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巫山弟子正想着要问此小男孩的名字和籍贯,没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张符纸已经贴在他身上了。
  小男孩挑衅笑道:“道长,你是不是应该问我的籍贯和名字了?然后把属于我的令牌给我。”
  巫山弟子脸色难看,拍掉了身上的三张符纸放在桌子上,正了正脸色道:“很遗憾巫山门派不会招收你这样的弟子,请回吧。”
  小男孩一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指着巫山弟子怒道:“凭什么?催动符纸就能通过考核可是你们说的。你没能躲开我的符纸,那也是你自己武功没学到家。”
  巫山弟子拍掉他的手,严肃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请、回。”
  小男孩冷哼一声,非常不服气,眼珠子一转看到李遗,便不着痕迹地后移了一小步,忽的出手朝李遗一掌挥去。
  这一掌带着狠劲,顷刻间就到了负手而立的李遗面前。
  李遗在那一掌即将拍中自己的时候动了,一个后转身站到了小男孩的身后,伸出两指点在他的背上。
  小男孩原本气势汹汹,被点了之后动弹不得,眼珠子转了几圈都转不到身后的李遗身上。
  李遗漫不经心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敲击的地方立马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法阵,他又敲了一下,那个法阵越来越大,很快边缘就扩到了符纸上。三张符纸在接触到法阵的一瞬间立马被吹起,符纸上的咒文从纸上飞出,在空中发光扩大后回到纸上。
  李遗的嘴唇生来就嘴角向上微扬,总像是含着笑意,但偏偏瞳色较浅,一双眼睛淡漠无神,在温和的同时总让人有距离感。
  而当他真正笑起来的时候,那种距离感便会消失。
  在法阵消失,符纸回到桌上后,李遗笑得柔和明朗,巫山弟子怔了好一瞬才回过神道:“噢噢,好,好!请告诉你的名字。”
  “我叫李遗,木子李,遗留的遗。”
  “籍贯呢?”
  “南诏。”
  “好的,这是你的令牌请拿好。”
  李遗笑着收下了令牌,然后故意倒着走了两小步到小男孩面前,举着令牌问:“刚刚你是想要这个吗?”
  小男孩口不能言,气得眼睛像金鱼般鼓出来。
  李遗没有替他解开的意思,巫山弟子便站了过来想替其解开,好把人赶快打发走。然后越看越不对劲,这个小男孩分明是来自上个月和巫山门派闹了不愉快的那个门派。
  巫山弟子叫来了同门的其他几个弟子,几个人围着被定住的小男孩,贴着耳朵小声耳语。
  李遗在巫山弟子叫人的时候,便拿着令牌走了,门派之间的事情与现在的他没有关系。
  没走几步,他就被连忙赶过来的长胡子和毛毡帽拉住了,长胡子率先吹胡子瞪眼道:“诶小兄弟,你这么厉害,刚刚还说没什么把握。我就说你这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人。”
  李遗笑了笑没说话。他听老道士说过,这个考核只是巫山门派筛选的第一关,大海捞针把但凡会一点道术的都捞起来,接下来的考核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看上去他在这场考核里脱颖而出,但之后跟他一起考核的人,都是从“大海”里面脱颖而出的。
  这世上从来不缺天资聪颖的人。
  毛毡帽挥开了长胡子,把李遗拉到一边很小声地悄悄说:“小兄弟,我看你有缘,瞧瞧替你看了看相。你以后啊,可一定要注意身边人呐……”
  第87章
  李遗还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活下来就已经足够了,但是从床上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的时候,又觉得光是活下去,是不够的。
  在相土说,身体可以修炼后,李遗迫不及待地在秋殿里练功。
  他还不能催动灵力,练功只是普通的拳脚功夫,只是这也足够让他痛苦。
  养病一个月,他只觉得四肢的筋骨,全部黏在一起,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撕扯自己的血肉。
  一个起势,都让他感觉气喘吁吁。接下去的每一个招式,不仅让李遗双腿酸痛,汗也如雨一样落下。
  白藏在旁边担忧地看着,每次徒弟要站不稳,他都眉头一跳。既担心徒弟会跌倒,又担心会伤势加重。
  练了一炷香时间,李遗忽然一抽,浑身开始哆嗦。
  白藏跑过去,把人扶住,抱到了一个亭子里。让徒弟好好坐在木凳上,他则靠在徒弟旁边,把人的头往自己肩上放。
  李遗咬紧牙,倒吸几口凉气道:“抽筋了。”
  白藏闻言就要蹲下去,李遗赶紧拉出他道:“休息一下就好了,师尊,你也休息,不要动。”
  白藏弯下身,认真地替李遗揉搓穴位和筋脉。
  “揉揉就好了,你不要着急,早晚会恢复的。”
  师尊单膝跪在地上,从李遗的目光低头看去,师尊的眼睛被眉头压得极低,嘴角也微微垂着,明明这是个极容易被制服的动作,但师尊毫无防备。
  如果他出手,眨眼间,师尊就会被定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无法挣扎……
  李遗抽筋的腿没感觉多疼,却觉得背上的情咒开始微微发痒,轻轻推了推师尊道:“师,师尊,你别揉了。”
  白藏听他声音不对,疑惑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只见徒弟低着头,脸色泛红,表情心虚又隐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他的渴望。
  原来徒弟每次低头,都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白藏拍了拍徒弟的腿,低声问道:“你在想我,想些什么?”
  李遗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小声道:“我什么都没想。”
  “是吗?”
  白藏摸上徒弟的小腿,顺着腿的方向慢慢起身,把头埋得更低的徒弟环住。
  他指尖划过徒弟的腰间,审视着徒弟道:“为什么一直抖,怕我发现什么吗?”
  李遗羞红了脸,立马反驳道:“什么都没有,不要乱说。”
  白藏贴过徒弟的耳边,呼吸的气息轻拍在李遗脸上,无声地质问着。
  李遗把头转开,搭在柱子上,没一会儿又转回来,双手搭在师尊的腰间,把头靠在师尊身上,用羽毛般的声音道:“师尊,我错了,你不要摸了。”
  白藏道:“没有碰到你,但你如果再自己动,就会碰到了。”
  李遗道:“我没有动。”
  白藏轻笑了一声,把手挪开了一点,徒弟一顿,慢慢的把头埋得更深,不经意抬起腰,去够师尊的手。
  李遗自顾自地磨师尊,喘着气,不敢说话。
  白藏指头一动,李遗轻轻哼着,不多时,便瘫软在师尊身上,去拉师尊的衣袍,暗示师尊该走了。
  白藏问道:“想走了?”
  “嗯。”
  “怎么走?你还有力气吗?”
  “抱我走。”
  白藏无奈抽出手,用手绢擦了擦,手绢被浸湿一大片。
  被抱在怀中的李遗只当看不见,闭上眼睛,本只是掩耳盗铃的逃避,但累极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身体受伤,他的睡眠变得格外的多,常常做完一件事,靠着个东西就能睡着。
  白藏发现这件事后,便常常陪在徒弟身边,于是李遗每次要睡着时,总是能靠上师尊的肩膀。
  在好几次从师尊怀里醒来后,李遗不禁问道:“师尊,我怎么感觉你最近都没有离开过秋殿。”
  巫山的每个长老,都掌管着巫山的不少事务,缺一不可。白藏虽也受了重伤,但他修为高,又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半个月的修养,就已经行动自如了。
  修养到这个程度,不说外出降妖除魔,也应该处理门派事务。
  白藏道:“不想。”
  李遗摇头晃脑一笑道:“等我当上长老,我也跟你一样。”
  一想到要当上长老,李遗心里抑制不住的亢奋。心口不痛了,腿也不酸了,连呼吸也完全顺畅了,浑身都有劲儿了。
  他越发勤奋地练功,又一个月后,才总算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期间风吹雁来了一趟,跟他告别。
  东君仙尊一事,折风门派副掌门畏罪潜逃,导致折风门派名声受损,为了挽回名声,折风门派主动收拾禁术的残局。组织了门派弟子,去往夜兰古国,摧毁禁术之地。
  而风吹雁,作为曾经烧毁禁术的人,则需要戴罪立功,带领众人前往夜兰古国。
  风落雪被禁术反噬的事,只被门派里极少部分的人知道,掌门为了让他戴罪立功,也把他打发去了夜兰古国。
  这段时间风吹雁住在秋殿,李遗已经习惯,听见他要走,还有些依依不舍道:“这几年,总是聚少离多,你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聚了。”
  风吹雁离开家太久,又有要务在身,不舍之情便被冲淡不少,他笑着打趣道:“总还会再见的,我现在可背负着罪名,不多立功,我这背就要被压弯了。”
  李遗跟着他笑道:“为了风落雪,风公子真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