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赵流柯趁这段闲空和阿桑聊天。
  赵流柯:“阿桑,你每天和我一起,那他呢?”
  阿桑惊奇地看他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终于问出口了。
  赵流柯:“……”
  阿桑摇头:“老板保镖很多的,不用担心他,别人倒是应该担心被他找事。”
  赵流柯:“……”
  这人设崩得有些厉害,现在霍襟风除了一双腿不便,几乎和一个霸总人设没差太远。
  阿桑怕赵流柯误会,虽然他也觉得不可能误会,但还是解释一下:“他们总来招惹老板。”
  赵流柯知道这些,又问:“那为什么只有你每天跟着我?”
  “因为我最强。”阿桑认真地说。
  因为我最强,所以老板派我来保护你,你让人不太放心。
  阿桑没往下说,他们都心知肚明。
  赵流柯问:“那他怎么办?”
  “有人和我一样强。”阿桑笑眯眯地,“夫人放心吧,老板不会有事的。”
  调试人员已经走远,赵流柯想让阿桑换个称呼,想想又觉得有点难为对方,还是得去找霍襟风。
  阿桑又添一句:“其实您自己去问老板最好,他肯定会很高兴。”
  导演拿着扩音器:“各就各位——”
  赵流柯没接话,戏即将开拍。
  *
  今天要拍晚上的戏,所以这时候已经下午,最近天气逐渐变冷,大家都加了些衣服,赵流柯自己的厚外套阿桑拿着,自己穿着轻飘飘的戏服上阵。
  对面的陆鸣神色睥睨,他个子没赵流柯高,垫了鞋底才好一点,场面没有那么尴尬。
  暗巷逼仄,场边的动作指导时不时出声,头顶的大灯亮得刺人。
  陆鸣身为流量,演技中规中矩,挑不出大错。
  很快拍完开头的互相试探,要拍两个人动真格的地方。
  *
  这场对手戏是段重戏。
  男二男一终于撞面,少年将军班师回朝,没有见过这位未来天子、当朝储君。相比克己守礼的将军来说,储君对美人的有些动作几乎可称得上动手动脚,近乎非礼。
  储君有意试探将军身手,言辞嚣张,两人在暗巷大打出手。
  赵流柯的打戏意外地大开大合。
  他人就像这位书中将军一样,在外总给人一种冷淡收敛的印象。
  导演原先担心他放不开,怕他囿于动作漂亮的陷阱,结果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们手里的剑是真的铁铸,所以碰到一起有真实动听的音效,后期稍微夸张一点,效果就会很出彩。
  路浮云的剑被储君挑开,他冷笑。
  路浮云最擅长的不是用剑,而是用拳。
  他近身格斗,铁掌直接压上对面人的剑身,虚晃一枪的内力顺脉搏而出,剑被弹开,插入旁边的墙内,储君面容一变,疾步退走。
  将军穷追不舍,誓要拿下这淫/贼,掌掌生风。
  储君退无可退,背抵墙面,那只凶悍的手碰得砸在旁边的墙上,墙面碎裂内陷,结成凄惨的蛛网。
  剧场壁咚,可没说是谁壁咚谁。
  赵流柯收回手,他们贴近的距离被拉开,陆鸣有些乏,被赵流柯伸手过来拉起。
  【剧场壁咚任务完成,恭喜宿主拿到隐匿卡,隐匿卡说明:让你负重七八斤也完全可以不用担忧地跑路哦~】
  “卡卡卡——你们怎么回事?路线怎么偏到对面去了?!”
  导演在那边大喊,这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听到系统的声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赵流柯听到这卡的说明,站在原地沉吟。
  负重七八斤,难道陆鸣已经……?
  楚臻找到了他,是这本书虐的开始。
  他没办法多做什么,刚才他压向陆鸣那一瞬,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从他背部刮过,那必定是楚臻的眼神。
  像个疯子。
  *
  赵流柯下戏已经凌晨,有点冷。
  剧组的人带来从自家酿的酒,喝了暖和,大家就都喝了一点。导演拿着小酒杯过来训他和陆鸣,陆鸣跑得快,导演只能抓到赵流柯。赵流柯推脱不过,也是好意,就喝了。
  就是他没料到,这个身体……
  一杯倒。
  *
  霍襟风这次的训练周期结束,今天回来的很早。他知道赵流柯的行程,但看到家里空无一人,还是有些空落。
  霍襟风驱动轮椅在家里转了一圈。
  家里多了很多东西。
  一些零食,薯片、虾条、坚果、酸奶,有些纸质的包装打开,随意地放在地上。
  赵流柯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所以拿了很多运动服,他手勤快,习惯性自己洗过,拿衣架挂在阳台上。
  他今天出门之前把床单拆下来洗,现在就在晾架上,灰白条纹。
  阳台上被塞得满当当。
  还多了很多小玩意儿。
  门上的挂饰,相框旁边的贴纸,灯光开关都有柔软的夜光壳,以及他床边每天一张的便条贴。
  他们都不喜欢网络联系,赵流柯就每天一张,一句问候,一个小表情。
  最多的还是花。
  他很喜欢花,干花,鲜切花,自己养的花。
  火鹤、天使翼、兔尾草,还有一些霍襟风叫不出名字的花,有些毛茸茸、有些细细密密、有些半人高,放在透明玻璃瓶里、养在花盆里、和盆景挤在一起、放在空调旁边。
  这才像是个有些凌乱、真实的家。
  *
  青年面皮薄红,打开门一声不吭地换鞋,竟然没人看出来他醉,连阿桑都没有。
  霍襟风坐在客厅等他,看到他来了抬头。
  赵流柯像是没看到人一样去倒水喝。
  好渴。
  他喝完之后坐在一旁,陷进沙发里,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动作了两三次,没起来,霍襟风才闻到因为他的动作露过来的酒味儿。
  霍襟风顿住,发觉他的异样,喊他一声:“赵流柯。”
  赵流柯迟钝地说:“赵流柯。”
  他像只蠢蠢的鹦鹉,脸朝下趴进沙发里咕哝着复读。
  霍襟风说:“你醉了。”
  赵流柯回答:“你……醉、醉了。”
  复读机很劣质,复读到一半脑子卡壳,完全没有平常冷静灵动的样子。
  霍襟风很有耐心地哄醉鬼:“不是我醉了,是你醉了,起来,去床上睡。”
  复读机觉得句子太长,难度过高,自动省略,把脸一埋,就要发出轻微的鼾声。
  霍襟风只能多说话:“赵流柯,醒醒。”
  赵流柯不理他。
  “流柯。”霍襟风换了一个称呼。
  赵流柯发出轻微的鼾声。
  “柯柯。”
  赵流柯一惊,坐起来。
  他的头发在刚才蹭动的动作里一团乱,飞翘起来,现在视线茫然、找不到落点,下意识问:“要签名吗?”
  下意识的反应从不会出错。
  他像个被粉丝逮到正在睡觉的大明星,即使起来的时候一团糟,依然端好一身气质,背脊挺直着绷腿下沙发……
  一脚下去差点跪。
  他额头险些磕到茶几,下/身已经跪在地毯上,迷迷糊糊看到茶几角多了一只手。
  困意涌上来,他把脸贴上去。
  温热的。
  舒服。
  霍襟风手里的触感很微妙,却没有要收回手,平静地问:“柯柯是大明星吗?”
  起来下意识问别人要不要签名。
  他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东西。
  “唔,”赵流柯在他掌心里咕咕哝哝,“我是个不合格的……明星……”
  “为什么不合格?”霍襟风问,他有足够的耐心,尝到一点甜头,就不再刨根问底。
  这样看,他神色温柔,就像是要为掌心里这只醉猫排忧解难。
  “我演、演不出来……”
  他感觉到埋在他手掌里的人眉头皱起,眉毛在他的掌心摩擦、停下。
  “我在听。”
  醉猫这下却不愿意说,咕哝了好久,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强烈的职业精神让他找出来一支记号笔,拉着霍襟风的腕子非要给人签名。
  霍襟风收回手。
  赵流柯的性格让他做不出扁嘴的动作,他就愣在原地,剔透的水在眼里蓄积,顷刻眼睛红了。
  “就是演不出来……演不出来就会不喜欢我……怎么连名都不让我签……”
  他有点委屈。
  “签了名,你去睡觉吗?”
  赵流柯迟钝地察觉到这点关心,低头沉默片刻,收起眼泪,“……好。”
  他心满意足地签好,记号笔的黑色墨水和霍襟风白皙的手腕对比。
  丑丑的,有点圆。
  赵流柯疑惑地去捏他的手臂,固执地拧着眉头:“不太对……”
  霍襟风问:“哪里不太对?”
  “你不是霍襟风……”
  霍襟风眼神落在他柔软的发旋,问:“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