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跟我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方晏春不吭声,拿起手机,故意给中介打电话咨询租房事宜。
  周恪瞥了他一眼,自己去厨房煮咖啡,煮好后,愣是把咖啡喝出了酒的感觉,一口气一杯全喝了。
  你好,请问香缇家园3号楼1907这套房,这两天可以看房吗?方晏春说得掷地有声,嗯,对,一个人住。好,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到了联系你。
  明天我上班。周恪突然插了进来。
  方晏春抬头看过去:so?
  就不陪你看房了。
  方晏春皮笑肉不笑:本来也没指望你陪我。
  周恪手里还拿着那个空杯子,牙齿咬得咯吱响。
  方晏春觉得浑身不自在,再看向他时,那眼神让他想起在大兴安岭被狼群盯上的感觉。
  锐利冷峻,是那种很直白的凶悍。
  方晏春合上笔记本,正准备起身,却被人一把推搡在了沙发里。
  咖啡杯已经被放到茶几上,而咖啡杯的主人压在了方晏春身上。
  周恪的手从方晏春衣服下摆伸进去,快准狠地捞起对方圈在了怀里。
  方晏春压根儿没打算抵抗,他想看看周恪究竟会做出什么来。
  你出去一趟真长本事了。冷冽低沉的语气,带着些许危险的气息。
  方晏春微微仰头,嘴唇刚好可以碰到周恪的下巴:什么意思?
  他佯装天真。
  周恪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没说话,而是压上去吻住了对方。
  方晏春已经习惯了周恪强势的亲吻,搁在平时,他会同样激烈地回应,但今天心气儿不顺,他想逼着周恪说点真心实意的话,于是故意别开了头。
  周恪愣住了,但下一秒用手死死掐住方晏春的下巴,强迫对方和自己接吻。
  方晏春挣扎了一番,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到最后还是跟那家伙拥吻在了沙发上。
  周恪想做,被方晏春拒绝了:今天还有事要忙。
  什么事比这个重要?周恪不悦。
  他不悦的并非方晏春拒绝自己的x a邀约,而是他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排在了其他人或事的后面。
  很不爽。
  我要收拾行李。
  周恪的眉头跳了跳。
  虽然东西不多,但也要收拾一下。
  我看你是想让我收拾你。
  方晏春嗤笑出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了你就收拾我?
  周恪其实知道方晏春在玩什么把戏,可他总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时机说出那句话。
  对于周恪来说,爱和选择都是生命里最有分量的,他必须郑重其事,必须有周全的准备。
  可方晏春并不觉得坦诚心意一定要等到所谓的完美时机,这世界上哪有那种时刻,等你什么都准备好,黄花菜都凉了。
  在他看来,周恪不说,不表达,不挽留,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不够爱。
  不够爱,或者不愿意面对爱。
  无论哪一点方晏春都很来气,他得治治这人的臭毛病。
  等会告诉那个中介,明天的预约取消。
  凭什么?
  就凭我没同意让你走。
  腿长在我身上,我只能允许z 。a的时候 你.分开.它,其他时候它得听我的。
  周恪凑近,脸色已经相当难看,手往秘不能宣之处去:你要是像它一样听话就好了。
  周恪,要不咱们结束吧。
  周恪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方晏春。
  挺没劲的。方晏春说,我不想跟你这么不明不白地拉扯下去了。
  他抓住周恪手腕,将其从自己身 xia 抽出。
  周恪垂眼看向二人的手:那你想怎么样?
  方晏春猛地拉着对方翻身,两个人一起跌落在地上,而他顺势骑坐在了周恪的身上。
  这一次,角色互换,方晏春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周恪的喉咙,他半点没松劲,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脸憋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周恪没有反抗,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我想剥了你的皮穿在身上。方晏春歪着头,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想把你变成我,想完整占有你。
  周恪已经几乎无法呼吸,他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嘴角费劲地扯开一个弧度。
  周恪。方晏春说,我跟你说我用八个月把一切都看透了想通了,其实是骗你的。我看不透也想不通,我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你还活着。
  他俯身,舔了舔周恪已经青紫的嘴唇:要么说你爱我,要么和我一起死。
  他沉醉地趴在周恪身上,同时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那就一起死吧。方晏春说,我们死在这里,尸骨纠缠,两个人化作一滩尸水,也算了了我的心愿了。
  第55章 潘神之吻
  55
  方晏春的心一点点下沉,他开始怀疑,周恪可能真的不爱他。
  在他感受对方心跳的时候,回忆那些过去的片段,试图从中找到那人对自己萌生了真感情的蛛丝马迹。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很多证据,可又每一处都不敢完全确信。
  他迟迟没有等来周恪的回应,最后终于死心。
  方晏春放开了周恪,濒死之人重获新生。
  他冷静地起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门外走去。
  周恪躺在那里咳得一阵眩晕,等缓过神来,方晏春已经离开。
  尚未完全恢复的周恪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往门口跑,而电梯已经下行,眼看着就到一楼。
  周恪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打给对方,可方晏春的铃声是从屋里响起的,这人走时手机都没带。
  他疯狂地按电梯,想尽快追上方晏春,可电梯缓慢,迟迟不来。
  等不及的人从楼梯间跑下去,步子太大,好几次差点整个人摔下去。
  周恪从来没这么失态过,都是方晏春逼的。
  不对,这事儿还是得怪自己。
  周恪跑出公寓大楼,左看右看没看到方晏春的影子。他定了定神,朝着教堂的方向去寻人。
  从他家到那个教堂,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确定自己和方晏春谁会先到。
  周恪几乎一路飙车,终于抵达正安静沉睡的教堂。
  此时已经傍晚,他踩着夕阳跑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祭坛上的方晏春。
  那人背后就是庄严的十字架,他却散漫地坐着,全然没有曾经作为教徒时的敬重。
  周恪看到他在,心里踏实了许多,在门口平复了一下,迈开步子朝着对方走去。
  他一步步靠近,而方晏春就那么居高临下地俾睨着朝自己走来的唯一的信徒。
  空荡荡的教堂只回荡着周恪的脚步声,他很快就来到了方晏春面前。
  祭坛很高,方晏春大喇喇地往那里一坐,自在得仿佛是在自己家。
  周恪仰着头看他,凑上前去,只能亲吻到对方的小腿。
  方晏春冷眼看他,在他亲吻自己膝盖的时候,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又是什么意思?死也不死,爱又不爱。
  周恪叹气,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伸出手:你先下来,我们聊聊。
  方晏春垂眼看着他,到底还是不忍心,把手伸了过去。
  周恪抱着人,帮方晏春跳下祭坛。
  两人就那么站在十字架下面对峙着。
  在中世纪,潘神一度被视为撒旦,他严重情绪化,总是让人心生恐惧。潘神生性好色,把自己所爱之人逼成了一株芦苇。
  方晏春不言语,静静地听着周恪的话。
  你说第一次看见我想起了潘神,那你知道,潘神的欲望是可以吞噬掉你的吗?周恪逼近,几乎要吻上去,潘神吹响的芦笛迷惑了你,让你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意,他邀请你参加他的山林狂欢,和他共舞,实际上是在用r 欲腐蚀你。
  周恪再次靠近,抬起手轻抚着方晏春的脸:这样的他,对你说爱,你会相信吗?
  在这一刻,方晏春终于明白了周恪处处表达爱意却迟迟不肯说出口的原因,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比他还可怜。
  但你忘了,从一开始就是我赋予了你潘神的象征,是我说你是潘神,你才是潘神。方晏春也抬起手,手心覆在了周恪微凉的手背上。
  你的兽性是被我激发的,你的爱 yu 是被我引导的。你是我创造的。方晏春笑得眼里发出盈盈的光,你的芦笛是我的筋骨打造的,你吹出的每一首催情的曲子都是我诱使你吹奏的。这样的你对我说爱,我为什么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