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仓畑久佳来到响子身边坐下,轻轻拍打响子的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小田响子埋在久佳的怀里,布满劳动痕迹的双手紧紧抓着久佳的衣服,表达着主人十分悲痛的情绪。
  小田达郎见自己的妻子如此悲伤的样子,心也跟着刺痛起来,嘴边不自觉的呢喃:“响子...”
  突然,灰色的记忆涌入夏目的脑海里。
  装饰着美丽花朵的白色瓷器在夏目脚边炸开,鲜艳生机的花儿冰冷冷躺在地上,宛如失去生命般死灰。
  第13章
  生前的小田达郎一脸气愤的拿着另一个完整的花瓶指着响子:“今天出门为什么不跟我报备!”
  破碎的花瓶躺在响子脚边,让响子陷入恐慌,不敢做出任何反应,生怕这个被怒火烧光了理智的男人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站着一动不动的响子就像一根被水浸泡过的木头扔入火焰中,不易燃烧,却让火焰的主人更加难受。
  小田达郎为了发泄心中的一口气,把手中另一个完整的花瓶往响子那边扔:“说话啊!”气愤的小田达郎似乎觉得光是恐吓无法震慑到这个女人,瞄准响子的脚踝,狠狠的甩出手中花瓶。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同时,也很脆弱。白瓷的花瓶落在响子的脚踝上,原本完整的花瓶变得四分五裂,同样变得四分五裂的还有箱子的脚踝,多道伤口像花纹般生长在脚踝上,不停的向上蔓延,蔓延,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从伤口里冒出。
  即使支撑自己站着的脚受伤,响子也毫无动摇,眼神空洞的看着脚边坏掉的花瓶,似乎对身上的伤痛毫无感觉。
  漠然的情绪在夏目心中蔓延,漠然的情绪占领夏目的心后又不满于此,溢出的漠然包裹住夏目的身体,一点一点侵蚀身体的情绪。
  就算被侵蚀,脚踝的伤痛也无法被完全抹杀。
  或者说是,心中的漠然还没有强大到消除伤痛的地步。
  小田响子似乎是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场景,对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样不反抗,不回应的做法是减少受伤的最优解。
  男人砸了伤了响子的脚踝还觉得不解气,脱下外套,撸起袖子拿起旁边的棍子往响子那边走去。
  失去袖子遮挡,露出强壮有力的手臂,随着小田达郎越来越近的压迫感,响子只是无力的闭上眼不去看他。
  对响子来说,唯一反抗的手段就是屏蔽外界。
  小田达郎气冲冲的提着铁棍来到响子面前,响子冷漠的态度让小田达郎恼火,一脚强有力的把响子踹到在地。
  地面上还散落着花瓶碎片,响子的肚子受到重击,倒在地面时,尖锐的碎片和紧贴着响子的衣服一起扎入柔软的肉。
  居高临下看着响子受伤的样子让小田达郎心中的怒火稍微减少一些,剩下的火焰,小田达郎选择用手中的棍棒发泄出来。
  安静的卧室里只有击打和男人喘气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疼痛不断从夏目身上生长,小田响子冰冷的情绪像是一卷卷纱布,温柔的包裹住夏目的疼痛。
  小田响子与外界隔离的情绪让夏目的灵魂从身体飘出来,不再承受身体上的伤痛,意识知道身体很痛,但无法感知到具体的疼痛。
  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身体在呼救,意识却在一旁淡漠的看着。身体与意识紧密相连,如果身体死亡了,意识也同样会消散吧。
  夏目无法阻止面前的惨剧,就算上去保护响子小姐,男人的棍棒和拳头还是会穿越过自己,落在响子小姐的身上。
  记忆似乎感知到夏目的想法,随之一变,场景切换到客厅。
  小田达郎依旧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狠狠盯着面前这个让他情绪起伏的女人:“说了多少次了!让你辞掉工作,留在家里不好吗!?”
  与之不同的是小田响子。
  这次片段中的小田响子没有闷不做声,而是有底气的反驳道:“为什么不是你留在家里?马上我就要升职了,薪水也会涨。”
  小田响子十分冷静,夫妻两人的薪水是自己比较多,而且马上要升职加薪,为什么要断送自己光明前途,辞职留在家里?
  男人似乎是因为这句话戳到了自己痛点,一巴掌甩在响子的脸上,只有这样才能觉得自己是压过响子一头的。
  响子白皙脸蛋上留下红色的掌印,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挨打了只会站着不动。
  ‘啪’响亮一声。
  小田达郎的脸因为响子用力反击而偏到一旁。
  从未想过响子会反击的小田达郎被怒火冲杀了理智,顺手拿起眼中能攻击的物品往响子身上揍。
  响子也不甘示弱,客厅因为两个人的战争变得面目全非。
  即使响子因为反抗受到的伤严重到需要去医院治疗,眼中的光明也从未消失过。
  画面又一转。
  小田响子如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同事们见到响子却低下头,或者转移视线不与响子对视。
  正当响子觉得公司气氛十分奇怪时,平日和响子关系最好的同事拉过响子。
  坐在工位上,同事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响子面前,对响子说道:“你看看吧。”
  小田响子疑惑的结果手机内容和同事们今天态度有什么关联时,手机内容让响子脸色一变。
  同事解释道:“公司的邮箱被投递了这些...和你有关的照片...现在公司全都知道了...”同事不敢与响子对视,就算她知道这不会是响子做出来的,也无法改变这会影响公司形象,响子被辞退的命运。
  这盆脏水一旦被泼上,就算洗干净了,其他人还是会嫌弃的绕道走。
  小田响子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丈夫,小田达郎做的。
  只是丢失一份工作而已,响子并没有气馁,不行就找另一份工作。
  但小田达郎总会使用各种手段搅黄响子的工作,即使是这样,响子也从没有绝望过。
  直到怀上了孩子。
  小田达郎十分兴奋,因为这个孩子对他来说不仅是代表着自己的后代诞生,也束缚住了响子。
  小田达郎一脸幸福的抚摸着响子的肚子:“这下你就可以待在家里了。”
  响子很清醒:“等孩子出生后,我会继续去找工作的。”响子不是不爱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只是比起孩子来说,她更爱自己,更想实现自己的价值。
  而响子的价值从来不是在家中做一个美丽花瓶,还是个埋种在不锈钢里的小麦穗子。
  小田达郎自大的认为孩子已经绑住了响子,面对响子生完孩子会继续外出工作的想法不屑一顾,但没有表露出来。
  这段时间,小田达郎扮演着一个好父亲,一个好丈夫。
  小田响子情绪在夏目心中流转,夏目知道,眼前的响子心中还燃烧着希望。
  记忆随着‘啪唧’的一声破碎,新的记忆又浮现出来。
  小田达郎挡住响子正要出门的动作:“都怀孕了,你为什么还要出去?!”
  面对眼前男人的指责,响子不认为自己出门有什么错,反倒限制自己自由的小田达郎才是大有问题。
  小田响子拍开达郎的手,淡淡道:“我只是去见久佳而已。”
  小田达郎听到这个久佳这个名字流出出厌恶的表情:“又是仓畑这个女人,让她来家里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出去!明知道你怀孕了还约你出去,是想害你流产吧!”
  响子听到小田达郎的污蔑,抬头盯着达郎的眼睛,说道:“我想出门是我的自由,恶意揣测久佳想法的你,才是那个心思不正的人吧!”
  小田达郎被反驳后十分不爽,一气之下把响子推到在地,俯视着摔倒在地爬不起来的响子,小田达郎丝毫没有扶对方起来的想法,反而得意的说道:“没有我的同意,你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这时候,小田达郎显得冷静多了,他清楚明白,眼前这个揣着自己孩子的女人不会轻易反抗。
  但是他想错了。
  小田响子从地上缓慢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抬起一只脚踹响小田达郎。
  被踹了一脚的小田达郎虽然没有摔倒在地,但踹的力度还是让他感受到些许疼痛。
  疼痛让小田达郎失去理智,怒气占领脑子的小田达郎遗忘了响子还有身孕这件事,挥起手中拳头对响子使用暴力。
  红色的鸣笛声,世界被暴力染成了血色。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小田达郎双手捂头,面目狰狞,似乎在忍受巨大痛苦。
  夏目从血色的回忆中出来,还没有缓过神。
  记忆太过于漫长和痛苦了,而这漫长的记忆对于现实来说不过才短短几分钟。
  发现不对劲的丙神不知的站到夏目面前:“纳兹咩大人,怎么了?”
  疼痛似乎从回忆里一起跑出来,但身体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
  夏目摇摇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