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余氏曾跟安阮说过闺房之事,但也只是粗略的提了几句,这临了实战,他才知道是多么欢愉又痛苦的事情。
  两人体型相差太大,为此安阮吃尽了苦头。
  他喊着疼,嗓音沙哑,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可怜兮兮的翻身爬走却又被握着细瘦的小腿拉了回去。
  周言一改往常的冷静自持,凶悍得很。
  提前买的脂膏派上了大用场,这一回就用了将近一盒。
  外头的酒席早已散了个七七八八,隐约传来朱莲花和周爹送人离开的声音。
  安阮被单手握着腰肢完全掌控,高热又汗津津的手掌捂着他的嘴巴,压抑又细碎的哭声只能透过指缝溜出来,没有一丁点的反抗之力。
  天之将晓,安阮总算能安心的沉沉睡去,劳累一夜的周言反倒在给他做完清理以后,精神奕奕的穿上衣服出了门。
  朱莲花和周爹起身时,就见周言逮着一只野鸡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朱莲花一愣:“你去哪儿弄的野鸡?”
  农村里一年到头少见荤腥,也就到了年关能沾上一点肉沫子,昨日宴客的野鸡野兔自然是丁点儿都不剩,连汤汁都叫人拿着窝窝头擦了个干净。
  “今晨山上抓的。”
  周言说着话时已经拎着扑腾的野鸡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板台上,手起刀落就给鸡抹了脖子放了血。
  朱莲花与周爹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几分揶揄和了然。
  周言杀了鸡后就将其递给了朱莲花:“娘,拿去炖个汤给阮哥儿补补。”
  他没说为什么要补,但几人都心知肚明。
  朱莲花莞尔一笑:“成,娘知道了。”
  她一口应承了下来,没有借此打趣周言,只是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后心疼的劝了一句:“你赶紧去睡会儿吧。”
  周言这时好像才觉得了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后朝朱莲花颔首点头:“有劳娘了。”
  说着才转身回了房。
  屋内,床榻上鼓着一个隆起的包,正是卷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安阮。
  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不轻,他却一点都不受影响,只是开门时正盛的日光照了进来,刺眼得很,他眉头一皱便翻身背过去,被褥往头上一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周言看得忍俊不禁,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脱了外袍和鞋袜,上了床便连人带被一起捞进怀中,稀罕的低头亲了亲安阮的额头,这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
  办完了婚事后没几天就是谷雨时节,一场大雨昭示今年春耕开始。
  这一场雨一下就是两三天,雨停时安阮会跟着朱莲花上山捡些菌子,再挖上一些刚出的春笋回家吃个新鲜,要是下着雨就坐在屋檐边,听着唰唰的雨声做点儿绣活。
  那块红狐狸皮毛让他做了一双手套和围脖,毛茸茸的,看着就很暖和,让他给仔仔细细的收进了箱子里。
  周言说要重新打木箱,就当真打了几个,除去他们自己的,也给朱莲花和周爹打了一个。
  安阮终于有了自己的木箱,他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收了进去,连同朱莲花之前给他的十个铜板,还有成亲时给的红包一起放了进去。
  铜板加起来虽然数量不多,但那也是属于安阮自己的钱。
  周言要将自己的银两都上交给他,算下来也不多,但也有七八两银子。
  安阮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他没敢收,最后让周言硬给塞进了他的木箱里,还扬言道:“你就当是帮我保管着吧。”
  “有你看管着,我也放心,还不会不自觉的就乱花了。”
  这下安阮就不好再拒绝了,他只能用一块布将周言的银钱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压到了箱底。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连下几天的雨泡得地面都软化了,一脚踩下去一个滑溜,更别说那些全是泥泞的田坎小道了。
  周言和周爹都是猎户,家里经济大头基本靠他俩上山打猎,所以周家手里头的田地并不算多,只有薄田和水田各两亩。
  谷雨后就要开始春耕种水稻了,这第一步就是给水田犁地,然后才是育种催芽。
  周家没有耕牛,周爹一大早就去了周二叔家借牛去了,就怕去晚了让别人捷足先登给借走了。
  有了耕牛之后,两亩水田一个人一天就能干完,犁田都是些脏活儿,所以最后去犁田的就成了年轻力壮的周言。
  安阮留在家中学着怎么育苗。
  以前在安家时农活确实都收是他在干不错,但安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薄田有一亩三分都是安阮的爷爷留下来的,水田更是没有的。
  没有水田就种不了粮食,安阮自然也不会给水稻育种催芽。
  朱莲花拿着木梯,带着他爬上了存放东西的夹层上,取出一小袋谷种递给他:“这谷种育苗门道不少,正好今日出了大太阳,你先拿去倒进簸箕里铺平晒一晒。”
  “为什么要晒种?”
  安阮有些不解,朱莲花解释道:“晒种就是为了催生,若是不晒,出苗率就低了。”
  安阮恍然,在心里将这记了下来。
  之后几日,他都跟着朱莲花学育苗。第一日晒种,第二日把晒好的稻种放到水中浸泡,捞去空了芯子浮上水面的水稻壳子。
  种子泡水也一步也讲究,需得用流动水来浸泡,幸好之前有先见之明修缮好了老旧破损的竹节管道,便趁着周言犁完了地需要用水灌溉田地打开了水车。
  水车引来的水一边流向田地,一边灌入园中,流到浸泡这谷种的水缸里。
  这一泡又去了一天,到了夜里安阮将谷种都捞了起来放到簸箕上,再用厚厚的毛巾盖起。
  朱莲花告诉他这一步叫日浸夜露催种法。
  等熄了灯以后,安阮放心不下,就怕夜里突然下一场雨毁了谷种,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好几次还想下床出门去看一看。
  躺在他身侧的周言也没睡,自那日洞府之后,他怜惜安阮吃了苦头,这些日子都没碰他。
  只是周言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汉子,加上刚开了荤,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这压抑了几日后更是欲求不满。
  他见安阮神思不宁睡不着,终于寻到了由头,翻身将安阮锁在身下。
  他居高临下,眼神晦暗的问:“睡不着?”
  安阮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了,但他一想起那晚就不免害怕。
  他双手推拒的撑在周言肌肉臌胀的胸膛上,眼神闪躲的喊了一声:“言哥,我……我要睡了。”
  他以为示弱就能逃过一劫,殊不知那一声言哥反而更刺激周言的理智。
  周言眸光深邃,嘴上却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是该睡了。”
  然后抬手拉下了床帘。
  第17章 十七章
  水稻种苗白天晾晒晚上浸泡了两三日,总算见稻种尖端长出了白须子,那便是稻种的芽儿。
  稻种留白后需要保温催芽,安阮拿着镰刀便打算去田坎上割稗草。
  他渐渐的习惯了在周家和云水村的生活,之前不太敢出门,如今成了亲名正言顺后,反倒有了独自出门的底气。
  他背上背篓,转头对厨房里的朱莲花喊了一声:“娘,我出门去割些稗草。”
  “你自己出去?要周言陪着吗?”
  朱莲花说着走了出来,在围腰布上擦了擦手。她知道安阮是个胆小怕生的性子,从田坎这条小路走去,难免会遇到三伯娘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婆子,她担心安阮嘴巴笨被欺负了都不会还嘴。
  她也不等安阮回应,扭头看向一旁提着浸泡过麻袋走过的周言:“这育苗也不急这一时,你好好陪安阮一起去,割些稗草回来。”
  周言没吭声,却快步将湿麻袋放到了阴凉处,而后折返回来,从安阮的手上将镰刀和背篓都拿走。
  只是割些稗草,安阮想说不必这么麻烦,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拂了周言和朱莲花的好意,况且他也确实对自己独自出门这事儿没有底。
  有周言跟在身边,要是偶然遇到村里的谁,他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不懂喊人,回头让人误会他心高气傲瞧不上旁人,进而给周家添了麻烦。
  “走吧。”
  周言很自然的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去。
  安阮身不由己的往前走着,没忘记回头跟朱莲花告个别。
  两人出门后并未走远,在周家院门的东南方向就有一座只有数十米高的小山坡。
  春雨过后,山坡上面长出了不少稗草,育种保温需要的量其实不多,就在那里割已经足够了。
  两人一同爬上了山坡的顶上,周言卸下后背上的背篓放到了安阮脚边:“你在这儿守着背篓,我去割稗草。”
  安阮楞楞的点头说了好,亮晶晶的杏眼在阳光下洒满了细碎的光点,瞧着就很乖巧夺目。
  周言抬手揉了揉他的发旋,握着镰刀的手背到了身后,差点就将真乖二字脱口而出。
  山顶就那么大,一眼就能看完,但只要是外头就多虫蚁毒蛇,周言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特意叮嘱安阮:“你自己看着背篓时切记要小心草里的虫子和毒蛇,若是运气不好见了蛇,无论有毒没毒都别乱跑,马上喊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