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鹿汀朝溜下床,疼得一个趔趄,下意识抓住了一根安装在大床旁边柱子。
  那根柱子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安的,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外面包了一层柔软的材质,甚至上面还留着几个深陷下去还没回弹的指印。
  鹿汀朝:“……”
  鹿汀朝咬着牙立刻缩回了手。
  庄稷也不是好人!
  男人都是坏人!
  鹿汀朝坐在床尾凳上慢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想了想,又把原本的短袖短裤脱掉,换成了中高领衬衣长裤。
  朝朝下楼。
  朝朝出门。
  朝朝发现门被反锁了。
  鹿汀朝:“……”
  庄稷这个大垃圾。
  鹿汀朝困顿的在门边坐了下来,先打了物业,又叫了开锁,接着物业和开锁一起来了。
  开锁说:“请出示证件。”
  鹿汀朝有气无力:“物业能证明我是我。”
  物业说:“先生,我只能证明你和庄先生住在这里,不能证明其他关系。”
  鹿汀朝:“……”
  愤怒的鹿汀朝回到卧室,艰难的翻了半个小时——并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本结婚证。
  鹿汀朝只能转而对庄稷的财产下手,他翻了床头柜,翻了书房,最后毫不客气的用自己的生日打开了庄稷的保险柜。
  两人的结婚证平整的放在第一层,庄稷甚至还包了个皮。
  鹿汀朝对物业和开锁展示了结婚证:“这次行了嘛?”
  门终于开了。
  鹿汀朝全身酸痛的重新上楼,在把红本本重新放进保险柜的前一秒钟顿了顿,很手贱的翻开了结婚证的第一页。
  ——那是只有十八岁的自己和二十四岁的庄稷。
  十八岁的鹿汀朝脸庞还依旧生涩,眼底还带着鹿家彻底破产后的惊惧,下意识的藏在庄稷肩膀后,有种炸毛的不安感。
  二十四岁的庄稷却已经名校学成归来,清隽温和,坚定卓然。
  鹿汀朝发了一会儿呆。
  随即烫手似的将结婚证往保险柜里一推,“啪”的锁上了门。
  *
  b市的深夜终于摆脱了堵车的困扰。
  鹿汀朝将车停在莫岭南所在的地下车库门口,正要去跟保安报备,停车杆却自动升了起来。
  鹿汀朝:“???”
  鹿汀朝带着疑惑将车停了进去,接着一路电梯上楼,发现竟然连莫岭南家大门都似乎有早已经录入了他的信息,完全畅通无阻。
  于是穿着一身不太合季衣服的鹿汀朝就这样水灵灵的出现在了莫岭南的面前。
  已经快要清晨五点了。
  莫岭南却似乎没有任何睡意,他的房间是单调空泛的黑白灰调,巨大的落地式会客厅和客厅旁的书桌融合成一整个空间。
  鹿汀朝进门的时候,莫岭南还坐在书桌前。
  黑咖啡蒸腾的香气弥散在房间里。
  莫岭南习以为常的抬起头,目光无波的停在鹿汀朝身上半晌:“过来。”
  “哦。”
  房间的玄关两侧都是陈列柜,上面摆着各种徽章和肩章,大概是屋主出门时会更便于搭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抢支模型,配合灰色调的钢化玻璃柜门愈发显得压抑。
  鹿汀朝格外坏的将两只鞋左一踢右一踢,成功破坏了玄关的干净肃洁,然后赤着脚踩在同样深灰色调的大理石地板上,吧嗒吧嗒到了男人面前:“歪,莫岭南,我那么大一个兜兜呢?”
  莫岭南面前电脑的屏幕还亮着,pdf格式的资料长篇大论的摆在上面,他手里正在翻一本资料书,用笔勾出了几行重点段落。
  男人合上书,微微侧头,目光停在鹿汀朝白嫩的脚。
  鹿汀朝:“……”
  鹿汀朝缩了下脚趾。
  “睡觉了。”
  莫岭南向后一推椅子,转了过来,彻底面向了鹿汀朝,语意低沉,“鹿兜兜是个学习认真又聪明的好孩子,将来会成大器。”
  谁听到自家崽被夸不高兴。
  鹿汀朝一下子开心了,上前一步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那我呢?我也才二十五!”
  莫岭南:“……”
  莫岭南抬眼看着鹿汀朝,良久,揉了揉眉心。
  鹿汀朝不乐意了:“哪怕二十五不是祖国的花骨朵了,也能是个正在盛开的漂亮……”
  比比划划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掌陡然握住。
  接着腰被猛地向前一揽。
  鹿汀朝失去重心,整个人彻底陷落进莫岭南怀里。
  这把椅子宽阔结实。
  鹿汀朝下意识去找平衡,随着惯性双膝往男人两边腿侧弯曲跪稳,手臂便自然的搭上了莫岭南的肩。
  这是个有点糟糕的姿势。
  因为随着这个姿势,他相当于跪坐在了莫岭南身上,而莫岭南原本扶着他腰的手下滑。
  他的腰下压,宽松的衬衫也随重力下垂。
  在男人的角度,内里从领口一览无余。
  “啪。”
  莫岭南轻轻在鹿汀朝屁股上打了一掌。
  鹿汀朝瞬间炸毛:“你干嘛啊!”
  莫岭南的手停在刚刚打过的位置。
  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喉结上下滚了许久,才开口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朝朝,你在家里干什么呢?”
  鹿汀朝一愣。
  莫岭南却用手指碰了他脖子上的什么位置:“鹿汀朝,你是在家里玩爽了。才想起鹿兜兜和我吗?”
  鹿汀朝懂了,立刻想要解释:“不是的!我是因为……”
  莫岭南打断了他的话,又换了一处:“这是怎么弄的?”
  鹿汀朝:“……”
  莫岭南的手有一层明显的薄茧,掠过肌层的时候,带起一种微妙的战栗。
  鹿汀朝伸手去抓他的手,然而体力悬殊,反而被带着又换了一处。
  “这里呢。”
  莫岭南声音又冷又低,“他亲的?不对,像是咬的。”
  鹿汀朝:“莫岭南,我……唔。”
  手指带来的反复摩擦让原本就受了伤的地方愈发疼痛,鹿汀朝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反而因为过分怕疼而瑟缩的想要躲回加害人怀里。
  求饶。
  鹿汀朝想推开莫岭南,又怕被咬得更狠,纠结之下手徒劳的虚空晃了一下,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掌攥进了手心。
  疼痛清晰。
  莫岭南从鹿汀朝肩头离开,语意幽沉:“他有那么多处,我却只有这一处。”
  鹿汀朝:“!!!”
  鹿汀朝恨不得夺路而逃,整个人都僵了:“我不要!太疼了!!”
  “你也可以让我疼。”
  莫岭南道。
  鹿汀朝:“???”
  鹿汀朝呆住。
  莫岭南从后腰撑住他,让怀里的人能坐得更不受力和更轻松些:“我说,我和庄稷不一样,朝朝,你也可以让我疼。”
  鹿汀朝:“?”
  莫岭南:“受不住就咬我,踢我,骂我……”
  鹿汀朝:“……”
  是朝朝干过的事呢。
  鹿汀朝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垂着脑袋:“我又不是小狗……”
  莫岭南:“那亲我一下吧。”
  鹿汀朝抬头:“啊?”
  莫岭南:“你给了庄稷那么多甜头,带着一身痕迹来找我,是真的想让我帮你离婚吗?朝朝。”
  莫岭南问:“那你准备给我什么呢?”
  鹿汀朝:“……”
  还,还要报酬啊?
  朝朝就不能只拿好处不吃苦吗qaq
  鹿汀朝不自然的在莫岭南怀里蛄蛹了几下,突然发现男人神色更深更加危险,立刻就吓得不敢动了。
  鹿汀朝试探着干巴巴:“莫叔叔,我 ,我没有钱……”
  “嗯。”
  莫岭南道,“不要你的钱。”
  鹿汀朝左顾右盼,顾左右而言他:“莫岭南,我有一个问题,很重要!”
  莫岭南看着他。
  鹿汀朝脑筋急转弯,终于想出一个能现在问的问题:“当警察那么好,你又是厅长,好高大上的,你当初为什么要离职哇?”
  夜色很寂静。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室内,鹿汀朝又看到前胸至今留有痕迹的伤疤。
  那道伤几乎是穿透性的,从左肩一直到腰腹,越过心脏的位置,狠厉又骇人。
  再往前,是玄关的陈列柜。
  里面有莫岭南曾经用命搏来的奖章,熠熠生辉。
  鹿汀朝盯着伤口,琢磨了一下:“还是因为太危险了,工资又低……”
  “不是。”
  莫岭南道。
  他抬眼看着鹿汀朝,眼底似是略过薄薄一层笑意:“是因为我不想玷污这个职业。”
  鹿汀朝:“……啊?”
  莫岭南的手越过鹿汀朝的肩颈,摸了摸他的头发:“因为或许命中注定,我得做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鹿汀朝呆住:“……哈?”
  “听不懂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