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酒吧里人声鼎沸,奉承与大笑高高飘在头顶,现场乐队劲爆的曲风像是要把人脑浆都搅匀,香水,酒精和烟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他不由揉了揉额角,比起和这些人周旋,他更想回家去见见瓜子。
  三轮酒喝过,有舞蹈演员一兴奋蹿上台去,抓着钢管跳起舞来。林清回随着众人一同起哄鼓掌半天,自觉也算待够了时间,就打算去和唐慧钟辞行。
  他还没挤过去,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路,他顺着望向门口,就见是葛濛来了。
  他换了一套衣服,鬓角还带着一点湿意,眼神看起来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他只做不觉,笑吟吟地走到向澧面前,又是道歉又是祝贺,俨然已经恢复成了往日里他那副长袖善舞的样子。
  林清回不好此时打扰,辞行的事只得延后。他正端着一杯莫吉托在人群外做样子,花灿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你cp怎么了?”
  她面上还端着开朗的笑,语气却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明快,打趣之下还有两分探究之意。
  林清回摇摇头,举杯回敬。他和葛濛并无私交,镜头之外极少接触,唯一一次破例,就是在t国时被迫卷入的一通对话。
  思及此,他心中一动,莫非,还是因为观风的事?这两人开始的莫名其妙,进展又一日千里,再结合那日葛濛的口风,他本以为他投入的并不深,却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让分手的难过影响工作吗?
  他一边和花灿端着酒闲谈,一边若有若无地关注着葛濛的方向。全场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而处在众人焦点的葛濛却只作不觉。不知他和唐慧钟说了什么,两人很快就相携进了包厢闲谈,不多时,人群中的向澧也消失了踪迹。
  “风极最近融到一笔投资。”花灿突然说。
  林清回闻弦歌而知雅意:“葛濛带去的?”
  花灿投去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陆氏投的,你说呢?”
  她比了个手势,林清回哑然,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样一来,葛濛想要脱离风极恐怕就更不可能了,也不知他还有什么可跟向澧聊的。
  林清回想过就过,没跟花灿提起这些,只是附和着感叹一番葛濛的运道,终于等到了唐慧钟再次出现。
  他混在第一波离开的人里告了辞,本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却不想向澧招呼过几个人,把他拉到了一处角落。
  “向老师?”
  “老陆最近在开拓更广阔的市场,你知道的吧?”向澧盯着他的神色,像是在替陆靖言解释似的说道,“都是正常投资,你别往心里去。”
  这大概就是说葛濛的事了。林清回心中失笑,不知在向澧心中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无论陆靖言要做什么,他哪来的资格多想。
  “我知道的。”他淡淡微笑。
  向澧亲自送他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路叹气:“我知道这话跟你说可能有点过分,你就当我喝多了吧。”
  他拍拍林清回的背:“老陆不容易,平时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多担待,他要是欺负你,我们给你做主。”
  这话说得愈发不像样,林清回不敢应承,只是连连摆手:“是我承蒙陆总照顾,哪里说得上担待。”
  向澧却仍是连连说陆靖言的好话,林清回几乎以为他是喝太多认错了人。
  最终这位陆总的发小将他送到了门口:“替我谢谢章姨,也帮我转告,等忙过这一段时间,我和阿慧再去拜访她。”
  林清回应下来,跟着姜园上了车。
  最近市里的工作多,老宅不方便,他们就直接回了碧山。陆靖言也在家,正窝在书房看文件,看到他回来也只顾上嘱咐一句桌上有宵夜,就又被拉回了跨国会议里。
  林清回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打理好自己,为他端了一回热茶,看他大有要通宵的架势,就回客房自己先睡了。
  可他一共也没能睡几个小时,好像刚闭上眼,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眯着眼点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时间,朱蓉的声音就冲了出来:“看微博,出事了!”
  第48章 48、黑料缠身
  向澧的音乐剧饱受业内关注,昨日一夜之间各种评论铺开,将这个话题瞬间顶上热搜榜首。但与其关联的几个话题,风向却不对劲。
  《未红先火,小咖酗酒迟到为哪般》
  《绝望的文盲喜加一,林清回究竟是谁》
  《糊咖小牌大耍,剧院是否应该允许酗酒者进入》
  林清回皱着眉随便看了几个,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那些媒体人究竟做了什么交易,葛濛前一夜做的事竟然全被移花接木到了他身上,一夜之间,全网都是他耍大牌又不学无术的黑料。
  滔天恶意汹涌而来,私信里全是不堪入目的辱骂,林清回只觉得手脚冰凉,头脑不住发胀。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蓉急问。
  “我,”林清回嗓音干涩,他张张嘴,才勉强挤出声音,“我不知道。”
  “不是我做的。”他紧紧攥着手机。
  “我知道,”朱蓉那边像是在开车,隔着话筒都能听到她暴躁按喇叭的声音,“你方不方便,我现在去找你。”
  “稍等。”林清回定了定神,握着手机走出房门。
  整个房间安安静静,书房空空荡荡,主卧一点留宿过的痕迹都没有,好像陆靖言直接熬了个通宵,又赶早出了门。
  “你直接来家里吧,朱姐。”他随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方才看到的那些污言秽语一直盘旋在脑中,让他恶心得有点想吐,他感到自己的手不停的在抖。
  “好,”朱蓉像是听到他状态不好,嘱咐道,“有什么事,都等我到了再说,你先想想昨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但是从现在开始,不要看手机,也不要接任何人的电话,不要做任何回应,明白吗?”
  “知道了。”林清回低声应了一句。
  他呆呆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前夜那嘈杂的庆功宴,一会儿是葛濛那怪异的表现。
  所有的一切最终定格在酒吧门口,葛濛走进来时,那双清明的眼。
  微信还在不厌其烦地弹出消息,自他挂掉电话起就没有一刻消停。他随便翻了翻,关切问候者有之,打探消息者有之,看热闹的更是不少,但在所有人的最下方,葛濛的对话框安安静静,没有一点讯息。
  又是一个不知道谁的电话打进来,林清回烦不胜烦,干脆关掉手机,反扣在桌上。
  他无意识地扫过桌面,这才发现其实桌上还有一份早餐,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旁边陆靖言贴了一张字条,笔迹匆忙,交代他好好吃饭。
  林清回习惯性照做,他拆开包装,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想起前夜向澧说的话。
  自己被泼脏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要把葛濛摘出来,陆靖言刚刚大笔注资,不可能看着葛濛自毁城墙。他或许不会关心下面人处理事情的具体手段,但他那笔钱,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想到这里就再想不下去,心烦意乱地灌了半杯牛奶,朱蓉到了。
  她背着一个硕大的包,姜园拎着咖啡跟在她身后,戴着一顶鸭舌帽,两人脸色很不好看。
  “有人发了视频,你看过了吗?”朱蓉一进门就问道。
  林清回摇摇头,他虽然很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一想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评,就失去了手机开机的勇气。
  朱蓉稍微松了一口气:“正好,我们陪你再看一遍。”
  姜园递上自己的pad,她的小号没有曝光,不会有层出不穷的骚扰消息冒出来,勉强算是一方净土。
  林清回坐在沙发上,点开那个浏览量飙升的所谓现场视频。
  然后他就看到一场大型的移花接木。
  上台发言时,因为他此前没有准备,组织语言时难免有几个垫词,可就这几个词,竟硬生生被剪成了张口结舌的样子。而葛濛那几句词不达意的话经过拼接,反倒显得很是言之有物。
  做剪辑的是个高手,要不是自己就在当场,林清回自己看了那个视频都要觉得当时就是那个情形。
  而且媒体场不允许观众带手机,网上流传的都是这一个视频。大多数真正出席的媒体要么统一口径要么闭口不谈,只有几家头铁的仗义执言,但也立刻被葛濛的粉丝攻陷了评论区,只能发文字repo的观众的声音更是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局势完全是一边倒。
  “总会有人有完整视频,我去找向老师沟通一下。”听过林清回的解释,朱蓉捏了捏山根,面色并无好转,“舆情扩散太快了,一定有风极在后面推手。清回,你要做好准备,这件事,不会容易这么过去。”
  林清回苦笑,容易过去?他都怕这件事过不去。看那些人的样子,恨不得他立刻退圈才好。
  他倒是没那么想在这个圈子里待着,但就算要走,被人打走和主动放手也完全不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场,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