了这档子事。
  经理是明白人,发生这事,最好是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