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比于曲辉,他觉得还是周恪更好相处点,起码周恪只是搞他的身体,而不是搞他的心态。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吃完了饭,曲辉还打算来杯酒。
  方晏春友善地提醒:曲总,您待会儿还要开车呢。
  曲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我是给你点的。
  我工作日不喝酒。
  曲辉点点头:行,那就先存着,找个周末,我们一起喝一杯。
  方晏春终于受不了这家伙,抿嘴,咬了一下嘴唇,下了决心似的问:曲总是想知道什么呢?
  你天生就是同性恋吗?
  这个问题过于直接,也属实有些冒犯人了。
  方晏春心里有些不痛快,心说关你屁事呢?但对面这没礼貌的人毕竟是自己公司的超级无敌大客户,他们整个部门今年的绩效都要靠他,为了赚钱只能忍气吞声。
  这跟我和周总的事情,有关系?
  曲辉笑了,主动给他倒了杯柠檬水:别紧张,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有敌意。
  换谁都会有敌意的吧!
  如果可以,方晏春真的不想释放敌意,而是给他一拳然后走人。
  曲总说笑了,方晏春原本还打算忍一下,但最近他确实心气儿不太顺,所以没忍住,我哪有故意释放什么敌意,这只是人类的本能罢了。
  曲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赶紧正色道歉:抱歉,是我太直接了。但我以为这些事我们直接一点比较好。
  什么事情?我跟你有什么事情?方晏春觉得更茫然了。
  他没有动那杯柠檬水,而是往后靠到椅背上,看向了对面的人。
  所以就请曲总再直接一点问,单刀直入,没必要拐弯抹角去找切入口。
  你觉得我问你性取向的问题,是在变着法地找切入口?
  难道不是吗?
  曲辉似乎有些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我很真诚的想知道,作为一个基督教徒,你是如何跟自己和解的?这才是我真正想问的问题。跟你的对象是谁,其实没有关系。
  曲辉的话让方晏春愣住了,这的确超出了他的预料。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是基督教徒?
  半个多月前的一次礼拜,我有看到过你。曲辉说,事实上,我和你一样。我的意思是,我也是教徒。
  曲辉说着,解开衬衫领口,露出了一枚十字架项链。
  前一秒方晏春还觉得他的行为搞笑,生怕自己把那句我和你一样误解为我也是同性恋,立刻解释只是都信奉基督教。可下一秒,当方晏春看到那条项链时,只觉得血液倒流,因为这和狗屁神父给他的那条一模一样。
  他开始觉得呼吸不畅,额前冷汗直流。
  你怎么了?曲辉察觉到他的异样,不舒服?
  方晏春艰难地将目光从项链转移到曲辉脸上,他看着对方:这条项链是神父送你的吗?在你小时候?
  曲辉似乎对他的提问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说:对。那个神父,他是我舅舅。
  方晏春扣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死盯着眼前的曲辉,一动不动。
  你手机响了。
  方晏春依旧盯着他,直到伸手摸过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周恪。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方晏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外面的,脑子混乱,呼吸艰难。
  他径直走出了餐厅,来到外面,在暴晒的太阳底下接听了电话。
  周恪。他用力地喘着气,好像不这样就没办法呼吸,来接我。
  第28章 优雅又暴力
  28
  周恪几乎是一路飙车过来的,满脑子回荡的都是刚刚方晏春的声音。
  那人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很显然,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和痛苦。
  周恪无法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方晏春这样,在对方言简意赅地发出指令后,他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而他的桌上,还放着给方晏春带回来的午饭。
  按照方晏春发来的定位,周恪在正午时分开车半小时,终于抵达了那个位置隐蔽的西餐厅,他刚开进那条窄窄的小胡同就看见了蹲在墙边的人。
  周恪停好车,快步朝着对方走去。
  方晏春闭着眼蹲在那里,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双眼通红,双拳紧握。
  周恪蹲下来,手搭到他膝盖上:上车吗?还是再待会儿?
  走。方晏春说话时,胸腔依旧剧烈地起伏着。
  周恪没有急着问他发生了什么,能让方晏春有这种反应的,自然跟那个狗屁神父还有他那狗屁父亲有关。
  方晏春想说,他就听着。不想说,那就算了。这种事情,多说一次都是往伤口撒盐,周恪没有对受害者二次施暴的爱好。
  他伸手去扶方晏春,但被对方拒绝了。
  双腿已经蹲得发麻,方晏春还是一点点挪到了车边,扶着车门缓了缓,坐上了副驾驶座。
  这六十万的车,确实比三百万的好坐。
  方晏春上车后才开始觉得放松下来,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嗓子眼发紧,觉得有什么要从心脏的地方破土而出了。
  是杀意。
  他真的很想杀了那个人。
  周恪上车,一语不发地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我可能见到了另一个受害者。方晏春轻声说,这个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被那样对待了的孩子。
  倾身去给他系安全带的周恪还没来得及坐回去就听到了这句话,瞬间明白了方晏春为什么反应会如此激烈。
  他们可能有的长大了,看起来活得还不错。可能有的,永远被困在了被带到祭坛后面那一天,再也没机会长大了。方晏春睁开了眼,转过来看周恪,你说我是哪一种?
  周恪静静地看着他,最后开口说道:你哪一种也不是。
  他坐直身子,系上安全带:你最近住哪?我送你回去休息。
  方晏春盯着他看,半晌吐出一个酒店的名字。
  原来这段时间,他住在酒店里。
  周恪料到他不会回家,那个所谓的家,方晏春怕是再也不会踏进去半步了。
  但他没想到这一周方晏春都住酒店,还以为找了个临时的小公寓住下了。
  车驶出了这条巷子,往外开的时候周恪才注意到那辆眼熟的宾利。
  他看向闭眼小憩的方晏春,想问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方晏春住的酒店就在公司附近,周恪送他到楼下后,他并没有邀请对方上去坐坐的意思。
  谢谢周总,下午我想请假,等会儿会在系统提交请假申请。
  他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就好像之前慌乱之下请求帮助的人并不是他。
  周恪被他气笑了:方晏春,你这变脸绝活玩得是挺熟练。
  方晏春不置可否。
  其实他这会儿回过神来,有些后悔了,不该找周恪帮忙的。
  那晚从对方家出来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跟他的这位上司划清界限了,这样对他们都好。
  我要上去喝杯水。周恪自顾自地下了车。
  方晏春站在那里没动,已经走到正门前的周恪回头说:你不希望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迫你吧?
  随便吧。这三个字方晏春说得很轻,像是说给周恪的,也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他自暴自弃似的带着人快步往里走,只觉得疲惫又厌烦。
  但他很清楚,厌烦的并不是周恪,相反,他是很想和周恪在一起多待一会的。
  两人上了楼,这是一间很小的标间,看得出两张床都被睡过了。
  方晏春一进屋就趴在了床上:喝水自便,死也自便。
  周恪笑着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方晏春心里暗骂:你当我想招呼你?
  可骂完,心里觉得畅快了不少,不是因为骂了人,而是因为周恪在这里。
  这可真是很糟糕。
  趴在床上的人扭头看向走到窗边的人,那人背对着他,扬起手臂拉开了窗帘。
  昏暗的房间在这一刻被阳光灌满,连带着人都精神了起来。
  那天你从我手里拿过棒球棍,手指划过我手背,擦着我肩膀走向十字架。我发现那一刻的你有史以来,最让我yu 火焚身的一刻。
  方晏春看向那个只给他一个背影和一屋阳光的人:你的意思是,你干我的时候,那东西 y成那样都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