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心里不知是吃醋还是郁结,但总归是不自在的。
  顾棠真的很想大多数哨兵梦寐以求的那种完美向导,对待他们这些哨兵温柔又细心,长得又好看,精神力还强的可怕…就是看着身体有点不太好,脸色总是有些苍白。
  谁不想娶这种向导呢?哪怕是要他们回家把人供起来也行啊。
  “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你平时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做任务也别那么拼命,小心留下了病根,退休了以后后悔。”
  “有你在,我不怕。”想到一会儿将要到来的感觉,杜桁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
  哨兵想精神图景受过太多次重伤确实是会留下“病根”的,而且还很不好治疗,需要和自己命定的向导结契,完成身体上的融合,再忍受命定向导每日不间断的精神疏导直到死亡。
  精神图景被入侵的杜桁连牙关都在打颤,他搭在膝盖上的双拳握紧,手背上纵横的几条青筋极为明显,似乎已经忍受到极限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不能仅仅用痛苦和舒服来表述,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杜桁觉得应该是“爽”,精神上和□□上都包括的那种。
  精神图景里,杜桁的精神体灰狼正摆成一个大字趴在地上,背上还趴着个和他庞大的体型相比小了好几圈儿的苏格兰折耳猫。
  能看出来,灰狼一直想伸爪子挠背上的小猫,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精神力被人家死死的压制住,每生出一点反抗的念头都要遭受一番精神上的折磨,持续了几次,它终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你还好吗?”
  现实中,顾棠睫毛眨动了几下,睁开眼睛后拍了拍瘫坐在柔软躺椅上的杜桁宽阔的肩膀。
  这家伙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身体还时不时抽搐一下,似乎陷入了梦魇。
  顾棠又轻轻拍了他两下,只能感受到手下微颤的触感,躺椅上的人依旧没醒。
  不会是给治坏了吧?按理说不应该啊,他都是按照老师教的治疗的…
  “喂!快醒醒,没见棠棠都被你吓到了吗?”
  一旁一直咬着牙注意着这边情况的靳邵昀终于忍不下去了,起身长腿一迈,抡圆了拳头给自己队友来了个痛击。
  “…嗷!”
  半个小时后,杜桁捂着后脑勺瞪向刚结束了治疗的靳邵昀。
  “你干嘛下那么死的手?我要是没躲过去就要被你开瓢了!”
  就算他躲得快也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不仅把墙磕出个拳头大小的洞,自己的脑袋也不好受,险些脑震荡。
  “没什么,就是看不得你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虽这么说着,但靳邵昀此刻的状态跟杜桁刚刚差不多,都是一副仿佛被“浸润”过的模样,扎眼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所谓的精神疏导是什么打着治疗的幌子搞些上不得台面的潜规则呢。
  “你还有脸说我!我才被棠棠疏导了十几分钟,你可是进去了整整30分钟啊!鬼知道你赖着不走是准备对人家干什么…”
  靳邵昀觉得拳头有点痒,又想打他了。但才刚进行过疏导,没法打着精神图景失控的幌子发疯了。
  …啧。
  “我想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你也去追啊,自己没那个胆量还管别人怎么做?你哪来那么大的脸?”
  靳邵昀冷哼一声,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可是不小心的,要是杜桁去队长那里告状,他也是占着理的!
  杜桁和靳邵昀进入白塔是前脚后脚,回到小队的时候也是前后脚。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离得很远,俨然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等到他俩午休结束一起去销假的时候找遍了整座办公楼都没找到队长的身影。
  按理说不应该啊,季邵寒是最珍惜自己的工作的人,虽然并不缺钱,但是这个工作狂确一直对全勤奖十分热衷,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经常性半年都不会请一次假的。
  没等到季邵寒,两人只好悻悻的回了训练场,一边想着下次用什么借口去找顾棠,一边动作流畅的拉着枪栓,射击着训练场对面的巴掌大的靶子。
  *
  自从成年期后,季邵寒就再也没来过白塔了,他按着记忆里的方向找到问询处,点名道姓的要见那个新来的向导。
  那位新来的向导是他们小队的指定向导,作为队长的季邵寒自然也有享受对方精神疏导的权利,问询处那个低级向导很快就登记好数据,带着他前往了顾棠所在的房间。
  “现在没有病人,你自己进去吧,顾棠就在里面。”
  那个向导叫顾棠吗?挺特别的一个名字。
  门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季邵寒没来由的有点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请进。”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靠着哨兵敏锐的听觉,他只隐约间能听见一个温柔清亮的男声。这声音听着很年轻,似乎只有十八九岁。
  刚入白塔的向导就应该是这个年龄,季邵寒只是有点不相信一个才刚成年的小向导能让他们队里的那几个队友被迷的魂不守舍。
  推门而入,那个向导是背对着他站立的,那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瘦削了,就算向导普遍要比哨兵瘦小上一圈儿,这名叫顾棠的向导也太过了些。
  “先坐吧,你…你是…季邵寒?”
  顾棠放下手中的病例,嘴角含笑转过身来,得看清进来的人是谁以后直接愣住了,双眸瞪大了些,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慌和微不可查的羞怯。
  …先做吧?
  听到这三个字的季邵寒大脑也一瞬间短了路,连顾棠的脸都还没看清,思维就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一路发展而去了。
  哨兵几乎没有一个是不暴躁的,平时一些脏话和荤段子他也听过不少,就算心里不愿意了解这些,还是被迫懂得了许多。
  当一个人懂得多的时候就容易多想,特别是季邵寒这种小队长一样需要经常揣测队员心思的存在。
  “嗯,是我。”季邵寒回过神来,犹豫着站在原地没动。
  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忽略前半句话,先回答对方的后半句话。同时,他也看清了这名向导的相貌。
  怪不得能让他那几个队友这么着迷,抛开精神力强度不谈,单凭这份美貌就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找我治疗…”顾棠慢吞吞的走近,停在他面前,面色微红,但还是强撑着直视着他,“精神图景的污染面积扩大了吗?”
  …这个小向导不会暗恋自己吧?
  季邵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他眼神里的羞涩感到有些不自在,只轻轻嗯了一声。
  自己最近变得格外暴躁,有时候对队友烦的一些小错就要咄咄逼人的指责,这确实是污染面积扩大的症状,来白塔这一趟也确实有必要。
  顾棠让他平躺在躺椅上,然后绕到他头顶的方向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
  其实只要闭着眼睛凝神聚力就行了,并不一定需要这种身体接触,顾棠只是想这么做便做了。
  虽然向导天生就有治愈哨兵精神图景的能力,但政府对这些天生较脆弱的人群还是保护的比较好的,就一句话,治疗可以,被占便宜不可以。
  哨兵数量是向导的两倍左右,正常情况下会有一半的哨兵一辈子都无法找到自己命定的向导并与之结为伴侣,这也造就了暴躁的哨兵有时会觊觎别人的向导,会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强迫向导与自己结婚,从而获得一辈子免费的精神疏导。
  当然,向导主动的除外,除了那几个战力实在逆天的,其余哨兵几乎都没法抵抗这种诱惑。
  季邵寒很久都没有来过白塔了,不了解现在的治疗方法,只当顾棠这么做是出于治疗效果考虑的。
  刚开始,他的身体还有点僵硬,但随着精神图景的一点点被入侵,他的身体又慢慢放松了下来,全神贯注的接纳着顾棠的入侵。
  季邵寒的精神体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好帅气好喜欢!
  顾棠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体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近白虎——因为他的精神体腿比较短,没法走的太快,而且看着还不好看,顾棠不想给季邵寒留下个大刀阔斧的坏印象。
  要不是盯上了季邵寒,而季邵寒这人又过于油盐不进,顾棠哪里会主动请缨做整个小队的负责向导呢?这么费心费力的活儿要不是有切实利益他可不乐意干。
  季邵寒已经忘记了上次进行精神疏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但他能感觉到,顾棠对他进行的疏导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顾棠最开始还有些抹不开,只围着他的精神体绕圈儿,看着他身上逸散出的黑气进入自己的可控范围内,然后被动的净化着那些污染。
  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从体内剥夺出去的感觉很奇怪,绝对算不上是好受,没过一会儿,那只趴在地上的白虎就朝空气挥了挥爪子,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