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穆斯显而易见是真的欣赏,脸上再不见程式般的笑,神的造物。不愧是我的教女。
  西西哪里经历过这么猛烈的彩虹屁,她瞬间接受了穆斯的审美,将脑袋里那点质疑拍飞,开心地露出两个小酒窝。
  穆斯惊叹地看着这一幕,唯一遗憾的只是,可惜睡衣不能穿出去。
  他眸光微黯,很快看向自己挑出的另两套衣服。
  于是刚刚回到牢房准备睡觉的五人很快又接到电话。
  这周六的大礼拜取消,他顿了顿,改为每天的小礼拜,记得按时到场。
  还有,明天的早餐送到房里来。
  五人:
  小礼拜,顾名思义,只有主教心腹,即直系门徒,才能参加的礼拜。
  作为上一任教宗唯一的儿子,穆斯一切规格都是按照教宗的标准配备,共有十二名门徒。
  还活着的,并且在监狱里的,一共只有六个。
  他们五个,和一个正在关禁闭的沉戟。
  现在去杀个人还来得及吗?每天睡过早餐、无法接受早六的傻大个率先发问。
  晚了,狐狸眼垂头丧气,禁闭室不够关了。
  不然你以为,怎么会连调查都不调查,直接把沉戟多安一个杀人罪就关了进去?
  画面回到西区尽头。确认安排好了所有事宜,穆斯赤脚踏上地毯。
  他打开床头柜,拿出吹风筒和药箱,挥手,坐过来。
  吹风筒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西西打开药箱,里面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药膏。
  穆斯看也没看,先用酒精棉签消毒。再用黄色那管。
  西西眨眨眼,学着爸爸上药的样子,用力一掰酒精棉签两只软绵绵的爪子滑下去,掰了半天都没掰动。
  算了,还是我来吧。穆斯三两下帮她吹干头发,熟练地开始涂药。
  涂完手臂,又很自然地催促,裤腿掀起来。
  西西抿了抿唇,一点点露出腿上的伤。
  腿上的伤比手臂上更可怖。
  但不同于殷驰越涂越心疼的表情,穆斯的神色很平静,他平淡的表现让西西揪起的心稍稍放下,缩起的身子渐渐放松。
  坐在这等一会,头顶上的鼩鼱打了个哈欠,等药干了去那间卧室睡,我去洗澡。
  金发美人的眼底泛起青黛,长长的金发飘在浴缸里,白皙透亮的身躯被朵朵玫瑰遮住。
  他靠在浴缸里,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发出一声喟叹。
  这才是生活。
  穆斯优雅而缓慢地洗完澡,重新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迈步走出去。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被子里拱起小小的一团。
  穆斯的头顶又开始冒烟,他步伐不自觉加快,一把掀开被子
  那一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飞快地朝角落爬去。
  她爬,他按,双双累得气喘吁吁。
  穆斯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窝里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声音闷闷的,没人陪,西西睡不着。
  那你刚刚在浴室里怎么睡着的?
  小姑娘答得飞快,因为你在。
  穆斯:
  他哑口无言,半晌,恨恨地丢下一句,我去客卧睡。说完转身就走。
  一会说不穿殷驰的衣服睡不着,一会说没人陪睡不着。
  这狼崽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穆斯决心不惯着西西,非得让她知道教父的威严,门一闭,灯一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穆斯睁开了眼睛。
  十五分钟后,他拉开了房门。
  小姑娘正坐在客卧门口数地毯上的毛,听到声音惊喜抬头,你也睡不着吗?
  穆斯没说话,他抱着两个枕头,再一把捞起自己狡猾的教女,回到主卧。
  随后用枕头隔开了一条楚河汉界,我睡这边,你睡那边,不许跨界,明白?
  小姑娘脑袋点得如捣蒜。
  穆斯满意了,他关上大灯,只留了门口处暖黄色的淡光,又阖上了眼睛。
  本以为身侧多了一个人,肯定睡不着。
  然而或许是今晚实在太累,又或许是耳侧的呼吸声太过催眠,一向睡眠困难的穆斯不知不觉就陷入半梦半醒。
  他顶着最后一丝清明,下意识往身侧一看
  瞬间所有瞌睡虫全都被打跑!
  黑夜中,小姑娘趴在楚河汉界上,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清明而透亮。
  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一刹那,穆斯什么都明白了。
  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为什么不睡觉?
  西西收回警惕小老鼠的视线,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如魔咒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穿爸爸的衣服,西西睡不着。
  穆斯捏捏眉心,你不是也很满意身上这套吗?
  殷驰那清一色的黑色t恤究竟有什么魔力?!
  一码归一码。
  西西摇摇头,扮演起了小复读机:西西睡不着。
  你一定要跟我睡,就为了这一刻?
  没有爸爸的衣服睡不着,小姑娘心虚地快速眨眼,没人陪着,西西也睡不着。
  浴室,算了!
  穆斯认命地爬起身,披上教袍,睡好,我去拿!
  他从未如此快地穿梭在走廊上,心底咬牙切齿。
  像,太他爹的像了。
  无论是这股倔劲,还是这种请君入瓮的作风。
  都跟他太像了!
  谁能想到堂堂主教第一次夜潜他人牢房。竟然是为了偷几件衣服?
  穆斯五味杂陈。
  他既欣慰又气愤,既酸涩又开心,怀着调色盘般的情绪,一口气冲到东区尽头。
  好在狱警调查时刚来这搜过,牢门大开。
  否则就凭那除了殷驰谁都掰不开的重锁,穆斯还得多体验一项翻墙。
  夜色匆匆,他飞速拿了几件衣服,刚走出牢门,广播声响起。
  是通报殷驰等人罪行的广播。
  吵醒了大半座监狱里的犯人。
  东区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惊叹声不绝于耳,主教?您怎么在这!
  穆斯指尖用力,将衣服又往袖子里藏了藏。
  与此同时,他露出平和且亲切的笑,*宛若悲天悯人的上帝。
  披散在肩头的金发,不但没损去半分圣洁,反倒让他更显随意自在。
  人群自然地缄默下来。
  不管信还是不信宗教的人,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受其感染。
  我听到主的呼唤,升起的日光恰好落在走廊正中央的穆斯身上,宛若大自然给予的聚光灯,来此响应主的感召。
  沐浴在金色里的青年克制住自己展开双臂的习惯(主要是怕袖子里的衣服暴露),只是微微垂眸,祝福道:愿主保佑你们。
  所有犯人下意识低头微微弯腰,直到穆斯远去,才恍然从那种氛围中苏醒。
  说起来,我昨晚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什么快开门啊
  是不是那句你有本事干这事,你有本事开门啊?,我也听到了!
  好像是从阎王牢房的方向传来的!我还以为是阎王也开始好那一口了吓得我都不敢出来。
  难道那其实不是阎王的情债,而是主的呼唤?
  犯人们困惑地面面相觑,主为什么要喊这些?莫非在暗示着什么?总不可能是叫门上帝吧?
  穆斯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帮殷驰澄清了黑料。
  不断涌出的犯人促使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心底的烦躁黑雾般涌了上来,坐在肩膀上的鼩鼱双眼开始泛红。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地一掐
  没有疼痛感。指尖触到了几件柔软的衣物。
  穆斯眉眼间浮起几分怔忪,那副假面一不小心脱落。
  有犯人疑惑,主教?
  穆斯回神,很快又戴上笑容,遮住眼底纷呈的情绪。
  愿主保佑你们。
  -
  现在好好睡觉,
  等西西开开心心去浴室换完回来,穆斯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否则就算主来了,都保佑不了你。
  小姑娘躺进舒服的被窝里,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抓着被子,含含糊糊地问道:为什么要煮?蒸肉饼可好吃了烤也很好吃,可是爸爸不让西西吃肚肚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