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察觉到长夜的异常,穆丛峬才发现刚刚自己好像是笑声了。他清了清嗓子,“查到是谁派来的人了吗?”将话题转移。
  听到穆丛峬的提问,长夜此时也顾不上刚刚那好似幻觉的笑声了。连忙回答到,:“我们在刺客的尸体上发现了红莲刺青,按影阁案宗中的记载,魔尊丹溪的身上也有这样一朵红莲花,只是我等没有亲眼见过。”
  “魔尊丹溪吗?看来他真的和朕那位好弟弟勾结在一起了。你说,有些人怎么就不知足呢?父母的宠爱,权力,财富都有了,偏偏还不满足,若是他没有这般多的小动作,朕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闲散王爷。如今倒是迫不及待地想除掉朕,还真是兄友弟恭啊。”穆丛峬语气讥讽。
  长夜自是不敢回话,自家主子也曾期盼过父母的宠爱啊。同时也在心里骂了淮王几句,江南之地富庶非常,自古以来作为封地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还是最为富庶的三郡之地,如此淮王还不满足。
  眼见穆丛峬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冽,长夜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昨夜的那位公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一提到那位公子,帝王的气场都柔和了一些。
  长夜顿了一下,上首的帝王敏锐地捕捉到,“能瞬杀三名临海境的,除了逍遥境尊者还能有谁。而这么年轻的逍遥境尊者,除了云梁千尺的那位月尊,还能是谁。怎的,难不成还是医尊研发出了返老还童的神丹妙药吗?原是逍遥境尊者,怪不得你昨日看不透他。”
  “可是那位月尊为什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会出手帮我们。”
  “总归有他的目的,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只要不与我们的事冲突,倒是可以合作一番。刚好世家最近不太安分,净空大师终究不是我们的人。若是能借月尊之名,威慑一下世家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明明是正常的合作关系,可穆丛峬的语气听起来像要吃软饭一样。
  另一边,永昼来到顾时晏二人的房间门口,在门前踟蹰不敢向前。
  突然间,门从里面被推开,砸到永昼的脸上。“啊,你……”永昼喊出声。
  见他张开嘴巴的瞬间,门内的弘亭便快步冲了过来,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一旁。
  永昼一直在挣扎,直到远离房间弘亭才把手放开。还没等永昼抱怨,弘亭便先发制人:“你疯了吗?不想活的话不要带上我啊,昨夜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家公子睡觉的时候是千万不能打扰的。”
  想到顾时晏昨夜的狠厉与决绝,永昼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看向弘亭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弘亭被他的目光弄得有点不自在,挥了挥手,“我也不是为了帮你,主要是怕被你牵连。若是我家公子生气了,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刚刚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对了,你家公子要睡到何时,我家主子想亲自感谢他。”
  弘亭心中暗自记下了顾时晏昨夜的话,既然自家公子想利用一下他们,那他何不顺水推舟呢?
  “怕是要到午时了,等到我家公子醒了我会去通知你们的。”
  空中的太阳缓缓移动,映照着日晷指针的影子越来越短,太阳高悬的正中。
  穆丛峬三人坐在房间的桌前,时刻注意隔壁的动静,直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响声,长夜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动静,只见弘亭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去。
  “看来那位公子终于醒了,昨夜发生那样的事情还能睡得如此安稳,当真是让人羡慕。”长夜看着门外,缓缓开口。
  “若是你有人家那样的实力,自然也能睡得安稳。”永昼怼了他一句。
  “去给朕挑一件袍子,淡色的,朕要更衣。”穆丛峬开口打断二人,昨日少年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想来应当是偏爱素色的,他这般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永昼二人心中疑惑,不就是见个面吗,怎么还要换一身衣服,自己陛下平日里除了明黄的龙袍,穿得最多的便是黑金色的服饰。虽然内务府备有各色的衣物,可自己陛下从来都不会穿那些淡色,这次居然主动要求要淡色的衣物。
  幸好这次微服私访他们准备了几身淡蓝色和青绿色的衣物,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又从哪里去弄来浅色的衣物。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有些东西哪怕帝王平日里不用,若是有一日突然问到,他们却拿不出来,那便是他们的失职了。
  另一边,隔壁客房。
  弘亭将帕子用热水浸湿,摘下顾时晏脸上的面具,小小翼翼地擦拭着。
  洗漱过后,顾时晏便让去知会穆丛峬等人。
  弘亭很快便将三人请来进来,顾时晏抬手示意穆丛峬坐下。永昼二人极有眼色地将弘亭带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下顾时晏和穆丛峬。
  穆丛峬今日选择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袍,腰间还挂了一块上好的玉佩,举止投足之间尽显贵气。
  “在下还未曾谢过尊者昨夜的救命之恩。不知尊者来此,所谓何事。”穆丛峬拱手朝顾时晏道,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可却直接点破了顾时晏的身份。
  对此,顾时晏并不意外。若是在夺嫡之中胜出的帝王连如此明显的事情都猜不出来,顾时晏想那这大梁也离灭国不远了,毫无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举手之劳罢了,陛下客气。况且就算昨日我不出手,难不成你的那些手下还能让你这位帝王死在这里不成。”顾时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随后轻笑开口,语气温润,说出来的话却狠厉非常,“为何来此?自然是为了杀人呀。”
  逍遥境强者在大梁地位尊崇,可正如此也颇受皇室忌惮。
  给予逍遥境强者见帝不跪的特权,又为他们加上无诏不得入京的枷锁。
  饶是穆丛峬昨日已经见过一次少年的狠厉,今日听少年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有些无法将面前温润的公子与这样狠厉的话语联系起来。是了,能成为尊者的人,又有谁是简单人物呢?
  “既然尊者昨日救了朕一次,朕可以许你一个要求。尊者来此有自己的目的,朕也有,若是二者不冲突,不妨合作一番。”
  “不必了,您的许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至于合作,二者皆有所求才能合作,若是我说我想借陛下的人手找一个人的下落,那您呢,您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顾时晏语气淡然,有夹杂着几分好奇与试探。
  第5章
  被人这般下了面子,穆丛峬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因顾时晏开门见山的态度惊讶了一番。长居庙堂之上,那些文官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他已是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直白的人了。是了,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底气,顾时晏本就不需要与任何人虚与委蛇,哪怕他是帝王也不例外。
  “既然阁下这样问了,那朕就直说了。最近世家的小动作有些多,朕需要传出与尊者合作的消息,让世家忌惮。”
  “堂堂天子居然要借我的名头去威慑别人,不应该是别人借您的名头去作威作福吗?再者说,我师尊他老人家常年避世,若是他老人家得知我与朝堂有所牵连,那这偌大的云梁千尺怕是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顾时晏调笑道。
  “尊者说笑了,要是尊者想借朕的名头作威作福,那朕自然是荣幸之至。且不说武尊与阁下师徒情深,就算云梁千尺真的回不去,那朕也愿意在宫中给尊者留下一席之地。”
  不知为何,顾时晏似是从穆丛峬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欢喜。他收回之前的看法,如今看来,当今这位陛下的脑子可能真的有些毛病。
  “在江南的这些时日,我可以保护陛下的安全。作为交换,陛下需要帮我打探魔尊丹溪的下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顾时晏害怕这位帝王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便不再说笑,将正事说了出来。
  又是丹溪,与淮王勾结地是他,暗自行刺地是他的人,如今眼前的少年要找的人还是他。穆丛峬心想,这位魔尊可真是个人物,在哪里都有人惦记着。
  “有尊者的保护朕自是愿意的,只是不知尊者寻丹溪所为何事?”穆丛峬倒要知道区区一个魔尊怎么值得少年从云梁千尺奔波至此。
  “不是对陛下说了吗?我来此是为了杀人。”顾时晏依旧语气淡淡,面上带着银制面具,也看不出表情。
  杀人,没有听过云梁千尺与魔尊有过什么恩怨啊?至于这位少年与魔尊之间那就更不可能了,魔尊成名是在数十年前,少年那时只怕是还在襁褓之中。要让影龙卫暗自调查一下这件事,穆丛峬暗自想到。
  至于亲自询问顾时晏,穆丛峬并没有这个打算。且不说这种江湖恩怨大多涉及陈年旧事,单是顾时晏的态度便让人望而止步。看似有问必答,没有半点算计,实际上冷淡而疏离,这点穆丛峬自然能看出来。他并不认为顾时晏会回答这个问题。
  “朕会让下面的人打听魔尊的下落,一有消息便会通知尊者。”
  “我在这里谢过陛下了。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那陛下便请回吧,我要准备用午膳了。”顾时晏开始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