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尤丽丝通过雷贝卡的路子,把她请过来了,为了让她感到宾至如归,不惜下了血本。
  她满面带笑,将盛放了鸡尾酒的托盘端到法官面前,殷勤得仿佛自己不是招待客人的女主人,而是为了工资不得不小心翼翼伺候客人的女仆:
  “久闻不如一见。法官大人真是年轻有为,看起来才像是十多岁的女孩子呢。”
  罗拉不动声色,接过她亲手调制的鸡尾酒,淡淡道,“我已经三十好几了。”
  尤丽丝眼珠一转,改换口径,以另一种方式溜须拍马:
  “怪不得您这么沉稳得体。瞧着有大将风度。”
  她从怀里摸出价值几百万的手表,塞进罗拉的掌心。
  罗拉没有接,眼神变得锐利:
  “你想行贿?你知道行贿罪是刑事罪名,轻则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可判决无期吗?”
  从她的口气,尤丽丝听出来她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但还是硬着头皮娇笑道:
  “一只手表,算得上什么行贿?倘若这也算,那赞助明星的钟表商岂不是天天拿免费的赠品贿赂人了?见面礼罢了,也不值几个钱,您就给个面子收下吧……”
  罗拉早有准备,拿出闪烁着红光的录音笔,同时也用铁钳似的手有力地擒住她柔嫩的手腕:
  “我就知道这是场鸿门宴。证据已经保留了,你和我走一趟吧。有什么借口,在做笔录的时候说个清楚,也免得警方冤枉了你。”
  *
  被闻讯赶来的梅甘保释之后,尤丽丝还惊魂未定,额头直冒冷汗。
  险些,她就要以行贿罪被公诉,到法庭丢人现眼了。
  好在她是初犯,也没能成功,诚恳地接受了警察的教育,又有朋友来交罚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你为了她差点坐牢。”
  梅甘双手抱臂,冷嘲热讽,对多年的密友表现不出半点好脸色,哪怕密友才刚刚受了很大的惊吓。
  “哪有那么严重,是场误会……”
  尤丽丝轻描淡写地想将此事揭过,蹒跚的步伐却出卖了她,证明她仍旧心神不宁。
  梅甘及时地伸手,搀了她一把,恨其不争道:
  “别嘴硬了。找你妈妈认个错,求她帮把手吧。
  她说是要另认一个女儿,但又没有真做,甚至你俩闹翻的消息都没有传到外界,可见她还是惦记着你的。”
  尤丽丝紧紧地攥着朋友的手臂,长发划过耳际,顺着她垂头丧气的动作遮挡住半张脸。
  她保持沉默,不说会不会和尤母和好,但湿润的眼眸显然是快要哭出来了。
  “她一定要你和林洁妮分手吗?”
  梅甘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多少有了数,叹了口气,神色略微柔和。
  尤丽丝点点头,求救道,“我该怎么办才好呀?”
  无计可施了,梅甘还能怎么办呢?
  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关系好到裙子可以换着穿,难道要坐视她滑落深渊吗?
  “三个亿是吧?我出了。你愿意还就还,还不上,我也不会管朋友要债。”
  梅甘微笑着拍拍尤丽丝的脊背,让她站直了腰,别窝窝囊囊的,一点都不像她。
  尤丽丝哭了,眼泪滴滴答答掉个不停,哽咽地保证会给她很高的利息的。
  第7章 你的怀抱满是荆棘
  ◎尖刺携带的体温却使我流连忘返。◎
  午夜。银亮的月光钻进窗帘,为卧室披上一层蝉翼般的白纱。
  朦胧的光晕随风荡漾,轻柔地裹住尤丽丝的身体,如同蚌壳含住一枚纯洁无瑕的珍珠。
  尤丽丝是从梦中惊醒的。
  前不久,她借走梅甘三个亿,解了燃眉之急,之后就一直在为怎么还钱而发愁。
  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被迫改掉了。
  她作为当红的女明星,穿着过时的衣服,用着廉价的化妆品,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有时,被眼尖的娱记发现窘状,尤丽丝还要用“这件是赞助商送的样品,要对得起人家的心意呀”、或者“最近对化妆品过敏,换了几个牌子皮肤才不红肿发痒”当作搪塞的理由。
  人前,尤丽丝总是一副从容优雅的姿态,游刃有余地应对所有质疑。
  人后,她才会难受得睡不着觉,在静寂的深夜披着衣服坐起身,任由清冷的月光将自己包围。
  风微微地吹动窗帘。
  室内顿时如一潭波动的清水。
  深秋的晚风冰凉入骨。
  尤丽丝被逼人的寒气浸透了,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为什么不睡?有心事?”
  林洁妮不知醒了多久,静悄悄地注视着她身披月光坐在床边的模样,等她冻得发抖,柔软的手臂就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回被窝。
  尤丽丝没有正对镜子,因此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眉毛拧成一团,腮帮鼓起,像只玩不到玩具气哼哼的猫咪。
  她只是无意识地噘着嘴,幽幽怨怨道,“什么也没有。倒是你,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成了,还有什么让你困扰的吗?”
  “你很累?”
  林洁妮不答反问,摸了摸她的脸蛋,上面尽是不加掩饰的疲惫。
  “当然。忙了这么久,我想要休息。不像你,精力充沛,还能和别人打高尔夫球。”
  不等情人反应,尤丽丝就酸溜溜地追加一句,“我在娱乐圈都没有和别人搞绯闻,你倒好,一点也不洁身自好。”
  她嘀咕得很是小声,却还是被听得一清二楚。
  林洁妮支起身,俯在她上方,漆黑的阴影将她笼罩。
  尤丽丝回想着和梅甘的交谈,扭过头,避开了林洁妮印过来的嘴唇。
  梅甘恨铁不成钢,反复地告诫她,“这顶绿帽子不能戴,她和别人走在一起,你不要忍,找她对质清楚。”
  当时,尤丽丝含含糊糊地为林洁妮说话,“为什么不能忍?工作需要,她又不是和别人出轨了。”
  可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假装不在乎,免得让朋友担心。
  回到家,她才卸下面具,想要冲林洁妮发作,又有些不敢。
  一位千金大小姐,活成这副窝囊的样子,也是没话说。
  但谁让炽热的爱情犹如烈火,席卷了尤丽丝的全身,也带走了她的理智呢?
  就算知道林洁妮是只伤人的刺猬,她微凉的体温也依然使尤丽丝恋恋不舍,被扎得遍体鳞伤也不想逃离。
  “吃醋?这就是你半夜不睡的理由?”
  冰霜融化,林洁妮露出戏谑的微笑,她的蓝眼睛也闪出洞察人心的明光。
  尤丽丝余怒未消,憋闷地拉过被子,想要蒙住头。
  林洁妮却按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不容许她生出躲避的心理。
  “是不是吃醋了,嗯?”
  林洁妮将吻落在她的脸颊、下颌、脖领,轻轻咬了一口她的下巴尖尖,暧昧横生。
  尤丽丝拒不承认她的指控,只别别扭扭道:“我要合眼了。你别乱来。”
  今晚的林洁妮却存心争夺主导权,不像被她包养的小情人,倒像是不知何时包养了她了,胆大包天。
  明明听到她的拒绝,她依然对她为所欲为,挑起了迷乱的火焰。
  尤丽丝本来怀着抵抗的态度,坚持不褪去自我防御的铠甲,只想充当保护方,不想被弱化成需要保护的对象,更不想毫无保留地交出软弱的内核。
  但林洁妮太顽固了,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
  她转念一想,外面的女人最多只能隔着手套握握林洁妮的手,只有自己能和她不穿衣服躺在同一张床上,又脸色稍霁,顺坡下驴接纳了情人突如其来的强硬。
  虽然有点难为情,但疯狂的夜晚也是难得的回忆。
  尤丽丝和林洁妮心照不宣地重归于好,谁也没有再提起与雷家小姐打高尔夫球的事了。
  做完,正面搂着彼此的腰,尤小姐和她心爱的林耳鬓厮磨,久久温存,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到脑后,酣然做了个好梦。
  *
  所谓冤家路窄就是如此吧。
  不多久,尤丽丝就和正在洽谈公务的林洁妮、雷贝卡二人狭道相逢。
  球场翠绿的草地令人赏心悦目,一望便知主人使用了优良的草种。
  洁白的木桩圈出锄过杂草的区域,作为用于推杆进洞的果岭区。
  小巧的高尔夫球顺着果岭平滑地向远处滚动,借着击球人的力气,顺顺利利地滑进球洞。
  这片运动场地的环境很优美,可尤丽丝无心欣赏。她满眼都是林洁妮和雷贝卡和睦交流的画面。
  亲眼见到的冲击感,还是有所耳闻所不能及的。
  她曾信誓旦旦地对好友梅甘说林洁妮没有出轨,此时此刻也不确定了。
  雷家是律师世家,雷贝卡一身飒爽的西服,钢笔别在胸前的口袋,手里拿着记录的本,不时抽出钢笔刷刷写下一些字句。
  而林洁妮就站在一边,弓着腰身,边手拿高尔夫球杆,演示如何一杆将球直接打入球洞;边侧过头对雷贝卡解说着什么,神色冷静,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