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她太累了,把那些人打跑的时候,眼睛都黑了,四周似乎是一片雾蒙蒙,然后天黑了,云淡了,她的眼睛充斥着红血丝,头骨也爆炸得将要裂开。
  望着白氏仓皇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冷冷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已是一天之后。
  她用力过猛,伤到了内体,气冲头顶,把自己气晕了。
  武力值也不够,这样打杀,于她的真气是一场自杀。
  晕掉的这一天她什么梦也没有做,好像补了一个质量很高的大觉一样。
  睁开眼的第一刻,马夫和柯德围在他身边,涂塔看着她,她的额头上有一个湿毛巾,毛巾上面有药渣。
  涂塔说:“你醒了。”
  流冰海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她闻到了额头上的药渣味。
  涂塔说,“你晕了一天,我给你敷了药渣,修复你的内伤。”
  流冰海闻见这个味道,很熟悉。
  就是上一世,她被郭氏打伤,他给她送来的药。
  有些事,无论怎么改变,还是一样的发生。
  她咳嗽了一天,但他的药有奇效,上一世也是如此。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是庄主。
  她的亲生父亲。
  那个说他不详,把他丢到马夫家里的人。
  他暂时没有被白氏砍掉,但是灰头土脸,没有了平日的豪横。
  流冰海能砍死白氏,大概庄里的人亲眼所见,都知道了。
  这可是庄里唯一能对付白氏的人啊。
  他对流冰海说,“海,你剑法好,能砍死白氏,我们都看到了,我们感谢你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打跑了那群可怕的人,可是,可是……”
  庄主的脸色黑一阵绿一阵,说到这里,两手忽然紧张的相互攥着,拍打。
  “可是他们左一阵右一阵,这一阵风过去了,恐怕还是会来的啊……我想……”
  他停下,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对流冰海说,“我想,你虽然身份不详,但终归是农庄的人,若你能护着我们,做庄里的护卫,我便不再提你身份不详之事,你看如何。毕竟你也是农庄的人,守护乡族,也是你的责任啊。”
  庄主一字一句道,“我现在任命你为庄里的护卫,从此不再提及不祥之事,你看怎样。”
  之后,他又唠唠叨叨着,“白氏也不知为何而来啊,如果你能引走他们,到庄外去……对庄里就更好了啊……”
  他语气长叹,语重心长,似乎在自言自语。
  流冰海觉得恍如隔世。
  那时,她梦中醒来,遍体鳞伤,他也是这样对她说。
  她作为庄里的人,农庄庄主的亲生女儿,必须扛起守护农庄的扛把子。
  那时,她心中对他有恨,有鄙夷,有嫌弃,现在,她别过头,对他的言语只有充耳不闻的屏蔽。
  对他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情绪。
  她别过头,又咳嗽了几声,柯德递过水给她喝。
  “姐姐。”柯德红着眼睛。
  她抬头望了望涂塔。
  上一世,他应该是没有参战的。
  庄主又道,“你未婚夫的剑法,似乎也不错,你们两个一起,庄里就能保住了,海子,这是你给自己正名的唯一的机会,可不要辜负了啊,从此你立了功,就不再是不详之身,而是庄里的英雄了,你可明白?”
  真是搞笑,流冰海无奈的笑了笑。
  名声不名声,她还会在乎吗?
  “你闭上嘴,让我安静一会儿。”她说。
  庄主怔了怔,生死大事都在她一念之间,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残留的几只鸟偶而经过,还能听到动听的声音,和从前一样。流冰海想,如果它们频繁的生育,加速繁殖,也许还能回到和以前一样,群鸟穿林,万鸣飞云。
  “你们两个都没事?”她看了看马夫,和柯德。
  马夫说,“这里位置太偏,他们今日才过来,也是牛才吸引来的。”
  这群人很可怕,庄里的动物,遍地牛羊,也不放过。
  流冰海点点头,“让我休息休息吧。”
  她现在只想和涂塔在一起待着。
  晚上,只有他们二人,待在她从前的房间。
  她对他说,“这是我过去住的地方。”
  涂塔点点头,“我知道。”
  她靠在他怀里,问,“我是不是不该冲动,把你拉下水了,我们说好远走高飞,离开这里。”
  涂塔摸摸她的头发,嘴唇贴住她的发丝。
  都说她是一个不详之人,可是,濒临死亡,她又牵挂着这里的小牛小羊,还有养大她的马夫,她回来,应该不是一时冲动,是不能忍受的怒意和悲悯。
  “你放不下你养的小牛吧。”涂塔的声音特别温柔。
  流冰海眼睛转了转,“对哦,谁要杀我的牛,我就抹他脖子。”
  白氏退去,没了敌人,在他怀里,她又开始假装自己是一个儿童。
  一个很小很小的儿童,没有战争,没有烟火,只需要养养牛喂喂鸭,就可以过日子的儿童。
  真想过那样的日子呀,她的梦想。
  她往涂塔的怀里更紧的缩了缩。
  过了好久,她又问,“你到底是哪冒出来的,干嘛对我这么好。”
  涂塔紧了紧眉,“好像应该我问你从哪冒出来的,干嘛纠住我不放。”
  对哦,她想起来。
  是她主动追求他的。
  她真想给他一个吻,再把他的衣服扒光光,然后回到家里做饭生孩子。
  她伸手又拆开了他的衣衫,上次刚拆开就被天天打断了,总是被打断总是被打断,她不想当老姑娘,她要把他的衣服扒光光,做饭生孩子。
  拆开他的衣衫,摸了摸他线条分明的肚皮,摸了一会儿,又合上衣衫。
  涂塔一直被她抱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和涂塔在这间屋子里过了几天没有干坏事的蜜月。
  十天后,流冰海忽然不见了。
  柯德找了整座山坡,都没有找到她。
  第九天的时候,她顺着突袭的白氏一直找到在悬崖洞里被捆着的天天。
  她被白氏的人捆着,嘴角上贴着步,她顺着白氏的攻击一直打到这里,不是她不想好好活,但世事难料,命运终究难逃。
  她看到天天的那一喊,问了她一句:我帮你,你*保我做你们莱花乡首领。
  天天点头,拼命的点头。
  流冰海想,她与陈德的这一战,终究是要战上了,从前她与他争城池,今日她与他争首领,莱花乡的首领之位,从前属于他,今世他也不会让的。
  那就来吧。
  只有做莱花乡的首领,只有继续参战,她才能用剑刺穿敌人的喉咙,只有以将军之位加入战争,她的身体才不会被定住,只有白氏陨落,她的家人,她唯一的两个亲人才能活下去。
  她势单力薄,可是,莱花乡的人会帮她。
  在最后,她又问了天天一个问题,在死之前必须弄明白的问题,那两块会发光的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落到涂塔的后院。
  天天怔愣着,“或许,是白氏,投下的光环石。”
  一颗,探测到位置信号的石头,一颗,能报警的环石。
  天天终于扇动了蝴蝶的翅膀。
  莱花乡的人会奋勇而至,他们将会保护自己的使者,他们会拥护着流冰海一起,迎接白氏的光与剑。
  流冰海看到从莱花乡赶来的群族,他们蜂拥而至,马蹄声悲鸣,光与剑分不清暗与影,马蹄声起马蹄声落,轰轰烈烈间都是暗落的血光。
  这场仗打了十四天,莱花乡的人会护成一个环,圈住流冰海,在她的一刀一剑中助她快速增长自己的武力值,莱花乡的冰衣充足,为她准备,不像在上一世,她一个人披荆斩棘刀剑无眼,硬打硬杀。
  她的武力值在14天之内疯涨,杀了接近几百个白氏的人。
  她不再完全擒贼先擒王。王者落败,争斗会马上结束,但是,这阻止不了一个群族的疯狂,新的王者会接替上一个王者继承乡族的血液和信仰,如果一个乡族的信仰是虐杀和抢夺,腥风血雨就永无止境。
  脑海中一个词突然闯入脑海中,叫做斩草除根。
  这个词蹦出来的时候她是难过的,非常的难过,硬生生又要把她变成一个狠辣的没有人情味的女子,受伤沾满鲜血,这一生都即将无依无靠了。
  不能做母亲,不能为人妻。这样的疯狂怎能延续到后人身上。
  她希望白氏主动解体,白色的旗帜能够迎风飘扬。
  战争持续了十四天。
  整整十四天,她站在高高的山岗看到退缩的白氏即将落马为寇,然而,旗鼓敲响时,她知道没有这么平静,她看见陈德骑着刚劲的烈马向她跑来。
  他额头上系着白蝴蝶状的丝巾,他的烈马洁白如雪。
  他加入了白氏,他成为了白氏的领军,在为白氏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