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贺景耀在邱婉月的服侍下喝了杯温水，然后才看向贺临雪，终究是说起了正事：“慕钟言的事，我听说方家没少出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贺临雪笑了一声，打断了贺景耀的话：“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
贺景耀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慕钟言的罪行是什么，你心知肚明。”贺临雪的眼睛在贺景翔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他把慕钟言带来的时候，我十三岁，你觉得，慕钟言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
贺临雪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在场所有人都表情为之一变。
这间大宅子突然变得很安静，明明客厅里坐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人能打破这片让人窒息的沉默。
其实早有人在心里有了猜测，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都不敢说？”贺临雪看向在场的贺家人，心里被一种奇异的痛快与平静充斥，就像早已腐烂的创口，终于能用刀子剜开腐肉一样：“那我来说，慕钟言对我好，因为他想上我——”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打断了贺临雪的话，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贺舒曼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掩饰般蹲下身子去收拾刚被自己打碎的玻璃杯，却又被碎片划伤手指。
“我来吧。”
保姆被声音惊动，拿来工具，从贺舒曼手里夺过那片碎玻璃。
贺临雪看向表情恍惚的贺舒曼：“小姑，你不应该高兴吗？我帮你及时止损了，不是吗？”
贺舒曼嘴巴动了动，最终声音有些颤抖道：“所以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他是......”
“是。”贺临雪道：“我早知道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跑那么远？”
“既然早知道，为什么早不说？他们都订婚了。”贺景耀皱眉道：“非要弄成这种局面。”
“你说的早。”贺临雪嘲讽的笑了下：“要早到什么时候？十年前？”
贺景耀因为贺临雪的反问一滞，然后才道：“你是在怪我？难道你不应该那时候就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他能干出这种事？你问问他们几个，你三叔跟他关系那么好，他知道吗？你小姑，跟他都要当夫妻了，她又知道吗？怎么现在倒好像成了我的错一样？”
措不及防被点名，贺景翔表情一变，苦着一张脸道：“大哥，你就别说我了，他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当时谁见了他不夸他，我哪知道他是这种人，要是早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带回来啊，咱家那么多小孩，哎哟。”
“我是有想过告诉你。”
贺临雪平静的看向贺景耀，没有控诉没有愤怒，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更不可能在贺景耀面前提起这件事。
如果真的有一天会说起这件事，也不该是这种平静的状态。
但他现在确实很平静，就像一株终于挣脱藤蔓束缚的鸟。
“不知道你还记得吗？那是我最后一次去慕家的第二天，那个时候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出去夜跑的女人被害，你跟三叔讨论起这个案子，你们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们说那个女人也有错，因为她穿的有问题。”贺临雪道：“如果我跟你说我被慕钟言盯上了，你又会怎么说我？怪我自己跟他走的太近？怪我没有防备心？”
贺景耀早就忘了贺临雪提起的那个案子，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眉头紧蹙：“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你？”
“那你会为你的儿子出头吗？会去得罪慕家吗？”
贺景耀一愣，沉默了两秒才道：“当然会，如果我知道，我自然会好好教训这个畜生。”
“人都进去了。”贺临雪嗤笑，显然并不相信贺景耀的说辞：“现在当然说什么都可以。”
“你不相信我？”
“你可信吗？”
客厅里一片死寂。
贺临雪说完，缓缓吸了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客厅里所有陈腐、压抑、令人作呕的空气，沉入肺腑再缓缓吐出时，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重新笼罩了他。
“对了，还有件事，一并说了吧。”他带着笑意，轻柔的开口，仿佛在通知一件喜事：“我喜欢男人，我的爱人，就在外面等我。”
很轻柔的一句话，却如石破天惊般砸向众人。
空气仿佛结冰一般。
“你......”良久，贺景耀嘴巴蠕动着，觉得血压又上来了，他手指颤抖着指向贺临雪：“作孽......”
“作孽的是你。”贺临雪道：“我做什么孽了？我只是跟男人谈个恋爱而已，没有做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反倒是你，如果真的细算起来，说你是我的杀母仇人都不为过吧？”
贺临雪心情畅快的欣赏着因为自己的话而表情变得扭曲的贺景耀：“又想打我？很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这栋老宅子跟你很配，都快死了，我今天回来，不是为了听你的教训，不过是做个了断而已，以后你们不用再叫我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回这里了。”
说完，贺临雪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背后爆发出贺景耀气急败坏的咳嗽声与无可奈何咒骂声，以及邱婉月小声的劝解。
贺临雪却全不在意，脚步轻快的走出这栋他从小长大的老宅子。
门外，一个撑着伞的身影正在等他。
看到贺临雪出来，隋烨笑了下。
“临雪，临雪，等一下......”
贺临雪正想跟隋烨撑伞离开，贺舒曼追了出来。
她喘了几口气，看了眼隋烨，又对贺临雪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贺临雪冲隋烨道：“你再等我一会儿。”
“好。”
贺临雪跟贺舒曼找了个屋檐，贺舒曼眼神复杂，良久叹了口气：“怪不得我之前跟他在一起，你一直问我，还让我再考虑一下，那时候我还当你转了性，原来是因为......”
面对贺舒曼时，贺临雪到底有一丝难言的情绪，他有些烦闷的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其实他早就不怎么抽烟了，身上也不怎么习惯带烟，但来之前他还是放了一包在身上。
“你怪我吗？怪我知道他是那种人还不说，眼看着你跟他订婚。”
“没怪你。”贺舒曼摇摇头：“一开始知道他是那种人，我是有点没想通，但后来就想明白了，这种事，你也不好开口，能给我提示，以你的性子，也是真为我着想了，是我自己没往深了想。”
贺临雪指尖夹着烟，吐出一口白雾，沉默的看着雨水顺着屋檐向下滴落。
贺舒曼又望了眼隋烨的方向：“他就是你的爱人吧？”
“嗯。”
“他人怎么样？”
“很好。”
“那就好，你现在变了这么多，肯定也是因为他吧？”
“我变了吗？”
贺舒曼笑了下：“变了。”
贺临雪若有所思：“是吗？”
贺临雪抽完了那根烟，贺舒曼跟他来到了隋烨跟前，隋烨第一次见贺临雪的长辈，还有点拘谨，不知道该怎么跟贺舒曼打招呼。
贺舒曼笑了下：“没事，你也叫我小姑就行。”
隋烨有点不好意思道：“小姑。”
贺舒曼冲贺临雪眨眨眼：“临雪，放心，这次小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以后不想回来就不回来了，到时候我带那两个小兔崽子去找你。”
贺舒曼没有多逗留，她跟贺临雪和隋烨告别后转身离开。
隋烨道：“我这是得到你小姑的认可了吗？”
“你不需要任何人认可。”贺临雪站在隋烨为他撑起的伞下：“走吧。”
两人撑着伞向停车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隋烨伸出手：“雨好像停了。”
贺临雪看向天空，连绵的秋雨终于停了下来，笼罩城市多日的厚重铅云不知何时被驱散殆尽，天空开始放晴。
“嗯，雨停了。”他看向身旁收起伞的隋烨：“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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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什么？”贺临雪笑了一声，打断了贺景耀的话：“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
贺景耀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慕钟言的罪行是什么，你心知肚明。”贺临雪的眼睛在贺景翔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他把慕钟言带来的时候，我十三岁，你觉得，慕钟言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
贺临雪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在场所有人都表情为之一变。
这间大宅子突然变得很安静，明明客厅里坐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人能打破这片让人窒息的沉默。
其实早有人在心里有了猜测，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都不敢说？”贺临雪看向在场的贺家人，心里被一种奇异的痛快与平静充斥，就像早已腐烂的创口，终于能用刀子剜开腐肉一样：“那我来说，慕钟言对我好，因为他想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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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
保姆被声音惊动，拿来工具，从贺舒曼手里夺过那片碎玻璃。
贺临雪看向表情恍惚的贺舒曼：“小姑，你不应该高兴吗？我帮你及时止损了，不是吗？”
贺舒曼嘴巴动了动，最终声音有些颤抖道：“所以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他是......”
“是。”贺临雪道：“我早知道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跑那么远？”
“既然早知道，为什么早不说？他们都订婚了。”贺景耀皱眉道：“非要弄成这种局面。”
“你说的早。”贺临雪嘲讽的笑了下：“要早到什么时候？十年前？”
贺景耀因为贺临雪的反问一滞，然后才道：“你是在怪我？难道你不应该那时候就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他能干出这种事？你问问他们几个，你三叔跟他关系那么好，他知道吗？你小姑，跟他都要当夫妻了，她又知道吗？怎么现在倒好像成了我的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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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想过告诉你。”
贺临雪平静的看向贺景耀，没有控诉没有愤怒，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更不可能在贺景耀面前提起这件事。
如果真的有一天会说起这件事，也不该是这种平静的状态。
但他现在确实很平静，就像一株终于挣脱藤蔓束缚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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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耀早就忘了贺临雪提起的那个案子，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眉头紧蹙：“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你？”
“那你会为你的儿子出头吗？会去得罪慕家吗？”
贺景耀一愣，沉默了两秒才道：“当然会，如果我知道，我自然会好好教训这个畜生。”
“人都进去了。”贺临雪嗤笑，显然并不相信贺景耀的说辞：“现在当然说什么都可以。”
“你不相信我？”
“你可信吗？”
客厅里一片死寂。
贺临雪说完，缓缓吸了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客厅里所有陈腐、压抑、令人作呕的空气，沉入肺腑再缓缓吐出时，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重新笼罩了他。
“对了，还有件事，一并说了吧。”他带着笑意，轻柔的开口，仿佛在通知一件喜事：“我喜欢男人，我的爱人，就在外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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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孽的是你。”贺临雪道：“我做什么孽了？我只是跟男人谈个恋爱而已，没有做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反倒是你，如果真的细算起来，说你是我的杀母仇人都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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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雪，临雪，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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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雪冲隋烨道：“你再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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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怪我吗？怪我知道他是那种人还不说，眼看着你跟他订婚。”
“没怪你。”贺舒曼摇摇头：“一开始知道他是那种人，我是有点没想通，但后来就想明白了，这种事，你也不好开口，能给我提示，以你的性子，也是真为我着想了，是我自己没往深了想。”
贺临雪指尖夹着烟，吐出一口白雾，沉默的看着雨水顺着屋檐向下滴落。
贺舒曼又望了眼隋烨的方向：“他就是你的爱人吧？”
“嗯。”
“他人怎么样？”
“很好。”
“那就好，你现在变了这么多，肯定也是因为他吧？”
“我变了吗？”
贺舒曼笑了下：“变了。”
贺临雪若有所思：“是吗？”
贺临雪抽完了那根烟，贺舒曼跟他来到了隋烨跟前，隋烨第一次见贺临雪的长辈，还有点拘谨，不知道该怎么跟贺舒曼打招呼。
贺舒曼笑了下：“没事，你也叫我小姑就行。”
隋烨有点不好意思道：“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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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曼没有多逗留，她跟贺临雪和隋烨告别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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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任何人认可。”贺临雪站在隋烨为他撑起的伞下：“走吧。”
两人撑着伞向停车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隋烨伸出手：“雨好像停了。”
贺临雪看向天空，连绵的秋雨终于停了下来，笼罩城市多日的厚重铅云不知何时被驱散殆尽，天空开始放晴。
“嗯，雨停了。”他看向身旁收起伞的隋烨：“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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