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霍闻渊:“……”
  他转过头质问:“不问我为什么生气吗?”
  顾辞惊讶地张了张嘴:“你生气啦?”
  不是说没有生气吗?好高深的心思。
  霍闻渊头一遭对自己产生怀疑,该说不说,这人有时候聪敏得不行,有时候又迟钝得可以。
  他吐出三个字:“不准去。”
  顾辞:“昂?”
  霍闻渊转过脸,对他说:“不准答应别人的邀约。”
  “陪我。”语气颇有些怨念。
  顾辞奇怪地问:“可是人家也明明邀请了你呀。你不一起去吗?”
  霍闻渊:“……”
  第15章
  严格来说,霍闻渊并不算严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也仅限于关键且必要的时刻与场合,更多的时候,他的确在医院、学校与家之间三点一线辗转,什么周六单纯的出去吃饭看电影,还是和同学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到他宣布这个决定时,封管家端果盘的手抖了抖,目光投向实心球场馆内的两道身影,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少爷,您真的可以出去吃饭看电影吗?
  要真由他出门,随行的保镖可能比路人还多。
  但封管家向来不是一个扫兴的人,这话他也是想想而已,少爷要真的想要,把影院搬进来也未尝不可。比如眼前的实心球场馆,只用了半天不到,就从霍家的室内体育场馆内建成落地。
  要说影院……霍家也不是没有。说是宅邸,霍家早就形成了小型的生活圈,什么电影院、体育馆、咖啡店应有尽有,要想看电影,在家里看也是一样。
  可霍少爷偏不,一定要去归城最大的商圈,驾车二十分钟距离。
  虽说那处商圈也是霍家的产业……总不能直接闭门谢客清场吧?
  即使霍先生真可能同意这么干,但提出这建议的他本人怕这不得被运营部的几个地中海骂死。
  封管家脑子里已经想出了好几个方案,确定逻辑严密后,重新挂着笑容走进场馆。
  场馆里,顾辞正在认真地练着实心球,对面有专门的陪练老师帮他传球、指导,而专给他出难题的霍小少爷,正惬意地靠在藤椅上,手里翻着书,长腿优雅交叠。
  只是眼神时不时地往其他地方瞄。
  封管家清了清嗓子,走过去将果盘放下,接着屈下身,俯身对少爷请示:“少爷,您看周六……还是要外出吗?”
  虽然明知少爷是头倔驴,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可能改变,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万一他又有其他想法了呢?
  果然,霍闻渊抬起黑曜石般的眼,淡淡回道:“不然?”
  “周六,我要和顾辞出去。”
  封管家:“……”
  好了其他方案都可以作废了。
  他解释道:“您出门的话,我恐怕要跟霍先生汇报。”
  霍闻渊不置可否,眼睛又盯着顾辞的方向去了。
  封管家汗颜,转身跟霍先生打电话。
  果然,远在异国的霍先生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在听说是“带着顾辞”后,语气顿了一下。
  “辛苦你安排吧,必要时闭馆清场就好。”
  话事人都这么说了,封管家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收拾收拾安排行程。
  练完球的顾辞洗了手,听到霍闻渊同行的消息,纯净水在喉咙间咕噜了一下,他擦了擦红润的嘴唇,先是惊喜,随后又有些担忧地问霍闻渊:“不过话说回来,商圈的人应该不少吧,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霍闻渊冷着脸问:“我是腿不能走了,还是人起不来了?”
  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
  顾辞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怕你……”
  霍闻渊冷哼:“多管闲事。”
  顾辞委屈地低下了头,手指窘迫挠挠。
  又听霍闻渊问:“练完了吗?陶艺送过来了,在我卧室。”
  顾辞瞬间被点亮了,漂亮的眼睛比星星还闪耀:“陶艺?是我们之前做的陶艺吗?这么快就做好啦?”
  霍闻渊“嗯”了一声,朝他勾了勾手指,于是顾辞非常轻快地小跑到他的身边。
  霍闻渊非常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感觉在摸手感很好的宠物猫。
  顾辞和宠物猫的一大区别在于,他对宠物猫过敏,却不对顾辞过敏。这样想来,顾辞完美地胜任了这个角色,虽然有的时候有些聒噪。
  但总的来说,乖的很顺心。
  既然是他的,就没有贡献给别人的道理。
  霍闻渊瞧着顾辞惊喜地捧起烧制好的花盆,惊叹过后又有些愁眉苦脸。
  白净的双手中,是一只笑得很得意的太阳笑脸,但不幸的是,花盆的把手有一点歪,笑容也有点太得意了。
  顾辞抿着嘴巴,从上至下将花盆打量了一番,小小地叹了声气。
  本来还打算把这个送给霍闻渊呢,现在烧成这个样子,他不会喜欢的。
  顾辞于是收好花盆,对霍闻渊抱歉道:“不好意思呀霍闻渊,这个不能送给你了。”
  霍闻渊扬起眼尾,表情有些捉摸不透:“……送给我?”
  顾辞瞧他一脸嫌弃,尴尬解释道:“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再选个……”
  话未说完,霍闻渊打断他:“不用,我就要这个。”
  顾辞的花盆差点掉地上。
  狼狈托住,又听霍闻渊蜻蜓点水地评价:“虽然把手歪了,笑脸也很特别,但有中世纪后现代艺术的特别风范。”
  顾辞惊讶地慢慢抬头。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霍闻渊表情古怪地说完了刚才那番话,但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第二句了。
  违背了他的审美和良心。要知道,他是那种拍卖会上的艺术家藏品都能嘴好几句的人。去年有个拍卖师,直接被他的毒舌气得离场。
  但顾辞总归是开心了,被霍闻渊这么一夸赞,又重燃自信,将花盆向霍闻渊一递:“那就送给你啦!”
  “周末的时候何阿姨教我把花移植进去!”
  霍闻渊觉得麻烦:“还要种花?”
  顾辞点头:“花盆可不就是用来种花吗?我听何阿姨说,种花能陶冶情操,也会让人心情变得很好!”
  这句话成功让霍闻渊垮脸。他的情操还需要怎么陶冶?钢琴拳击马术高尔夫……现在还要给他额外增加养花的任务?还有心情变好……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差吗?
  顾辞认真地指着花盆上的笑脸,说:“以后看到这个笑脸,就是我在提醒你:霍闻渊,该笑啦。”
  霍闻渊挑眉,看向那个笑得向挑衅地歪嘴笑脸:“笑?”
  顾辞转了转眼珠,伸出两根手指,支在霍闻渊嘴唇边,轻轻往上提。
  “就是这样啦!”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惊呼:“霍闻渊,你笑起来真好看!”
  霍闻渊呵呵一声,依旧很脸臭地抓住顾辞的手放下。
  他指了指桌上的小羊杯子:“这个送给你。”
  “原来是给我的吗?!”顾辞的嘴唇“o”成一个小圈,打量着可可爱爱的小羊,怎么看怎么爱不释手。
  霍闻渊还没有表态,只见顾辞扑上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欢呼:“谢谢霍闻渊!我好喜欢!”
  被猝不及防地一扑,霍闻渊差点没稳住,整个人朝后倒去,还是靠手堪堪撑在沙发上,这才没让自己和顾辞往下沉。
  顾辞也没料到他会没坐住,整个人像个树袋熊般挂在他的身上,羽毛般的眼睫扑闪扑闪,鼻尖都快蹭到霍闻渊的脸。
  霍闻渊捏紧拳头,只觉得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逸着一股甜香,让他瞬间失去了嗅出其他气味的能力。
  胸口的心跳剧烈跳动着,他仰视着上方满脸无辜的顾辞,咬紧了后槽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别过脸道:“起来。”
  脖颈的青筋凸起,颈侧是很可疑的红。
  顾辞懵懵点头,手撑在霍闻渊腰间,人往上蹭。
  霍闻渊:“……”
  “别动。”
  顾辞停下来,他到底是起来还是不起来啊?
  到底还得是霍闻渊,腰部劲猛用力,带着顾辞一起坐起。
  顾辞这才坐回身体,慌忙和霍闻渊保持距离,这才发现他的脖子有一处红痕,担心道:“霍闻渊!你是不是过敏了!”
  霍闻渊气得不轻:“闭嘴。”
  在这种关键时刻,顾辞不能坐视不管,也顾不得霍闻渊的命令:“可是如果……”
  霍闻渊捂住他的嘴:“没有如果。再多嘴,信不信把你关在这里,让你一辈子出不去?”
  顾辞说不了话,呼吸打在霍闻渊手心,眼睛听话地眨巴。
  霍闻渊感觉有什么在掌心撩了一下,确认顾辞乖乖听话,这才松开了手。
  直到顾辞抱着小羊杯子道晚安离开,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粗制滥造的花盆,还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