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孔宣这才不紧不慢地咬住雪糕,手掌拍了拍陆压绷直的胳膊,语气散漫极了:“你紧张什么,我办事,你放心。”
  猝然绷紧身体,陆压的胳膊硬邦邦地跟石头似的,孔宣还觉得拍得手疼。
  他呼呼朝掌心吹气,控诉的眼神气呼呼飘向身边。
  陆压还杵在他的面前,眼睛盯着他,直把孔宣看得睫毛轻颤,莫名心虚起来,才轻声说:“大王,下次换个隐秘的地方。”
  “为什么?”孔宣有点不服气,粗声粗气地怼人。
  他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气哼哼地轻微炸毛,抱着手臂一脸郁闷地开始生气。
  “现在是科学时代,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在没有公之于众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太显眼,这样不会引起恐慌。”陆压不愧是公务员,轻描淡写地用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孔宣的怒火。
  他看向路边车水马龙的景色,淡淡说:“只是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维护住这样普通的幸福。”
  一无所知的民众,才不会陷入对怪力乱神的恐慌中。
  这是妖管局成立的宗旨。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孔宣托腮,他玩味地用眼角余光朝旁边轻扫,关于灵气复苏的各种混乱的消息早已随着突然出现的神山而喧嚣尘世。
  陆压也跟着看了一眼。
  尽管官方多次辟谣,各平台放通告安抚民众,但国家那么大难免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各种神异说法封都封不赢。
  最重要的是,因管理而生的妖管局内部混乱,隐隐有崩裂的迹象。
  陆压下意识摸了手机的位置,在他那个辞退小群里,一些返聘回去的同事非但没有奔赴前线,还被无限冷藏猜忌。
  陆压兀自沉思,面色凝重。
  孔宣给他拿宣传册扇了扇风:“别摆着个脸了,走吧。”
  他拿着宣传册,催着赶着要陆压起来走。
  “去哪?”陆压不明所以,跟着孔宣往外走。
  去哪?孔宣嗔怪地看了陆压一眼,拿宣传册叠了叠敲他脑袋。
  “当然是回去了,你不回去啊?”他叉着腰,嚣张地拦在陆压面前,像是个人形路障。
  陆压走左边他往左边拦,走右边他往右边拦,挑衅地朝他飞去一眼,故意问:“你不是不回去吗?还要在这睡呢。”
  逗完了人,孔宣才把脑袋一歪,神采飞扬地说:“走。”
  “走。”
  为了不被赶出家门,陆压当然说走。
  展会那么多人,就他们逆着人群往外走,路过摆着小甜品的桌子,孔宣捻了块方形小蛋糕,送进嘴里的同时,舌尖轻撩过指腹。
  他眉眼愉悦眯起,显然是对这味道很满意。
  一口甜品,嗓音都似乎轻快了起来:“鸦,你等着,马上我就能给你赚到五百万了。”
  这话题跳跃太快,陆压还没说话,孔宣接着说:“论功行赏,记得给我做蛋糕吃。”
  “不用这样我也会给你做的。”陆压失笑,他低下头,靠近孔宣问:“大王想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
  “当然是……”
  孔宣眼睛一转,故意不说,等陆压报出一连串的甜品,他才心满意足地回答:“我全都要!”
  贪心的孔雀大王。
  陆压点头答应,打算带孔宣顺路去超市买了材料再回去。
  却见孔宣突然眯起眼睛,露出十足玩味的表情:“哇哦,我们的鱼好像找到了。”
  第35章
  “我们的鱼找到了。”
  孔宣说这话的时候, 正好将最后一口雪糕送入口中,他舔舐着甜味的扁棍,眼眸一眯露出愉悦的表情,眉梢飞扬起嘚瑟的弧度。
  身旁的陆压倾身听他说话, 听到这时他略做停顿, 在心中将买材料的计划划掉。
  “我们现在去钓鱼吗?”陆压问。
  孔宣面色玩味, 唇角抿起弧度,视线在周围晃了晃, 似乎在寻找方向。
  确定好方向后,他将手里的木棍往垃圾桶隔空扔掉, 直直走向路口。
  他伸出手,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恣意地回首朝陆压扬眉:”走?”
  陆压过去帮他将车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人请进去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司机问他们去哪, 孔宣肩背挺直,刻意往前探过头, 指挥着司机往自己说的方向开。
  出租车歪七扭八开了一圈后, 将他们送到了江边。
  一条长长的江河将两岸分割,夏风吹拂, 木棉树倚着河岸依次生长, 斑驳树影从面前延伸,一眼望过去, 与往下更矮的木制桥道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彼时光影斑驳如流水在河面粼粼波动,涟漪间几尾鱼影轻巧掠过,映着岸边垂首的树影,杨柳被风摆弄着枝条漫漫飘在风中, 摇曳出柔弱身姿。
  孔宣顺着石阶三两步跳到木桥上,他回过头,阳光落在他的肩膀,明媚地为他披上一身璀璨。
  “快来啊,陆鸦鸦。”他笑意浅浅,脚步轻巧极了,踩在木制的长桥上,噔噔噔走出好几米。
  大河两边都有这样的木制长桥,整齐划一地排列两侧,沿着河岸的边缘遥遥伸向远方,任由边缘的树木恣意地生长出不同的姿态。
  长桥上除了两人就只隐约看见几个钓鱼佬的身影,要是入了夜,地上安装的灯光亮起,就是一个很好的休闲地点。
  陆压踩着孔宣的脚步跟在他的身后,他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敏锐地闻嗅到了妖气。
  他面上不动声色,看着孔宣在自己身边打转,视线却本能地在周围摇晃起来。
  孔宣目标准确并不明确,他抬手召回留有自己气息的纸鹤,纸鹤停在他的指尖。
  他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东西在桥下游动,泥土与河水的气息蒙蔽他的感知。
  站在桥边凝视着河水,孔宣正沉思着,陆压端着借来的小板凳走了过来。
  陆压垂着眼睛,用找钓鱼佬借的鱼钩和别人不要的饵料,拿了一捆鱼线就开始手挫。
  动作不疾不徐,大掌捻着小小鱼钩的动作甚至称得上灵巧,三两下将鱼线、鱼钩和饵料捆在一起。
  孔宣探头看他动作,倚着围栏撑着腮帮子,另一边的腮肉微微鼓起,他眼波流转,口中嘟囔着:“你这点东西能钓到什么啊?”
  “试试吧。”
  陆压轻描淡写地说着,随手扯了几根草拿在手中缠了缠编成一个简易鱼鳔,将手中鱼钩一抛。
  鱼钩入水,旁边几个钓鱼佬伸长了脑袋,正准备嘲笑他空军。
  没想到草编鱼鳔一沉,陆压挑眉。
  “鱼鱼鱼!”
  一个钓鱼佬急呼,其他钓鱼佬纷纷跑了过来,甚至有个拿着抄网,只等鱼浮出水面,兜头就是一抄——
  陆压漫不经心地放了鱼线。
  顿时鱼飞饵没,几个钓鱼佬看得是捶胸顿足,又感觉到几分快乐。
  他们就说嘛!几千块的杆子都钓不上来,一个鱼钩怎么能钓上鱼!
  用这样的一捆鱼线,陆压依次换了几个位置。
  整个过程枯燥极了,孔宣来来回回将木桥走了几圈,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根玉米,他一边啃烤玉米一边眺望远方。
  “鸦,你看那。”孔宣把手一指,颇有种指点江山的豪情。
  陆压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了江河尽头那毗邻的高楼。
  “大王何解?”
  孔宣为陆压现在还是个麻瓜感到痛心,他摇晃着脑袋,手拿着玉米点了点一个方向,他眯起眼睛,颇为笃定地说:“下一座山会从那里升起。”
  泜水由敦与山的北面发源,向东流入彭水,彭水从那里往西流向芘湖,也将鯈鱼从芘湖冲进了江河里。
  敦与山会在孔宣所指的方向从地里升起,那会是一座矿产丰富,却空无鸟兽的神山。
  孔宣说得认真,陆压也听得认真,他一脸凝重地凝视着那个方向。
  正要说话时,他手上的鱼线一沉。
  孔宣转过脑袋,将手里的玉米梗丢进水里,一道清脆的鸟叫声从由远及近,顺着逐渐靠近的水波扑簌簌地冲来。
  这股动静很大,像是有一只鸡掉进了水里,正拼命扇着翅膀上岸。
  陆压一脸淡定地从口袋掏出一个塑料袋,他撑开在空中挥了挥。
  如同每一个等待时机的猎人,在热心的钓鱼佬挥舞着抄网紧急往水中一捞的时刻,迅速用塑料袋把抄网里长着三条尾巴、六只脚、四个头的怪鱼一把装起。
  快准狠。
  完美装起。
  孔宣“哇唔”小海豹拍手,惊叹地看着陆压的手速,一脸震撼地看着他将塑料袋一捆,连尾巴都没让人看到,鯈鱼就到手了。
  陆压动作利落,随手抽了几根草叶隔着熟料袋捆脚捆头,倒提着鯈鱼说:“大王,我们走吧。”
  他神色太过镇定,一连串的动作丝滑不已。
  “好酷。”有人脱口而出。
  陆压低调离开,孔雀大王语气调笑:“哦~好酷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