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岁月静好的小老太太。
  喜欢卖瓜、吃瓜、种菜……
  所以,韩冲不适合她。
  他应该找一个喜欢跑车和包包的女人,明媚风情的,能托的住他这满贯家财。
  但她不行,她只是喜欢做个小商贩而已。
  她也不是没怀疑过他对她的用心,但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怎么可能成为情人?
  别搞笑了。
  夜里,想着原主上辈子的恩恩怨怨,起来再躺下,怎么也睡不着。
  流冰海打开卫生间的灯。
  虽然是平房,还是接了独立厕所。
  灯光挺亮,白晃晃的,打在她散着头发、面色有些寡淡的面容上。
  瞧着现在的脸,从大方变成小方,流冰海微微笑了笑。
  这一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以前没注意,原来原主的牙齿很好看。
  白白的,亮亮的,整整一排,像小天使一样。
  一颗门牙还有点歪歪的外翘,笑起来透着一股俏皮的小算计,但以前的脸太大了,遮住了这份气质。
  一张大脸一颗歪牙,怎么看都觉得难缠。
  “你会喜欢韩冲吗?”她问这具身体。
  她记得,韩冲以前是原主的偶像,也许原主心里曾经也是仰慕他的。
  可是后来因为蒋小落,她和韩冲做了一辈子仇敌,现在还是不要勉强掺和在一起了。
  关灯睡觉,梦里是一片柿子树。
  树林特别大,柿子红红的,一个中年女人举着柿子,一直向她奔跑,说小海,来吃啊,来吃啊。
  她蹭的一下惊醒。
  梦里是她母亲,幻想中的母亲。
  她喜欢吃柿子,从小就是。
  都说柿子伤胃,不能吃多,但她从来都不管,有了柿子,便一个一个的往肚子里塞。
  她梦到了母亲……
  幻想中的,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这代表什么呢……
  流冰海出汗了,额头的汗液瞬间涌出了一层,擦干,又是一层,大冬天,如果在院里,很容易结成冰渣渣。
  刚刚韩冲问她,有没有软肋。
  流冰海苦笑一声。
  谁会没有软肋呢,不过是借着别人的躯体,才会活的这样肆意嚣张。
  记得系统说,任务做的好,会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结束自己的丧。
  但她忽然不是很想回去了。
  那个世界有什么好呢,还是继续留在别人的世界里,做一个快活任性的小祖宗吧。
  这种毫无软肋的日子,真是比过去惬意的多。
  想着想着,她又睡着了,这次一直无梦,睡的很香。
  醒来后,继续上班,卖菜,日复一日。
  韩冲很长时间都没有再鬼鬼祟祟的盯梢,她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隐隐的失望。
  大概是替原主失望……她这样想。
  转眼开了春。
  尤尤还在她身边帮忙。
  有一天,尤尤问她:萌姐,你的征婚没消息了?”
  流冰海说:“嫁不出去,算了。”
  尤尤说:“怎么可能!嫁不出去,还有我呢。”
  流冰海看着他认真纯净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你太纯洁,不够猥琐。”
  尤尤……
  他很好奇,如何才能变猥琐。
  变猥琐,才能配的上姐姐。
  他开始上网钻研“猥琐”大法,拼命学习,手段层出不穷。
  这把韩冲气坏了。
  有一天,他突然从街上窜了出来,抓着流冰海的手说:“宁可让那个小白脸猥琐,也不跟我。”
  眼睛红红的,像是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
  他又开始跟踪她了。
  他也不愿意,可就是忍不住想要跟踪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开始去喜欢一个人,碰上的就是这个浪荡的死女人。
  “我告诉你,我也有软肋!”韩冲红着眼睛,喉咙忽然有些发涩,“我的软肋就是,所以放浪的女人,都该去死!”
  可为什么,你不去死。
  还要留在我身边折磨我!
  流冰海想要甩开他的手。
  这个神经病,又在发疯。
  谁会要一个疯子靠近自己?
  “你别发疯了。”流冰海说。
  韩冲还在捏着她不放,把她的手指捏的生疼。
  “我喜欢你。”顿了顿,韩冲终于说出口。
  眼睛红的要吃人,手上也没减丝毫力气。
  流冰海定定的看着他。
  喜欢她?
  不是骂她浪荡吗?
  删帖、恶搞、咆哮、谩骂、口出狂言……
  “你就是这样对待喜欢的女人的?”她冷冰冰的问。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八辈子都不要被你喜欢才好。
  刚想挣脱,他却一下又冲过来,忽然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他喃喃的说。
  他竟然哭了。
  两行青涩的眼泪顺着眼角淌着,在这夜晚,显得有些楚楚动人。
  “不要让她毁掉我,不要……”他抱紧流冰海,无力的说。
  一行清泪又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堂堂一个大男人,在流冰海面前,突然变的软弱无力。
  “求你……”
  第28章 大方脸(13)我只是喜欢炉子上的这……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或许是在他看到她骑着三轮车独自穿行于天地间,或是举着一把长刀与那个小混混一决雌雄的时候?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保姆伺候过爷爷之后,也想来伺候他。
  在他十二岁的那一年。
  那天晚上他刚洗完澡,她摇摆着丰满的身子,挂着诡异的笑容走到他房间,问他要不要喝牛奶。
  自从他看到那件事之后,他心里觉得恶心,一直和她保持距离。
  他说不喝,便想关上门。
  她却一脚将门踢到墙上,将热好的牛奶端到他的桌子上,逼着他喝。
  那天,爷爷不在家。
  奶奶已经去世一年。
  那一天成为他儿时的梦魇。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浪荡的女人把手放进他的胸膛,揉捏着他刚刚发育的胸肌。
  他吓的颤抖,想起她攀爬在爷爷身上的画面,抄起旁边的花瓶,想和她决以死战。
  虽然不知道那双手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依旧条件反射般的恐惧,冰凉的血液顺着脚底爬到头顶,他想喊,四周却是深不见底的夜。
  她说,谁也不许告诉,以后,她会再来好好的伺候他。
  他记得她解开自己的衣衫,笑呵呵的露出自己白花花的胸脯,叫他看。
  他来不及闭眼,就被强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体,他觉得恶心。
  人生,有时是一场不可预测的风暴。
  你永远不知道黑暗中的哪个角落,会藏着一只深不见底的手。
  “所以我以为,浪荡的女人都该死……”他说。
  哦不……所以他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浪荡的……
  他曾对女人心怀恐惧。
  要娶,也只能娶像妈妈那样的,让人有安全感的,温柔贤淑的。
  放荡的,投怀送抱的,都该去死……
  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猥琐的女人。
  韩冲红着眼睛,看着流冰海方头方脑的脸。
  这脸这么普通,这么任性,这么讨厌。
  怎么可以勾搭勾搭他,扭头就走。
  她知不知道,她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漫漫长夜。
  她让他想起那些黑暗、恐惧、尖叫……
  “你这个坏女人。”他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以为所有放荡的女人都该死,可是为什么,当他看到她骑着风火轮在漫天冰雪的城市里穿梭的时候,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看到了儿时那个孤勇的自己。
  孤勇,是的,孤勇的自己。
  或许,不是所有看起来荡荡的女子,都是坏包吧……
  流冰海看着韩冲,像个脆弱的倒霉宝宝一样,抚在她的肩头。
  她感觉自己摊上事儿了。
  以后恐怕有日子,得被这个倒霉宝宝,以脆弱的理由纠缠了。
  ……
  转眼到了春节。
  流冰海回家看了看母亲。
  原主母亲瘫痪后,一直被前夫照亮,和前夫的新欢挤在不足100平的小三居内,过的凑凑呵呵,紧紧巴巴,奇奇怪怪。
  虽然对这家人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原主母亲,总归要来看看。
  原主母亲生的漂亮,虽然病重,还是难掩原先的姿色。
  只是没什么神采,也失了不少心气儿,瞧着流冰海,也是神色淡淡的。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透着春节的喜庆与热闹。
  流冰海放了一万块钱到她爸手里,说是买年货用的,吃的喝的,让他都自己看着办。
  然后又偷偷塞了一万块钱给母亲,对母亲说,手里有钱,怎么都不慌,你身上缺什么了,我爸想不周到的,你就给他钱,让他给你去买,就当他是保姆,反正是他对不住你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