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连姜芳都惊了,在会上没有表露出来,在散会后悄悄留下,问她为什么。
  “我要找一个人,可能在天南海北,我很难找到。”
  “我手里的权力越多,势力越广,能够调动的人越多,我就越能找到她。”
  她的思路极为冷静清晰。
  可姜芳却不太冷静了,她忧心忡忡。
  任谁发现自己认定的贤明君主实际上是个烽火戏诸侯级别的恋爱脑,都会像她这样忧心的。
  但幸好,虽然三殿下要扩张势力的理由很疯狂,但人却不疯狂,每天很冷静地处理各种事物,做出的决策几乎不会错。
  所有人都觉得三殿下像个完美的圣君,只有姜芳偶尔能够看到在那幅冷静温和的皮囊下,大概有什么东西在发疯。
  她们选对了方向,扩张得很快,对于地方上的基层行政组织几乎不直接控制,只是手里除了当初不肯归还的军权,还多了一支人员都类似于捕头一样的部队,三殿下又坑了五殿下一把,把死士营拿到了手里。
  三殿下管那支满是捕头的部队叫做秘密警察部队,姜芳直觉这个名字不太好,有贬义,就去问了。
  谢煜理直气壮地说:“确实不好啊,我们也没打算用它来干什么光明的活啊,不都干的脏活吗。”
  即便是这样,那你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姜芳已经对自己这个上司独特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此刻却依然感觉到一阵窒息。
  死士营也被谢煜改名叫做特种营。
  西北军队、秘密警察、特种营,还有一整个西北七个州的根据地大本营,这些条件在手,太子的身份自然手到擒来。
  争太子的那一天,其她几个公主身后的势力自然跳得厉害,京城各处都风起云涌,还有不少书生以头撞柱,表示三殿下在战场上犹如修罗恶鬼,惨无人道,怎么能将国家交到这种人手里?
  但是在她们的人亮出手里刀锋后,官员们就冷静多了,纷纷表示,太子嘛,你想要给你就是了。
  在这过程中,最出乎姜芳意料的,是皇帝对谢煜的支持。
  她想不明白,自家三殿下从来也没有受宠过,怎么皇帝现在想起来支持了。
  多方打听之后,才探听得一些似真似假的流言,说皇帝是因为觉得谢煜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才转变了态度的。
  姜芳对这个流言似信非信,没有再管了。
  她如今早已经做到了三品官,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对皇家阴私已经失去了兴趣。
  每天最激情的事情就是痛骂谢煜这个顶头上司,把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找人上,害得她这个下属没有休息。
  谢煜已经对她的抱怨免疫了,通常是一边对着地图记录自己找过的地方,一边‘嗯嗯嗯,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有的时候觉得姜芳的火气实在太旺了,也会建议姜芳去谈场恋爱,多关注生活中的美好,少关注上司的躲懒。
  姜芳冷笑着:“你觉得在你给我的工作量下,我还有时间谈恋爱?”
  谢煜就心虚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在这个时间线里,因为她没有在躺平,所以姜芳也没有躺平,所以她没有时间去谈恋爱,所以她和张军医没有在一起。
  两人只有共同痛恨她这个老板的同事情谊。
  在谢煜当上太子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奏折。
  江南水师沈将军,请求带着部队北上,让皇帝和新太子检阅一下。
  她自然也带着自己的女儿沈流枕来了。
  谢煜忍不住感慨这两人持之以恒的择偶标准——不管前世今生,在她不受宠的时候就当她不存在,发现她要当上皇帝了,立刻上京来了。
  这次谢煜又没有成婚,更谈不上与沈流枕取消定亲,所以皇帝和沈将军一见面就开始撮合她们两人,热热闹闹,自说自话的就要把婚期定下来。
  谢煜当然不答应,在现场就温和地说:“不行。”
  “不行?”这是皇帝疑惑地问。
  “母亲之命,又定了这么多年亲事,为何不行?”这是态度竟然比皇帝更加强硬的沈将军。
  谢煜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明白了。
  江南路远,沈将军对京城形势的变化接收得不是很及时,不认为谢煜的战功是自己的,认为只是皇帝给谢煜铺路做出来的花架子。
  所以对她缺少尊重。
  那么在梦外的世界呢,为什么那个时候沈将军对她更尊重些?——答案也很快出来,因为在梦外的世界里,谢煜身边有沈长胤的势力。
  想明白了事情,她依然觉得烦,想了想,先避开这个话题,“江南水师上京一趟是难得的,不如趁此机会,与禁卫军和西北军都联合演练一下吧,切磋切磋。”
  沈将军自身也有要秀肌肉的需求,干脆地就答应了。
  于是在七日后,京城文武百官、王公贵族齐聚演练场。
  在这样的场合,谢煜俨然已经成为了最中心的人物,她穿了一件正红色的衣袍,来迟了,却依然不紧不慢,施施然走上观演台。
  站在人群中的二公主今日本也穿了一身红衣,也是正红色的,与她颜色相撞。
  二公主身边的小官还在愤怒着:“她不知道正红色是您偏爱的颜色吗?今日来是故意的。”
  二公主冷冷地偏头看她一眼:“她是实权太子,她不需要知道。”
  “你以后再说这种蠢话,脑袋就不用要了。”
  她自己默不吭声地走出人群,去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裙,然后再回来。
  演习正式开始。
  西北军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到后来禁卫军与江南水师联合,都没有办法突破西北军的防线,反而自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谢煜始终微笑地看着。
  沈将军看见她的神色,大约觉得丢了脸面,便忍不住刺道:“西北军的素养果然高超,想来三殿下与我一样惊异吧。”
  意思是,西北军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只是一个抢功劳的花架子。
  谢煜笑了一下,站起身,“我就等你说这句话呢。”
  她挥挥手,早有人递上一把弓弩。
  谢煜对准远处江上停着的江南水师的主舰,顶层甲板上竖着江南水师的旗帜。
  她眯眼、瞄准、放手。
  经过改造后的弓弩势大力沉,如同子弹一般向那颗旗帜冲去,稳稳地打中了竹竿,折断竹竿,鲜明的旗帜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向下倒去。
  当弓弩划过演练场的时候,划破空气的声音早已经吸引了部分下方军士的注意。
  在竹竿倒下的瞬间,西北军的士兵都从怀里掏出一柄染了红色的小竹刀,以迅雷之势冲向身边的江南水师士兵,在她们的心口或者脖子处划出一道红痕。
  文武百官这才注意到这场骚乱,发出一阵阵惊呼。
  但要不了多久,不过二十息,骚乱就结束了,西北军停下手。
  场上有三分之二的江南水师士兵,在致命处被划伤了红痕。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如果西北军用的是真刀的话,江南水师今日便可以全军覆没。
  谢煜放下手头的弓弩,往桌上顺手一扔。
  对着沈将军说:“我已手下留情。”
  直白的近乎粗俗:“希望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她离开了。
  当夜,沈流枕自然采取了怀柔战术,来敲她王府的门,被早有准备的她拦在了门外。
  但听着她的声音,谢煜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梦幻世界中沈长胤与沈流枕相见时候的场景。
  又回想起沈长胤在她们两人见面当夜,面对着她与沈流枕的定亲玉佩,不仅一眼认出,还说:“你可知沈家大小姐才貌双全,闻名天下,有无数人想向她提亲?”
  谢煜想了又想,觉得这个态度不算正常,又想起沈流枕与沈长胤神似的脸庞,心跳越来越快。
  沈长胤从来没有和她讲过自己出生成长的事情,那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江南沈家的人?
  第二天她就派出了探子,旁敲侧击沈将军和沈流枕,问她们对沈长胤这个名字是否有印象。
  两人讳莫如深,完全否定了。
  可谢煜不相信她们,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理论是很有可能的。
  既然沈将军不愿说,她就亲自去调查好了。
  她要去江南。
  姜芳听到了这个消息,反对得很厉害:“我们有那么多的人手,不就是为了让她们去各地调查情报的吗?你为什么又要自己去?”
  她的反应很大,“江南是沈家和你老娘的基本盘,我们的势力涵盖不到,你这一去有多危险不清楚吗?”
  谢煜:“我会微服私访去的,根本不会让她们知道我在那里。”
  姜芳更急了:“微服私访需要控制人员规模,你这一去能有什么用,为什么非得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