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夫人开门迎接她:“月姬怎么来了?”
  “听说朝生不太舒服,我过来看看。”弥月同夫人的关系算是不错,两人互相简单问候一番,这才将话题引到朝生身上去。
  “昨天晚上朝生回来时感觉不太对劲,也不说话,像是受了惊。”夫人如今眼角长了细纹,提起幼子也难免担心起来,“我听闻贺茂君擅长阴阳术,不知是否能送个请帖……”
  熟悉的名字让弥月想起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未婚夫。
  夫人的话没说完,弥月懂了她的意思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那就由女儿来吧。”
  夫人又是感激了她一番,弥月走之前敲了敲朝生的殿门:“朝生,你还好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或许是睡着了?
  弥月转身正欲离开,这时听到殿内喊她姐姐。
  仆从拉开门,弥月走进去时殿内四周点燃了灯,现在还是大白天,殿内虽然没殿外明亮但也无需点如此多烛火照亮。
  仿佛惧怕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会跑出来一般……
  有些奇怪。
  朝生窝在被衾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她。
  弥月笑着走过去坐下,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却不如以往顺着她的掌心蹭过来,反而僵硬在那一动不动。
  “你看上去不太好。”弥月碰了碰他的额头,是凉的,“还有哪里难受吗?”
  朝生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我脸上有什么吗?”弥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什么也没摸到。
  朝生垂下眼,一言不发。
  “我会请贺茂君来,朝生不怕。”弥月猜测着小孩怕黑,多半是受了惊,她替他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弥月刚起身,朝生又喊了声姐姐。
  这孩子怎么变成复读机了?
  弥月无奈地看向他:“怎么了朝生?”
  “不要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环顾四周所有角落,似是担心哪里会窜出什么东西来一般难掩惊慌,“离兄长远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连眼睛都蒙在了被子里,怎么哄也不肯出来。
  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弥月想不通发生了什么,难道兄长吓唬了这个孩子?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她并未将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先前产屋敷月彦也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离朝生远一点。
  但她根本做不到嘛……
  檐廊上很安静,弥月走到长兄寝殿门口时也静悄悄的,平日里青年会掀开一点窗户渴望外界的一花一木,但今日却门窗紧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走近,敲了敲门:“哥哥?”
  里面没有动静。
  两兄弟不知道在搞什么,都怪怪的。
  或许是睡了,弥月悄声拉开了一点门往里探去,殿内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有一道身影蹲坐在矮几旁。
  身影模样有些像产屋敷月彦。
  她喊了声兄长,那人也跟着抬起了头。
  还真是。
  他的身体居然恢复成这样了么?明明前几日才吐完血,根本爬都爬不起来,现在居然能坐在那了。
  她拉开门时,丝毫没注意青年朝她望过来的危险目光。
  “我进来了。”弥月这么说着,走过去时发现青年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和以往虚弱的模样不同,即使殿内没什么光亮,但也足够让她看清眼前的人似乎变得……强壮了一些。
  只是还不等她坐下,一道身影如黑豹般朝她扑来。
  天旋地转间,她被捏住手腕重重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唯有一道粗重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
  【作者有话说】
  没写到想写的点上,但是太晚了!阿槡来更新了!!啵啵宝宝们!![摸头]
  14
  第14章
  ◎请帖◎
  【倒计时10天。】
  弥月被一个酷似兄长的人袭击了。
  微凉的呼吸触到脆弱的脖颈时,皮肤激起一阵电流般的战栗。
  她第一反应是用脑袋去撞击对方试图从他身下挣脱,但在额头即将碰上的那一刹那,因为身体的接触而弹出的名字也清晰出现在她的眼前——
  【产屋敷月彦】
  身上的人并非是假冒兄长的歹徒,而是正主。
  弥月神色怔愣,直至脖子上贴上什么柔软的东西才有了反应,她下意识扭过了脖子,身体扭动着慌张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产屋敷月彦!你给我起来!”
  室内响起一声轻笑,脖颈旁的呼吸消失不见,在她刚要放松时青年的面庞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
  “被发现了。”他似乎是在惋惜,又或者在回味着什么,“明明看不清啊……是怎么认出我的。”
  或许是他放松了力道才让弥月从他身下挣脱滚到一旁,身上的衣服都被弄乱了,特别是有花给她做的新发型也不成样子。
  弥月扶着发型坐在那瞪着青年的方向,脸颊鼓起来像只生气的小猫。
  “生气了?”
  寝殿昏暗,青年踱着步子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漫不经心地凑过去观察少女的表情,但身体里的变化让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雪白肌肤下的血管上,牙齿很痒,腹中的饥饿也在叫嚣着要大吃一顿。
  明明昨天已经吃掉了一个强壮的男人,但今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产屋敷月彦不知道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在喝完药一觉醒来后他好像就恢复了正常,他可以像从前盼望的那样正常地走路,蹦跳,甚至奔跑;他可以不必蜗居在一潭死水般的寝殿中循环往复的生病、喝药、痛苦之中,他好了。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他甚至做好了愿意去为了那个低贱的医师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直至他饿了,还闻到了仆从身上的食物香气。
  像只野兽将仆从吃下肚,直至他饱腹后才清醒了过来。
  他好像不是人了。
  但这没什么关系,他依旧活着,甚至感受到比从前更令人着迷的力量。
  除了他不能在日光下行走,没别的缺点。
  “那药真的有用。”青年慢慢握住了弥月放在膝上的手,他迷恋地闻着少女身上比其他人更为浓郁的香气缓缓说着,“可惜最后一味药还没找到医生就死了。”
  昨天还把可能是最后一位知情者给吃下了肚。
  真是失策。
  不过他并未放弃,派出去的仆从会替他寻找那位医生的手札,或许能从中找出一点线索。
  弥月听他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为他能够病好而高兴。
  “真的?”她起身就要去开窗,殿内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个大概,只不过她走到半路就被拦下了。
  他动作快的就像是突然闪到了弥月面前,挡住她开窗的手。
  “不能见光。”他洞察到弥月即将开口要问的话,率先将答案脱出,“这是药的副作用。”
  这是什么奇怪的副作用?
  不过弥月还是缩回了手,她今天来这里感觉一切都莫名其妙,“那我点灯总可以了吧?”
  这一次产屋敷月彦没拦着她,甚至帮助她打开罩子,让她能够直接点燃。
  火光照亮室内的那一刹,弥月也真正看到了长兄的模样。
  褪去萦绕在他眉间多年的病气,苍白瘦削的面孔仿佛也在一.夜间填补了血肉,看上去就……
  非常健康强壮。
  “松井医生说的没错,这服药确实有用。”虽游戏时间流速和现实中并不是1/1的形式,但游戏舱会给人造成和现实并无差别的错觉,多年陪伴长兄喝药的记忆在此刻终于迎来的圆满。
  或许算不上太圆满,至少他打破了出生时的“诅咒”,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
  弥月真心替他高兴,双眼笑得眯起来:“这真是太好了,哥哥。”
  或许是被她毫不掩饰的喜意感染,青年也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这个世上,终究有一个人会真心为了他的病愈而感到高兴。
  “我也很高兴,弥月。”他如今强壮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举到半空,呼吸都不乱。
  双脚悬空的感觉算不上好,手掌撑在青年的肩膀上——那里的肌肉都是紧实的,像是一个常年锻炼的人才有的。
  这样的亲近从前从未有过,她轻拍着他的肩:“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放我下来。”
  他倒是很快就将她放下,随即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问起:“朝生昨天来了一趟,估计看到我的样子被吓到了……他有提起我吗?”
  弥月低头整理衣物,说起朝生她不由得想起来之前他的确说过一句‘离兄长远些’这样的话,向来会端水的弥月自然不会去破坏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尽管看起来现在也怎样。
  “没有。”她很自然地撒谎道,“朝生被你吓坏了,兄长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到现在都不敢出门。”
  倚靠在柱旁的青年笑容愉悦,撒谎似乎是他们之间的通病:“我没做什么,只是惩罚了一下他的仆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