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身为一个積极乐观的人,就是要对人生中的艰难险阻视而不见,所以我只当自己听不见砂金惑乱人心的言语,把自己蜷成一个球试图屏蔽外界的风风雨雨。
  啊——逃避,多么有用的两个字,蕴含着无限的哲学与智慧!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砂金钻出了被子,不一会儿,一个还带着几分被窝残留的暖意的身子凑了过来,蹲到了我边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笑吟吟的:“噗,装死吗?”
  我:去去,没看到我正在假装自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石头嘛!
  哼,我看他是一点都不着急任务的事,一起来就只顾着拿我取乐。
  虽然本人并不清楚之前敌我双方的目的计划,好好的庄园怎么突然就塌了,砂金又在其中做了什么……
  但既然他现在是悠哉坐在床上打哈欠,而不是忙着谈判开会写报告,那就说明这又一次的深入敌营、以身犯险、名为公司外勤,实为某人大型赌博现场的下次小组会议讨论代表项目,多半已经完成了。
  便是还没完成,局势也一定处于公司掌控之下了。
  反正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是我手劲太大他挣脱不开,被迫跟我一起睡觉摆烂的原因。
  其实冷静下来我就转过脑子来了,除了大概一定百分百已经产生的社死,和上司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觉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只要我足夠积极乐观(才不是脸皮够厚),我就能无视一切旁人的眼光,那么社死自然就不存在了!
  所以四舍五入,我就只是几天没睡简单睡了一觉罢了!
  至于罪魁祸首,我那擅自抱人的双手……
  根据我多年抱人睡觉积累的丰富经验,虽然我大部分情况下确实都很难熟睡,但只要我真的安心睡着了,其实还真不一定能及时察觉怀抱里的人走没走,可以说警戒能力锐减。
  这个弱点在我幼年时期就初现端倪,就算我睡前再怎么吵着要媽媽抱,印象中我可没有一次是在亲妈怀里醒来的。
  那时的我睡眠质量还是相当优秀的,据我妈所说就是,敌人打进了大帐里都醒不了一下,哪天被人抓走了都喊不了救命。
  现在这个坏毛病,纯粹是后来的各种复杂因素综合作用下导致的。
  不对啊?就算后来精神犯病到寻常手段睡不着,我也没有得过梦游闹腾的坏毛病吧?
  不然就凭我的众多柔弱抱枕们怎么可能按得住我…怎么现在这个睡品变得这么差了?
  难道…?我思忖着:难道这也是吃藥的副作用?!不会吧!
  龙女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几乎花光了刚借到手的所有钱去买药啊!呜呜呜…我捶床痛哭。
  “……”
  虽然我埋着头看不见,但我感觉到砂金好像突然离我远了一点。
  于是我抬起根本没有一丁点眼泪的脸,偷偷斜眼瞥他。
  然后被他抱着手臂抓了个正着。见我觑他,他还挑眉微笑,看那眼神的意思好像在说“哭啊,继续哭,我看你怎么哭。”
  还是我灵活变通,别人不给,那就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遂停止干嚎,起身滑跪。
  做人就是要像我一样,遇事能屈能伸,敢作敢当,乖乖低头,认错甩锅:“对不起…应该是吃错药了。”
  头顶上砂金轻哼一声,我知道这是放过我的意思,唰地飞身而起下床站到了地上。
  呼——还是站到地板上心里踏实,自家的旗舰地板应该不会再破了吧,之前那庄园地面破个大洞也是有点突然。
  不过该说不说…
  “腰好细啊…”我看着自己的手臂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坐在床沿整理扣子的砂金语气危险。
  见他脸色不对,我慌忙找补道:“没没,我说…我是说我自己,哎呦!几天没吃饭饿得我腰都细了!”
  “是吗?”砂金抬眼扫了我一圈,语意不明地问道。
  然后我就含泪吃了我来公司以来最撑的一顿饭。流泪猫猫头…呜呜…
  第49章 好多人啊什么是万众瞩目啊
  从薇爾女士口中,我了解到伊伊玛尼喀的事确实有些複杂。
  抛除历史遗留问题,多方割据势力近期竟隐隐有合作共谋的倾向,难怪公司坐不住临时派遣砂金过来搅混水。
  姑且不提暗中观望的墙头草们,只单明面上就涉及了三方势力。砂金和軍阀互设圈套不说,就他们軍阀自己之间也无法互信,非常任性地在合作与背叛中反複横跳。
  是以尽管小五开着重甲舰一头撞破地下室的壮举让我们得以成功逃脱,但任务还未完成,谈判还要继续。
  只不过这一回,公司凭空拥有了一个敌人的把柄,而我们最大的功臣,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上床补觉去了。
  当然这一次,我被赶出了房门。
  天晓得大家一起睡的,我现在精神得很,他怎么就没睡好。
  不过,不被砂金问责、讨债、算总账…或者别的什么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没有了顶头上司房门的庇护,弱小可怜又无辜的我一下子就暴露在了眾人灼熱的八卦目光中。
  简单形容一下就是,我走到哪,所有人看熱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视線就跟到哪。
  就算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善意的求知目光,但当它出现在长期工作下来已经眼熟了的一群同事身上…
  甚至连我手底下的卫兵们都忍不住邊站岗邊偷看我时,那便是连我都难免感到有些尴尬。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做到了万眾瞩目吧?
  本来还想去舰长室抢船长工作,看看能不能来个环伊伊玛尼喀航行消消食,但坚强如我,最后还是硬生生被一路上大家伙的熱情劝退了。
  我敢保证,要不是碍于我平日积攒的余威,他们一个个就不是这么扎堆远远跟着小声议论,而是早就一窝蜂凑上前来了。
  这时候再假装若无其实原路返回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脚步一拐,决定就近去办公区找薇爾。
  至少她能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现今情况如何,独立的办公室也能隔离众人的视線。当然最重要的是,问问之后还有没有我的事,比如那个反派头子说的杀人什么的。
  然后我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谈判还没正式开始,我们且得在这里出差一阵子,暂时不必担心回到庇爾波因特被翡翠叫去办公室罚站挨骂。
  坏消息是后面没我事了,不用打架不用杀人,少出门少惹事,做好本职安保工作就行,想也知道会多么枯燥无聊缺少刺激。
  毕竟砂金做的局,既然赌博成功了,对方肯定是不会再有掀桌子的机会了。
  而对于星际和平公司来说,很多时候只要对手被架上了谈判桌,事情的发展就很难再有多少悬念。
  唉!谁叫上司太能干,我这个派不上用武之地的下属只能摸摸鱼啦~
  在乖巧收听了薇尔女士详细专業的讲解后,眼看着她严肃褪去转而露出促狭眼神,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秀美脸庞上挂出一个很显岁月痕迹的慈祥笑容,親切开口道:“你和砂金……”
  我一个警觉后仰,一边震惊着“怎么你也?”,一边当机立断,都不管听没听懂了,紧急编了个“钟表小子快开播了”的理由就火速逃离了现場。
  呼,太可怕了。不就是一不小心把上司给睡了吗?!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嘛…他们没干过吗?啧…
  好在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为了能够躲开所有人的热切目光,我甚至动用了雇佣兵的看家本领,在全是友軍的星舰里上演专業潜行,这才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四肢张开,把整个身体啪叽摔在床上之后,我总算可以松上一口气。
  现在睡肯定是睡不着的,然而既不想看电视也不想打游戏,砂金在睡觉约等于我没有工作…一时半会好像也想不出除了这些,我还可以做些什么了。
  于是我先是直愣愣盯着舱顶仰天长叹,不一会儿又开始前后左右胡乱翻滚,努力和每次大型出差都要见面的大床親密接触。
  十分钟后——成功给床单打了四个死结,气息仍没有一丝混乱的我宣布放弃,转而打算做点烧脑的複杂思考转移自己对隔壁某.已经安眠.人的注意力。
  关于之前在那堪比小型卫星的轨道庄园里的离奇救援经历,薇尔女士表现得比我这个在場的救援主力还要清晰明了。
  据她所说,抛开运气不谈,赌博本质上是一种心里博弈。而我们的新任总监先生,尤为擅长此道。
  砂金的每一場豪赌,都是博弈的过程。在这种处事风格下,我们的每一次任务,其实都无法百分百保证敌人会按照我们预设的路线行动,再准确无误地踩进准备好的陷阱里。
  也因此,用作基本保障的后手必不可少。体现在项目目标上,那就需要提前做好多个备案;体现在某上司先生的生命安全上,那就是我必须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