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李遗神色惶恐,连忙摆手道:“不要感谢我,你们最应该感谢的是自己。你们才是最勇敢的,了不起的,我并没有做什么。想了这些天,你们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厌直截了当道:“不知道。”
  小系沉吟一会道:“想先和厌到处走一走,然后开个铺子,卖包子。母亲说我做的包子最好吃。”
  李遗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厌和小系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如果这两位能够互相依靠,将来的日子也有了不少盼头。
  厌想了想又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位,也……谢谢。”
  看着她们轻松起来,李遗也笑了笑道:“和我在一起那位,是我的师尊。”
  厌惊奇地啊了一声道:“师尊?师徒一类的关系?他看上去确实有点像你爹,你气得快疯了的时候,他甩一个眼神,你就大气不敢出了。”
  李遗比她还疑惑地大啊了一声:“什么?这和爹有什么关系?”
  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语出惊人,解释道:“在我们村,认了师父的,就是干爹,就是还要每年提着礼去拜年。”
  小系也举起手道:“我们那边也是,好多人认了师父,都是直接叫干爹的。”
  李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呸了一声:“这是哪里的习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
  厌道:“师徒,只是师父教徒弟技术,教完就出师了。像你们这样,长幼有序的,就是干爹。干爹不仅要教技术,还要陪着徒弟一起成长,为徒弟出头,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关系。”
  李遗干笑两声:“那你们这边的关系还真是精彩丰富啊,我和我师尊,就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厌问道:“看你的样子,也应该出师了。为什么你师尊还守着你?还是说,是你不要脸地跟着他。”
  李遗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干爹不干爹的是其次,现在他和白藏的关系,他也说不清楚是白藏守着他,还是他不要脸地跟着白藏。
  小系扯了扯厌的衣袖道:“好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啦,他们是仙……”
  耳听她要说出些什么,仙凡有别的话来,李遗连忙打断道:“不不不,一样的一样的。”
  厌道:“噢,那你师尊就是你干爹了。”
  李遗和她们说不清楚,她们从小就待在这边,接受了这样的思想,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他也不想非要纠正她们的想法,她们觉得是,那就是吧。
  于是李遗敷衍地点点头道:“是是是,那他就是我干爹。”
  白藏正走过来,李遗最后一句话全部落入了他的耳朵,他皱了皱眉问道:“谁是你的干爹?”
  厌和小系见势不对,立马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抓了抓耳朵,很有默契地干咳两声,很不经意地挪了挪步子。
  小系拉住厌,完全把她当作了依靠。
  厌看热闹不嫌事大,加之对这两位心中有恨,毫不犹豫地烧了把火:“李遗,你干爹来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丝毫不在意这把火会烧多旺,脚底抹油,拉着小系溜了。
  白藏眉头紧锁,一字字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李遗抓了抓后脑勺,像干笑两声,却只扯出了苦笑:“在说,师徒……与干爹之间的关系。”
  白藏看着徒弟问道:“什么关系?”
  李遗也想在脚底抹油,但抹了半天,没抹上,只得钉在原地,苦着张脸道:“就是,她们说,依这边的传统,像你这样的,应该算,算……干爹。”
  算字和干爹两个字之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简直就像是李遗直接小声喊了出来。
  第17章
  白藏神色并没有变化,还是那副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平静样子,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地问:“为什么?”
  李遗有点抓狂,脚在地上磨来磨去,又不敢动静太大,停顿了好久才解释道:“因为,就是……我们,待在一起。虽然我已经学有所成,但我还跟在你身边,没有走。你教我,一直到现在,还在教我。”
  不知道白藏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他又继续问道:“我教你什么?”
  李遗想了想,缓了好久道:“教我,不应该情绪用事。要冷静,遇到事情的时候。”
  白藏看着徒弟有点窘迫的样子,又问:“既然我教了你,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冷静。”
  李遗倒吸一口气,心想,这要让他怎么冷静啊,就算现在天降冰雨,把他浇透了,也教不静他那颗躁动的心。
  但李遗坚定地挺直了腰,跟要像长官汇报的小卒一样道:“我很冷静。”
  白藏点点头,像是相信了他的话。但半晌,他转身道:“既然冷静了,那就跟干爹回一趟巫山门派吧。”
  李遗:??
  应该大概也许是他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
  两人并没有立马就回巫山门派。
  林捕头捉人回来,路过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总有好事的人去打听缘由,再有好事的人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传播出去。
  这一传,就传到了狂风的耳朵里。
  狂风领着兄弟在林捕头附近蹲守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他的好兄弟。
  并不认为是好兄弟的李遗,看到狂风挺吃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一个,不正规行业的,出现在衙门?”
  狂风嗨呀一声,走到李遗旁边,小声道:“这不是听说了最近林捕头给几十人定了罪吗?我越打听,越觉得是你们做的,想找你问问究竟。做人做到你们这个份上,真是仗义啊。我最佩服英雄好汉了,你们去我们那里喝两杯,我敬你两杯。”
  李遗本想拒绝,但心想,这一回巫山门派,也不知道以后和狂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盛情难却,也就答应了下来。
  更何况,他其实也不太想回去。
  走去狂风那个荒郊野外的饭馆的路上,听了村子里的事情,狂风直感叹:“那个村子的真不是东西,早知道是这种人,我就下毒,毒死他们龟儿子。”
  李遗摆手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狂风一本正经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几人走到饭馆外,狂风眯着眼睛向前看。
  这个天潮又热,屋子里面闷不说,光线也暗,因此来客都是坐在屋外。
  此时屋外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围坐着七八个人。
  狂风惊道:“这个时候竟然有客人。”
  李遗比他更惊,心想,这饭馆真是每次来都有惊……吓。
  狂风这个做掌柜的,直接忽视掉了他的客人。招呼人从屋子里面搬出桌子、凳子,摆在院子里。然后笑着招手让李遗师徒过去坐。
  李遗在心里擦了擦汗,默念,不认识我,不认识我。接着走到了他师尊的身后,跟着师尊的步伐走了过去。
  本来坐着的两桌人听见有客人来了,那是眼睛都没抬。不知道是谁眼睛瞟了过来,然后不可思议地戳了戳旁边的人问道:“诶诶诶,快看,那是谁?”
  “在这种小地方,看到谁让你这么震惊?”
  几个人的眼光移到师徒身上,过滤掉李遗,定在了白藏身上。
  切切察察了一小会,他们的询问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背对师徒二人,听见周围人的说话声,并没有什么反应,态度神情十分冷淡。
  直到几个人全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才分出一丝目光,往旁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立马抬头挺胸,站了起来。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那人恭恭敬敬地走过来,朝着白藏行了一礼,喊了一声:“虚宿长老。”
  其余的人也跟着喊:“虚宿长老。”
  白藏扁了扁嘴,没答话。李遗看出他不想搭理人的毛病又犯了,笑着在一旁搭腔道:“好的,长老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这几人究竟是谁,但李遗从他们腰间佩戴的玉佩看出来,这些是折风门派的人,并且在门派里面的地位不低。
  折风门派是与巫山门派齐名的三大门派之一,地处扬州,离朝城几百里路。在朝城遇见折风门派的人不稀奇,但是在这个偏僻的饭馆遇见,就有得稀奇了。
  与巫山门派这样广纳门徒的门派不同,折风门派是半家族制,风家在门派里面掌握大部分的话语权。
  李遗一眼就猜出,第一个人走过来的人肯定姓风。不然也不可能会认出,很少出现在人前的师尊。
  只是李遗不认识来人,但来人见到李遗,明显震惊,逐渐震怒,再慢慢升起了丝丝缕缕的敌意。
  李遗摸了摸下巴,把记忆的人全部拉出来洗了洗,确定在布满蜘蛛网的回忆里,没有这号人物。
  李遗看了看师尊,笑着对着来人问道:“长老问你是谁?”
  来人不确定李遗话里的真假,但虚宿长老没否定,他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折风门派,副掌门座下弟子风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