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姐,不过还是需要你给点意见。温阮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车,给她看自己挑选出来的一众品牌。
  梁疏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指着其中的一款:这个厂家的常规款只能算是一般,但去年有一批联名款,布料、做工都比其他品牌高出一截,我馆里因为参与了宣传,所以可以拿到特殊折扣。你要的话,我直接跟他们联系,价格折下来,应该和常规款差不多。
  这一次,温阮没有矫情:谢谢姐。
  梁疏雨笑了。
  等温阮走后,柳莹悄悄凑过来:姐,那套道服是不是很贵?
  梁疏雨叹了口气,翻出道服衣摆下的一个小小绣花印章。
  shoyoroll?柳莹忍不住吸气,这五位数吧?
  定制款,翻倍。
  惊讶了几秒,柳莹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感觉闻到了爱情的腐臭味?哪个富二代托你来牵线?
  梁疏雨也笑:早着呢,八字还没一撇。看温阮这个样子啊,道阻且长~
  搏击社的聚餐就在a大后面的小吃街,一溜的大排档,便宜大碗,最适合搏击社这些五大三粗的男孩子们,喝酒撸串,热热闹闹。
  温阮去的时候,大部分搏击社的成员都到齐了。
  十一月初的天气,傍晚的时候已经有了寒意,老板专门给他们搭了个大帐篷。
  红色的顶,厚塑料薄膜的四壁。透出欢声笑语的时候,还能看见内里氤氲的热气,把透明的薄膜熏成乳白。
  诶,温阮?还没进帐篷,温阮就被一个女声叫停。
  学姐。他回头,一眼看见被寒风吹得瑟缩的沈青禾。
  他顺手把塞在衣兜里的围巾掏了出来,塞在沈青禾手中。
  快戴上吧,他做了个手势,你怎么穿这么少?
  沈青禾也不客气,拉开围巾就在自己脖子上缠了两圈,舒服地叹了口气,又吸了吸鼻子:学弟你真是太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温阮有点不好意思:学姐你别总是这么说啊,明天的活动我就参加不了。
  青协这周日有个周边小区的服务活动,但温阮这段时间忙着建立搏击队的健康档案,明天还要找几个主力专门谈谈以后的保健方案,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
  沈青禾看着他低头道歉,怜爱之心立刻涌上来,忙挥了挥手:没事没事,明天就是个小活动,随便去几个人就行了,你忙你的。但是周三
  她眨了眨眼睛:周三下午公休,我们组织了去爱心医院看望住院的孩子们,之前就打过招呼的,但这段时间不是流感嘛,原定的人选倒了一半,剩下的还有几个要考研冲刺,今天都周六了,邮寄的物资不知道犯了那款天条,死活都进不了市区,唉
  她一脸忧虑,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温阮的肩膀:没事没事,学姐很坚强,你要是有时间,周三就过来帮个忙,没时间也没事。
  她微微振作了点精神,指了指眼前的帐篷。
  今天是搏击社聚餐?快进去吧,多吃点,别跟他们拼酒,一个个都跟大马猴似的,你瞅着他们乐就行了。
  温阮被她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里面已经开始在叫他了,他回头看向沈青禾:学姐加油,周三我一定会去的。
  沈青禾:呜呜呜学弟真是太好了。
  温阮走进帐篷,立刻有人大喊理疗师来了!不少人都站了起来。
  温阮,快来,坐这儿!
  谁说的,来这儿坐,他们那儿靠门口太冷了!
  这里这里,这里暖和!
  温阮笑着一一回应,最后还是坐在了石骁身边。
  能喝酒吗?石骁有点担心地看了眼温阮。
  少年笑着看过来:一点点。
  行!石骁伸手拿过啤酒,给他到了小小的半杯,然后举起自己的大酒杯。
  来来来,加入搏击社的都是兄弟,我们干一杯!
  小伙子们轰然响应,干杯的声音络绎不绝,欢乐的吵闹几乎要掀翻屋顶。
  接下来几乎就没了交流时间,大盘大盘的烤串端上来,一箱箱的啤酒也摞在了帐篷门边。
  石骁天生操心的命,生怕他的队员吃不好喝不好,端着个酒杯每个桌子窜,窜到哪里哪里就一阵闹腾,被灌了不少酒。
  温阮倒是清静,乖乖巧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东西,找他说话的多,灌酒的倒是一个没有。
  这家餐馆在a大后门已经开了好几年,深知a大学生们的喜好,所以我们聚餐总是选在这里。石骁又喝完一轮,回到温阮身边坐下,和他小小碰了个杯。
  你不知道吧,当年我师父在这片混的时候,人称a大后街战神,还和这家店有点渊源。
  温阮轻轻眨了眨眼:您师父?
  宴凌舟啊!
  哦吼,怎么回事?小伙子们都已经喝得微醺,刚安静下来不久,听见这边有八卦,连忙都围了过来。
  他是18届的这个你们都知道,那会儿学校后面还是一片拆迁区,人流杂得很。但如果要坐车去市区,从这里穿过去到地铁站会比较近。
  说起来是个挺无聊的事情,算是典型的英雄救美。
  美丽的女孩遇到一群小混混,被路过的宴凌舟救了。但那群小混混里还有个家里有点地位的富二代,非要告他故意伤害。
  不会吧,这么没品?搏击队员们都哄了起来,那女孩不是能证明他是见义勇为吗?
  问题就在这儿。餐馆的老板终于得了闲,出来跟他们一起聊天。
  那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被威胁了,一直不肯出来做证,小宴还把她约出来过,就在我这儿谈的,她一直在哭,说对不起,但还是不能去。
  队员们各个义愤填膺:操了,难道就这样让那家伙颠倒黑白吗?咱们小宴总家里还不比他们有钱多了,用家里的律师团队跟他们对仗啊!
  石骁失笑:你们小说看多了吧,越是豪门就越复杂,这点小事,怎么可能动用家里的律师团队?指望不上的。
  温阮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啤酒杯的杯口。
  他记得那天宴凌舟和母亲对话的语气,或许对他来说,求助于宴家,无异于在身上再增添一层枷锁。
  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微苦的酒液在口腔中流转,他轻声说:他不会向家里求助的。
  石骁点了点头:再说了,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的话,他在家里怎么可能站得稳脚?
  那他怎么处理的?
  石骁指了指餐馆的老板:他自己在这条街上,一家一家地找监控录像,最后找到了这里。
  餐馆老板笑了:其实我外墙的监控早失灵了,我都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正常工作。结果小宴来,随便几下就给修好了,喏你们看,现在都还用着呢!
  大家转头看看墙上的监控录像,再想想宴凌舟的遭遇,忍不住吐槽:啧,这年头,连豪门都不靠谱了。
  这时,突然有人插嘴:对了,我以前听说过一点,宴老师小时候是被绑架过是吗?
  这消息十分爆炸,大家都来了精神。
  这又是哪儿听来的八卦?石骁挥了挥手,不信谣不传谣,道听途说的东西别哔哔。没有的事。
  那位同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给大家道了个歉。
  石骁再次拿起了酒杯,帐篷里又热闹起来。
  温阮微笑着和大家一起喝了半杯,忍不住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墙上的摄像头。
  锈迹斑斑的金属长筒像老式火枪般从屋檐斜伸出来,玻璃镜片反射着冷光。
  灯火通明的后街上红尘烟起,它却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欢声笑语被那块透明的玻璃挡板隔开,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墙。
  他看得见人间的热闹,却始终难以触碰那份温度。
  或许,只有窝在那间小小的安全屋里,沉浸在用琐碎日期串起的往事中,他才会觉得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