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太好了。
  观云知不免在心中舒了口气。
  这个段月洲,是真的。
  “段月洲!段月洲!别叫了!”
  身体在朝人群靠近,观云知对他说。
  这懒货现在才来,听到观云知的声音,段月洲在心里想。
  ……不对,他怎么也一起在这古怪的地方。
  “月洲,我们这是在蓬丹湖境里。”
  观云知站在段月洲身后提醒他。
  “…蓬丹湖境?什么玩意?”
  段月洲平日里并不关心这些奇闻异事,根本没听说过蓬丹湖境。
  “是不是你把我弄进来的?你没事找事?”
  “你被怨鬼炉反噬了,不把你丢进来魂都快跑光了。”
  上来就一通质问,观云知再怎么样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死了又与你何干。”段月洲嘴上硬气,身体却向后亲密仰靠在了观云知身上,视野中出现了他的下颌。
  “……”这身体做什么?真是好没面子!
  他尴尬得不行,终于把嘴合紧了。
  “我会很伤心的。”观云知撑着段月洲,把他扶着站好。
  他们年少时总是这样亲密的,周围人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现在想来,当初段月洲虽然是没开那个窍,若他有胆量强求,却不一定没有结果。
  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等到人都憋出毛病了……
  “……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略微停顿后,段月洲的尴尬消退,重新调整好情绪,继续用语言攻击。
  “……”
  “来这儿有什么用,你看!你看这破地方!身体都不听使唤!你松开我…松开我!”
  “…那不行,跟你一样,身体也不听我的话。”观云知下巴搭在段月洲肩上,“别吼了。来都来了,还是赶紧寻找破解之法。”
  “看起来这应该是记忆里的某一天,段月洲,你有印象吗?”
  “……”多久远的事了,他哪能记得清楚。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他又暴躁地想骂人。
  聚在一块儿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散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的教习来了。
  两人的身体也规规矩矩坐下。
  教习在最前面摇头晃脑地说些令段月洲发笑的话。他想起就是这老东西将他忽悠瘸了,非要去学什么剑。
  段月洲当场就想站起来,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废话了!
  当然,又没有成功。
  屁股跟和板凳焊住了一样,怎么发力都站不起来。
  他唯一发泄的途径就是无能狂怒地大喊大叫,气得他脑子晕乎乎的。
  “让我出去!我不干了…啊哈——”
  嘴是这样说的,身体却令眼睛微眯起来,让他的视野变成一条缝,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缝里教习那老头看他这副模样很是不满,“段月洲!”
  教习叫他站起来,“复述一下,我刚刚说了什么,修道之人,应当如何?”
  “我哪儿知道你又叨叨了什么……你就不适合教人知道吗老头?”
  段月洲张嘴瞎说,反正说了什么这幻境中的其他“人”都听不到,还是照着原先的场景反应。
  “老头,你害人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只干好份内的事?你一个剑都使不出几招的人,整天吹嘘这玩意儿做什么?”
  段月洲吐了一堆抱怨,吐得忘了情。
  根本想不起来在场还有个活人观云知能听见他说话了。
  突然,他感到肩膀上的布料动了动,腰带也滑了一下。
  身体转头,他看到观云知拉了两下自己衣角。
  而后整个学堂内的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再看教习,面色铁青。
  他有些愣,不是都听不到吗?
  “怎…怎么回事?”他不得不向观云知求助。
  观云知头压在桌上,肩膀抽动,也一副憋笑的样子。
  “没…哈…没事”观云知利用笑的间隙和他说话,“他们本来这个时候就是要笑的。”
  段月洲忘了,他倒是想起来这是哪日了。
  段月洲把教习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反问教习为何不按他说的这段话一样遵守本心。
  既然觉得剑道好,去修便是,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什么时候都不迟。
  把教习气得拂袖而去。
  果然,那教习伸出手。
  “你…你你你你!”老头哆嗦着说不顺溜话了。
  “都是你!”他把整个学堂里的人依次点了个遍,“不像样!看看,看看!都是你起的好头!”
  “教不了!”他放出话,逃也似地离开了学堂。
  “走啦!回家啦!”房间里的人一个个跑光了。
  就剩段月洲观云知两人。
  到了这时“段月洲”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的那话好像不太合适,板起个脸,嘴里嘟嘟囔囔的。
  “兄弟…你别…你别说…了…行吗”他嘴巴一直动,可真发出声的也就这么几个字。
  “叽里…咕噜什么呢,我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原来是在和自己的嘴打架呢。
  第36章
  “关于此处的传闻我是偶然看到,当时觉得有趣,便在天刑司的书阁中继续找了些相关的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去路上。
  “但其实也都是只言片语,拼凑在一块能得出的信息也不多。”观云知同他找话说,“最后是依着傅前辈给的地图进来的。”
  “所以,其实根本没有能证明那些传闻的证据。”
  段月洲心情糟糕,“这秘境设置出这些场景有何意义?”
  “只是单纯让人把过去发生的事看一遍,一点离开的方法都猜不到。”
  “不急。”观云知突然脚下加速,跟上段月洲和他平行着走,“再观察几日。”
  “你当然不急!”段月洲哥俩好似地单手搂住观云知脖子,挂在他身上。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人就在这了。”
  两个人粘在一块,段月洲语气恨恨地。
  “你说我少了几魄?我又怎知你是不是诓我?反正我感觉脑中清楚得很,不像。”
  观云知心中暗道他清楚个屁。
  “或许之前是吧,但我看现在一定少了的。”
  “什么意思?”没等到答案,段月洲的身体朝观云知挥挥手。
  两个连体婴终于分开,各回各家了。
  ……
  没人再打扰段月洲,他放空了好一会儿,让身体做自己的事去。
  他就这样迷迷瞪瞪吃了个饭,做了会儿功课,迈着两条腿进了自己堂弟家的院门。
  不是……怎么又来?
  段月洲知道他自己是去干什么的。才和观云知分开没多久,又上赶着去寻了。
  这么大人了,能独立点吗,他在心里嘀咕。
  估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观云知早早就开着窗等他。
  观云知靠在窗边,双手撑着脑袋,抿着嘴对他笑,一侧发丝沿着小臂垂落。
  段月洲在窗外站定,让这笑给晃了眼,心中仿佛被清澈又温暖水流浸润。
  他也在笑,嘴角扬起漏出几颗白牙,微眯着的眼中泛的光闪啊闪,好像星星。
  “观云知,给我开门!”段月洲出了神,又没控制住嘴。
  观云知从窗中消失,下一刻门就开了,而他正好也到了门口,两人撞在一块。
  “……”
  原本这时两人该好一阵打闹,可这次他们只是安静地重复动作。
  “…你是来教我运气的。”已经知道这是哪日,观云知提醒段月洲。
  他在修行上并不是特别有天赋,段月洲学得快常常来教他。
  他拿起蒲团打坐,段月洲半跪他身后,一只手捉着他的腕,一手放在他小腹上。
  这个动作段月洲正好能盯着观云知侧脸,彼时他全部注意都在如何教观云知运气了,这次倒是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观云知,你脸红了。”他冷不丁道。
  “……”
  “你的动机真不纯,你这个时候喜欢我吗?”段月洲脑子不正常,羞耻心好像也去了一部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观云知看不到他的表情,“段月洲,在那封信之前…你知道吗?”
  “信?什么信。”段月洲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很疑惑。
  以为段月洲根本没放在心上,将信的事忘了,观云知本不想再提。
  可他突然想到先前在魔界,段月洲心魔犯了的时候,有次他曾问段月洲几岁了。
  当时他回答的年龄分明在自己写那封信之前。
  既然如此,又怎会把信抛之脑后,又怎么会…是像笑话一样告诉了莫飞尘?
  他真的收到那封信了吗。
  “我给你送过一封信。”观云知要确认。“在你……”
  “呵,你不会掐传信诀吗,有什么事非得写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