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一大早就磨豆子煮豆浆的也累了这么久了,喝碗豆浆解解渴吧。”
  她招呼着安阮过去,将其中一碗给了他。
  安阮有些诧异:“娘,这豆浆不拿来点豆腐吗?”
  也不怪他会这样问,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余氏会特意留下一碗豆浆,就为了解馋。
  就连他的弟弟,有次哭着闹着想喝,都没能让余氏心软。
  豆浆做成豆花可以当菜吃,花椒磨成粉,老姜切丁,加入一些小葱葱花,挖两勺发酵好的豆豉放在一起搅拌,在滴上一滴芝麻油就有了一碗蘸料,蘸料配着豆花一起吃,嫩滑咸香,非常适合下饭。
  而豆腐压紧实,烤干了水份可以保存很久,想要吃的时候切成条或块状,不论是配青菜还是配肉,亦或是单独炒来吃都很味美。
  豆浆只能解解馋填不了肚子也不能当菜吃,寻常家里都不会特意留豆浆来喝,而是全部点成豆花和豆腐。
  朱莲花哪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理所当然的:“不过是几碗豆浆,就是拿来做豆腐也不见得能多做多少,还不如拿来尝尝豆浆味儿呢。”
  “再说了,我们家也不缺这两口豆腐吃。”
  安阮听着觉得她说得也对,在周家这些时日,他可从未饿过肚子,不时还能吃到周言去山上打来的野味补充营养。
  安阮总算不再纠结这一碗豆浆,他对朱莲花说了谢谢,朱莲花嗔怪的瞪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客气,再说了这豆浆是人人都有,又不是娘偏心只给了你,说什么谢谢,娘不爱听。”
  安阮抿唇,但笑不语,但心里却更加畅快了。
  县里卖的豆浆通常都是甜口的,一小碗就要一文钱,不是家庭富裕的还喝不起呢。而且糖在村里是个精贵的稀罕物,便是周家这样还算富裕的家庭都是没有的。
  豆浆最后被撒了一小撮盐,用木勺搅拌均匀,喝着虽然没有甜豆浆好下口,但也咸香十足。
  娘俩各自喝完了豆浆,锅里的滚烫的豆浆也慢慢降下了点温度,黄浆水分次缓慢倒入,豆浆渐渐凝固成块。
  盖上锅盖静置片刻,再次打开锅盖时豆花成了形。
  朱莲花用瓦罐将分离出来的黄水装了起来,封好口子搁到了阴凉干燥的地方放着。
  她又用一个有半掌深浅的木盘装了两盘嫩豆花,剩余的全用细麻布包着,用两片木板上下夹住,最后压上一块大石,就放置着等豆花水分被压干压紧实成豆腐。
  做完这些,周言和周爹也正好回来了。
  父子俩一人拉着板车,一人牵着一只瘸了前腿的雌梅花鹿回来了。
  “这是什么?”
  梅花鹿很漂亮,安阮对它很是好奇,绕着圈圈的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喜欢。
  周言看着他眼神柔和,柔声解释:“这是一只雌梅花鹿。”
  安阮不知道梅花鹿是什么,他楞楞的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像个小财迷一样,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梅花鹿有上次那只山羊那么值钱吗?”
  上次的山羊可是卖了八两银子呢,把他卖了都才十两。
  周言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细软柔顺的头发,说:“明日镇上赶大集,你要是好奇梅花鹿值不值钱,可以跟我一起去镇上卖野物。”
  说着突然倾身附在安阮的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家里的脂膏用完了,正好再去买上几盒备用。”
  “你……”
  安阮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他做贼似的推开周言,然后心虚的朝朱莲花和周爹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两人正忙着卸竹笼,并未注意到他们谈话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爹娘都在呢,你怎么能说这些?”
  这也太不知羞了!
  安阮很是不好意思的垂眸,视线没有个着落地儿胡乱的飞。
  周言却不以为意,一本正经的说:“只是说要买脂膏而已,又不是要做……”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安阮被吓了一大跳,在周爹和朱莲花听见之前,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极大的勇气,一把捂住了周言的嘴,跺了跺脚又羞又恼的说:“你快别说了!”
  周言被捂住嘴说不了话,他只能缓慢的点头,表示了同意。
  安阮长吁一口浊气,心想着等到了私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跟周言说一下要注意礼义廉耻,尤其是不能把闺房之事随意挂在嘴边!
  第19章 十九章
  周言确实没再将闺房之事挂在嘴上,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
  午时一家人吃了饭,晌午一到他便拉着安阮回了房,说是上山几日没休息好要补觉,实则将安阮哄骗上了床。
  由于没有了脂膏,他怕伤着安阮,最后只让安阮用了嘴。
  事后,安阮嘴唇又麻又肿,嘴角似乎撕裂了再隐隐刺痛。
  他泪眼朦胧的捂着嘴,瓮声瓮气的说:“都怨你,这让我下午怎么出门啊?”
  到时候没能消肿,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干了什么。
  安阮脸皮薄,一想到午睡后要被朱莲花和周爹用揶揄的眼神盯着瞧,他就羞得想变条地缝出来,然后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作为始作俑者,周言倒是表现得轻松。他怜惜的摸了摸安阮嫣红的嘴唇:“爹那里有消肿的药膏,我去给你拿来抹上吧。”
  “别!”
  安阮一听顿时急了,这个时候跑去拿膏药,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周言知道他的顾虑,轻声安慰道:“没事,就说是我打猎时磕碰到了,爹娘不会怀疑的。”
  安阮听着觉得可行,缓缓安了心。
  周言起身穿上鞋子出了房门,没过多久就去而复返,手里也多了一盒膏药。
  他坐到床榻边,打开药盒挖了一抹,一手捏着安阮的下巴,让他稍稍仰起头:“嘴角破了皮,等会儿上药时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安阮点着头:“好。”
  药膏清凉,沾到皮肤和唇上凉丝丝的,火辣肿胀感满满的消退了下去,感觉起来还挺舒服,只是一沾到破皮的地方,立马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唔……”
  他疼得逼出了泪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乖巧得惹人疼爱。
  周言瞧着心疼,心里也有些后悔,想着该忍一忍,等买了软膏再说的。
  他愧疚的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安阮一愣,他捂着嘴,眼神飘忽,含糊的低声咕哝:“不用道歉的,我又没不愿意。”
  周言抹药的动作一顿,捏着安阮下巴的手掌住了他后脑勺,而后什么也没说,稀罕的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安阮本能的闭上双眼,呼吸微顿,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跳出来。
  这一吻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不带任何情欲,却让人更为心悸。
  “好了,该午睡了。”
  周言抽身离开,盖上药膏盒子,顺手放到了床边的木箱顶上。
  安阮脸红得发烫,他呼了一口气,胡乱的应了一声,然后翻身滚到了床榻最里面,背对着周言蜷缩着身体,掩耳盗铃的以为这样就不会让他发现自己的脸红透了。
  周言也跟着躺了下来,他自发的贴着安阮的后背,顺手一捞,就将安阮拉到了怀中。
  安阮抿了抿唇,顺势往他怀里贴了贴。
  .
  消肿的药膏很有用,午睡醒来时嘴唇已经差不多完全消肿了,嘴角的伤口也开始缓慢的愈合,不仔细看也瞧不出问题来。
  下午时,安阮和朱莲花挑着水去浇瓜苗和豆苗,周言和周爹刚从山上下来,本该好好休息一下的,但两人还是跟着一起下了地。
  浇完水又拔掉长出的杂草,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几人收拾着东西回了家开始弄晚饭,饭菜快熟时,去学堂读书的周旭也回了家。
  他一到家就将背上的书笈放了下来,饿死鬼投胎似的扑进厨房,嘴里嚷嚷:“娘,嫂嫂!有什么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都是个读书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朱莲花没好气的翻了他一个白眼,安阮默默的用筷子夹了一个刚蒸出锅的窝窝头给他:“先吃着填一下肚子,马上就开饭了。”
  未了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刚出锅的,仔细着烫。”
  只是话音还未落下,周旭已经伸手直接捏住了窝窝头,然后理所当然的烫到了手。
  周旭被烫得吱哇乱叫,捧着烫红的手鼓着腮帮子吹气。
  朱莲花看不过眼嗤了一声,从碗柜里拿了一个碗,将窝窝头放进去,又从安阮手里拿走筷子,然后连碗带筷子一起塞到周旭手里,毫不留情的将他赶出了厨房。
  拿到了吃的,周旭被撵了也不恼,他笑容满面的一溜烟跑了出去,也不嫌弃脏,直接坐在沿坎上就开始啃窝窝头。
  周言租了驴车回到家,见状嫌弃的撇了他一眼。
  由于明日要起大早去镇上,一家人吃完饭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夜风聊了下天,感觉没那么饱腹以后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