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午膳后,上官婧便让人将顾时晏送了出去。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一股诡异的融洽,以至于青烟进来的时候都有些错愕。顾时晏回去的时候,是由青烟送回去的,一出慈宁宫的宫门,顾时晏远远地便瞧见了小华子站在那里。
  他转头对着青烟道:“姑姑先回去吧,今日幸苦姑姑了。”
  青烟连忙说道:“公子客气了,是奴婢应该做的。”她好似又想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四周,欲言又止。
  顾时晏看出来她的意图,开口说道:“姑姑有何事不妨直说。”
  青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最终还是犹豫着开口:“奴婢说一句不该说的,公子,这太后娘娘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顾着公子。有写些话,还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这是自然,还请姑姑放心。”顾时晏轻笑一声,随后说道。
  二人客套了一番,便各自离去。
  青烟前脚踏进了慈宁宫的大门,小华子下一秒便小跑了过来,他望着青烟离去的方向,有些胆战心惊。
  随后他在顾时晏身上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过顾时晏身上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些日子他可是亲眼瞧见帝王对眼前之人有多细心,若是这位顾公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估计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
  “公子,方才那位姑姑没有为难您吧?”小华子试探着开口。
  换来的是顾时晏满脸疑惑,小华子看了一眼慈宁宫的方向,压低声音解释道:“公子,您有所不知,这青烟姑姑可不是好相处的。当年她当教习嬷嬷的时候,那些新入宫的女子最不愿意分到她的手下。”
  二人的身子在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上拉长,两侧是红墙黄瓦,一路上的宫女和太监纷纷给顾时晏行礼,他们早就听闻陛下身边的侍中,英国公府的世子近些日子住进了宫,想来就是此人吧?
  他们的目光悄悄打量着顾时晏,有些甚至用手上的工具遮住自己的面容,只为偷看这位风头无两的侍中大人几眼。
  顾时晏没有理会他们打量的目光,而一旁的小华子还在喋喋不休,此前穆丛峬在顾时晏身边的时候,哪怕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这位小公子,都会得到陛下略带杀意的警告似的目光。
  他本身就是个话多的性子,此前在帝王身边伺候,那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险些给人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换到顾公子身边伺候,虽说公子喜静,可性子除去有些清冷,还是极好的,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回上一两句。
  起初顾时晏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直至他说了一句,“公子,太后娘娘召您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时晏摇了摇头,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小华子见状也不再询问,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见小华子说到这里,顾时晏想到,太后为何会知晓这件事。他并没有询问,上官婧在宫中经营多年,自然是有些底蕴的,偌大的深宫中,她想知道这些事情并不算是什么难题。
  再者,上官婧应当是清楚穆丛峬的性子的,后者行事也从不遮掩,因此这件事被知晓顾时晏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瞧见了远处有一座高阁,上面挂着不少铃铛,阁楼的一面对着湖面,湖风吹起屋檐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见顾时晏站在原地,瞧着楼阁的方向出神,小华子连忙走上前来,指着楼阁的方向,有些激动地介绍道:“那是逐月阁,三年前陛下派人在宫中建造的,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那边,据说还有影龙卫的大人守在那里呢。”
  逐月阁,顾时晏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自己上次来的好像就是这里。
  他转身朝着那高阁的方向走去,小华子见状连忙跟了去,他想劝说两句,可一想到顾时晏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自己还是不要扫了公子的兴致,毕竟这些日子伺候在顾时晏身边,对方除了看些游记和话本,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了。
  这楼阁在宫中最为中心的位置,二人只走了片刻就到了。顾时晏盯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那字如游龙般潇洒,可似乎又带着些许哀怨,以至于笔锋不够锋利。
  随后阁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衣的身影,这可把小华子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在地。反观顾时晏则是一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双手背于身后,盯着这道牌匾出神。
  那黑衣人有些犹豫地看了顾时晏几眼,目光有些惊讶,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最终还是犹豫着说道:“公子可是要进去?”
  这黑衣人也算是老熟人了,正是顾时晏在江南遇到的长夜,起初他还在想月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有知道了这里面的东西?称呼到了嘴边,可这次长夜难得聪明了一会,想着顾时晏月尊的身份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便转换了称呼。
  “这牌匾是他写的?”顾时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问道。
  这个他除了陛下还能是谁?长夜立马反应过来,点头附和道:“是陛下亲手写的。”
  顾时晏推开尘封的木门走了进去,一旁的小华子想跟上去,可当他看到长夜有些警告的目光,最终还是老实地收回了脚步。长夜临走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消失在原地。
  他躲在暗处,也不敢去偷看顾时晏的做了些什么,凭他这点功夫,还敢在尊者面钱玩小花样,怕是活腻了吧。此外,他的目光还一直盯着在逐月阁前站着的小华子。
  这逐月阁就连他都没有进去过,怎么可能放小华子进去,也就来的人是顾时晏,若是旁人,他定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进去。
  待到顾时晏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炽热的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天边洁白无暇的月亮正在缓缓升起。
  顾时晏出来的时候似乎兴致不高,依旧是和平日里那样清冷,可小华子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一路上的话也因此变少了许多。
  回到偏殿的时候,顾时晏依旧一言不发,他注意到床边多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殿中的宫女见他有些疑惑,便说道:“公子,这是今日敬事房的人送来的。”
  随后顾时晏便让众人都下去了,自己将这匣子打开。
  当穆丛峬回到偏殿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顾时晏穿着外袍,半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根粗长的光滑的玉,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只是那玉的形状有些奇怪。
  见穆丛峬进来,顾时晏原本下垂的眸光上移,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样子勾人的紧。往日都是穆丛峬主动的多,今日不知为何,顾时晏竟是这般热情。
  穆丛峬哪里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他走到顾时晏的面前,这才瞧见对方手上拿着地是什么东西。
  他不禁有些皱眉,还没有开口,顾时晏就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匣,他顺着顾时晏的手看去,那匣子正打开着,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小小的木匣里别有乾坤,别的不说,光是顾时晏手中拿着的玉,这里面就放着十几根,形状大小都不一样。更不用说还有别的物件,光是穆丛峬瞧见的,就有铃铛和铁制的圆球,他这几日在画本中见过这些物件,哪里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床上半靠着的少年坐起身来,手中依旧把玩着那根玉,穆丛峬气血一热,想将玉从对方的手中抢下来,对着顾时晏道:“别玩这个了,来玩我的。”
  顾时晏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半眯着眼,一只手慵懒地指着那木匣,问道:“你想把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嗯?”
  少年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甚至算不上质问,可穆丛峬还是慌了神,他从未想过要将这些东西用在顾时晏身上,这些肮脏的东西,怎么能用到他的阿衍身上。
  他有些慌张,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愤懑道:“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说罢,他便想到了敬事房,气势汹汹地准备去找他们算账,可却被顾时晏止住了他的动作。
  “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这位不可一世的帝王便乖巧地回到了顾时晏的身边。他像是一只惹主人生气的小狗,耷拉着脑袋,站地规规矩矩,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顾时晏。
  可顾时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既然陛下想玩,那我就陪陛下好好玩玩。”
  此话一出,穆丛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顾时晏,他嘴里念叨着:“不要,阿衍,不要。”
  将这些东西用在顾时晏的身上,他如何舍得。可对方丝毫没有理会他,一只玉手伸到木匣中,随意拿起一个铃铛,甚至还放在空中摇晃了几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时晏瞧着着铃铛,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重新回到了床上,为了方便,他将这木匣也拿到了床边。
  见穆丛峬跟个木头一样地半蹲在床边,他踹了对方一脚,命令道:“衣服脱了,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