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嘴上说把身体给你看的人却穿好里衣外衫,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头发披散下来, 秀俏俊朗的脸上挂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色鬼。”
  “让你看你就看?你就是这么喜欢我哥的?”
  你望他不语。
  他拿着布巾拧头发,暂时算是把自己收拾干净。稍晚些兄长回来, 就由他出去问客栈要热水沐浴。
  荀左从房外端了饭,脚踏过门槛, 先在屋里环视一圈,目光在你身上停留,又去瞧荀右。
  你们站得很近。
  “我要了一碗焖虾,会剥壳吗?”
  你昨夜说想吃。
  他早上离开, 留钱托店小二买虾, 中午做一盘送来。
  剥壳不剥壳的话就不是对荀右说的, 他面上冷笑,率先坐到荀左旁边的位置。
  “哥, 你管不管?刚刚我换衣服她偷看我。”
  一阵沉默, 荀左面无表情看着弟弟的得意。
  打情骂俏?
  还是炫耀?
  他又看向你,你坐到了荀右旁边的位置,凳子挨得很近, 肩膀都贴着。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一样,专注剥虾,将虾头干脆利落拧断,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摘着虾壳。
  就在昨天,那双手还捧着他的脸。
  不要想了。
  “以后别说这些,没人好奇你的事。”
  他语气冷淡。
  荀右脸色也冷了下去。
  见色忘义。叙述事实罢了,竟这般袒护。
  没想到他兄长也是这路货色,真让他失望。
  他端着饭碗起身,脚踹开房门。
  “我去外面吃。”
  你搭话:“去外面吃雨泡饭吗?”
  “关你什么事,跟我哥吃你们的。”
  门被用力甩上,整面墙都震了震。
  无声吃完剩下半碗饭,你起身:“他闹脾气了,兄长别在意,我去看看。”
  荀左闷闷把饭咽下,筷子戳了戳饭碗:“管他干什么,爱去哪去哪,你怎么这么宠他。”
  你道:“等兄长有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将要出门,你听到他的声音。
  “可之前你不是那么对我的,为什么前后不一样?不是对同一个人的态度吗?”
  你的手从门框上滑落。
  心想是左右不一样才对。
  “你非要提这件事。”
  声音放低:“很好玩吗?玩得开心吗?我的表现让你满意了吗?”
  “看着我对你犯傻,你是不是很高兴?”
  荀左艰涩沉默。
  他觉得自己理亏,完全忘了之前他假扮荀右时,是如何被你操纵、奴役。
  你道:“就是因为你耍我,我如今在荀右面前抬不起头,我对不住他,我亲了别的男人。”
  “……对不起。”
  “兄长若是真觉对不起我,就把这段时间的事忘干净,不要再提了。”
  荀左道:“我会的。”
  你开门出去,随着手臂的动作,后领下的红痕露出,烫到他的眼睛。
  今早他走时还没有。
  就那么喜欢吗,刚回来便做那种事。
  留痕迹又是故意给谁看?
  原来,即便双生这般的手足之情,也会有产生裂痕的一天,世上还有什么是能指望的。
  碗中的虾还有剩,荀左却吃不下了。
  你下楼,跑堂的正好拎着热水往上走。见了你,他笑:“小年轻闹别扭了?”
  “他在哪?”
  “门口蹲着,去看看吧,像条可怜的小狗呢。”
  你在客栈门口看到了那条可怜的小狗。
  他孤身在檐下坐着,抱臂,一眼便知心情无比差劲。待走近,你发现他脚旁放着吃空了的碗,碗上整齐摆着筷子。
  听到你的脚步声,他眼中带着嘲弄回头:“你来干什么?我哥信你不信我,你来耀武扬威?”
  你道:“你生气了,我出来看看。”
  你其实是觉得很有趣。
  同时骗两个人,又没有翻车的恐惧,反正可以读档覆盖时间。
  当然,除了欺骗,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
  “你吃饱了吗?”
  “气饱了。”
  “再吃些吧,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我饿不饿肚子重要吗?”
  你毫不躲闪地望他:“重要。”
  荀右愣了愣,旋即勾唇一笑,站身凑近你。
  “不忍心,还是想偷吃?”
  “想偷吃呢。”
  “藏都不藏了?”
  “藏起来怕吃不到。”
  “你如此对我哥,就不怕我杀你?”
  “我如此对你哥,可我也如此偏爱你,对你好的人,你要杀吗?”
  “有什么不能杀的?”
  “你让我睡一晚,就给你杀。”
  “你有本事再大声些,我哥就在楼上看着你。”
  “不了吧,有伤风化。”
  “呵。”
  他将碗捡走,顺手放到桌案,快步上楼。
  在兄长关门的前一刻,他用手挡住。
  “阿棘说想睡我,你怎么想?”
  弟弟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一定看出了他的不对,在炫耀、羞辱他。
  在他称呼你之前,荀左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一场充满恶意的游戏,他没能有机会问你的名字。从始至终,他不曾有一刻真正拥有过你,却仍被他这么针对。
  “说这些有意思吗?”
  “……”
  荀右卸去伪装,露出本心的愤怒。
  “你说呢?”
  两人对峙着,你走到荀右身边,礼貌笑:“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荀左语气软了几分:“我知道,不关你事。”
  荀右气极:“你知道什么?”
  他说的话就一句不信是吧?
  “知道你要挨打!”
  “别以为占个兄长的位置我就怕你!”
  你望了眼窗外:“雨好像小了。”
  兄弟二人于是破窗去外面打斗。
  动气的拳头和杀人时不一样。毫无美观可言,拳拳到肉往脸上捶。你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关窗回房。
  夜深才听到回来的脚步声。撑身拨开床帐,你往门口望了一眼,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你回来了?”
  那人顿了顿,道:“我回来了。”
  你躺回枕头上。“洗澡水在浴桶里,是后叫进来的,干净,你洗洗吧。”
  “……嗯。”
  随后是缓慢的清洗水流声。
  “他呢?”
  你问。
  那人答:“赌气走了,不知去向。”
  “哦。”
  洗完澡,黑影在房中犹豫。
  你添柴加火:“你们明明那么像,是世上最亲的人才对,怎么就吵架了呢。明天可不可以和好啊?”
  “……”
  他迈步走到床边,拨开帐子上床。
  你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听他道:“好不了,凭什么要我跟他和好?”
  你轻笑一声,将他搂住,在黑夜里摸索着亲吻。
  他手掌握住你肩膀,许久,定了定心,扣住你后脑,将舌堵入。
  他身上还残存着一种刚洗漱过的清爽味道,舌比寻常人长些,生涩地缠绕着你,勾连上颚。
  你脱力向下坠去,他便撑在你身上,延续这个吻。
  “我是谁?”
  是谁有区别吗?
  不论你回答是谁,都有无数种解读。
  真的很有意思。
  “说啊……”
  “我是谁?”
  你道:“今晚你好奇怪。”
  于是他不敢再问。
  背过去时,他手指抚上白天看到过红痕的位置。
  你缩了缩脖子:“别动。”
  “为什么?”
  “……很痒。”
  后脖子被蚊子咬了包,你一直都克制着不碰,免得越碰越严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人在心虚时总喜欢多想。
  他咬着你的耳垂。
  吻蔓延到侧颈,脊背,一直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少回,陆陆续续很久,雨彻底停。
  他去外面井里打水,回来帮你擦拭身体。你困得没什么意识,清早起来浑身清爽,才知道有人给你收拾了。
  头一晚不在的两人,如今都回到了房间。
  雨停后,客栈里多了空房,店小二送早餐时问你们还要不要多的房间。
  自然不用。
  雨停了就要去下个地方要赏金。
  启程出发,这次是坐船,无须使唤人背你。
  打了一架后,双子面对面生分了些,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不再遮掩一方的存在,同时走在你左右两侧。
  总有路过的人盯他们瞧,站着忘了移动,被他们瞪了以后,才讪讪收回目光。
  双子就已足够特别,相貌还那么出挑。他们出于好奇看看而已,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