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谷云泽参与到三人行的计划之中,这个计划将没有漏洞。”
  “但,他毕竟是谷仓的儿子。”池司舟发出异议,“在明知结局凶险,又有明文耻行下,他能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送?”
  嵇景同眉头一皱:“谁说他会有耻行?”
  池司舟愣住了。
  什么意思?
  同行者中,还能有漏网之鱼?
  “有耻行的始终只有你我。”嵇景同面无表情,“他会作为追击者,因为要追捕我们而进入黑域!”
  “如果他真的出事,于他只会有忠勇之名,不会落下任何遗憾。”
  嵇景同说到这儿,表情和语气一直变得嫌弃:“怪不得人家不答应,白搭一个人就算了,谁愿意还白搭一人的名声进去?”
  池司舟羞得低头。
  比起嵇景同,他确实思考得片面了一些,完全忘记将第三者彻底摘出。
  但是,就算能完全摘出,他应该把谷云泽牵扯进来吗?
  把这整件事拆解开看,便是他和嵇景同要去黑域救叶和光,而华夏盟军严防死守布加洛,甚至要将布加洛绞杀于当场。
  谷云泽确实隶属于盟军,但看他的岁数远远不是正规盟军成员。
  所以,两件事无论如何都和谷云泽扯不上一点关系。
  谷云泽是无辜者,就应该在这件事之中应该明哲保身!
  “谷云泽跟整件事没有关系。”池司舟的声音闷闷地,“嵇景同,你确定要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吗?”
  “谁说他无辜?”嵇景同反问,“他隶属于盟军,对付布加洛是盟军的事情。或许这一场火暂时烧不到他身上,但以后呢?”
  “池司舟,先不说现在不是从前,有些观念已经不合时宜了。只说我的打算从来都是他主动入局,这算什么牵扯?”
  池司舟垂下眼帘,“我只知道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保存实力也是对抗的一部分。”
  “至于主动入局……”
  池司舟冷笑一声:“他什么时候有过主动入局的想法了?”
  “因为他隶属于盟军,有保家卫国的念头?”
  “嵇景同,我不想跟你吵,如果你想要他主动入局,你现在应该把门打开,把人叫进来,然后逐字逐句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再给他选择的权利!”
  “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商量,他在这个计划之中的作用!这不是主动,这是设计!”
  “有区别吗?”嵇景同反问,“这间房根本不隔音,我们刚刚说得一切,外面都能听到。”
  “我想,我们打的什么主意,谷云泽现在比我们都清楚了吧?”
  嵇景同突然加大声音:“叶和光想要被救出,我们谁都不能缺席。布加洛是我们和盟军共同的目的,孰轻孰重,身处盟军,他应该比我们清楚?”
  池司舟瞬间收声,他昂着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嵇景同,不赞同的神情跃然脸上。
  说这些做什么?
  和给谷云泽增压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他,和那些在会议上口口声声称要放弃叶和光的大人们又有什么区别?
  眼见着房间内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门框忽然传来了敲击声。
  随后,谷云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们争执这些做什么?”
  “池司舟说得对。既然事关于我,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问我,我愿不愿意?”
  第13章
  “那你愿意吗?”
  嵇景同扭头,顺其自然地将话题抛了过去,像是就在等他的这句话一样。
  谷云泽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的看着池司舟的眼睛道:“我想知道真相。”
  池司舟和嵇景同对视一眼,一五一十得将事情的本貌、大人们最初的计划和自己的打算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池司舟道,“阿光是被我牵连才陷落的,我们必须救。”
  “而盟军虽然在处理阿光这件事上的意图和我们不同,但大方向不谋而合,合作不会有错。”
  “但我跟嵇景同在技能上互为半身,不能分开,所以我们必须寻求plan b。”
  池司舟说到这儿,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池司舟看向嵇景同,他惹出来的乱子,他自己负责!
  嵇景同没侧头,但也一样感应到池司舟那灼人的目光,主动接了过去:“而我们准备的方案最大的矛盾点在于需要盟军出人。”
  “盟军内部可用的人才共分三种,一种他们信得过但放不出也不具有迷惑性。”
  “一种放得出并具有迷惑性但他们信不过。”
  “一种……”
  谷云泽打断嵇景同:“我。特例,但三者皆备。”
  池司舟和嵇景同齐刷刷点头。
  即使是不想牵连无辜者的池司舟也不得不承认,嵇景同的算计很优秀,在他们的认知范围内,谷云泽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谷云泽看向嵇景同:“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嵇景同哽住了,他忽然红了耳根,心虚的乜了池司舟一眼,干咳一声:“咳,我觉醒时,顺带觉醒了某些小天赋。”
  池司舟阴恻恻的声音在嵇景同的身后响起:“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嵇景同应得不大确定:“都有?”
  池司舟:“……”
  他忽然吸了吸鼻子,面容微皱,似乎有些疑惑。
  嵇景同问:“?”
  池司舟舔了下上唇,看向谷云泽:“你们有人爱吃柠檬?”
  谷云泽被问的一懵:“什么柠檬?那是什么?”
  池司舟:“没有吗?那怎么这么酸?像是有人忽然挤爆了柠檬,任由汁液喷溅一般。”
  嵇景同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忽然幼稚的池司舟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你啊你啊”了半天,只得转向嵇景同道:“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跟统领谈。”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当然,我们没法保证你能活着出来。”
  “没有人进入过黑域,我们对那里也一无所知。”
  “此去凶险,九死一生,你可以拒绝。我们也有plan c。”
  池司舟诧异的看向嵇景同。
  plan c?
  这才过去多久?
  他居然想到了第三个有颗实施性的方案?
  他的脑子装了高速马达?这么好用?
  谷云泽沉默了,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池司舟的身上,眼里有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司舟坦荡的接受着他的注视,神色平和且安宁。
  他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他希望谷云泽好好思考。
  他不清楚谷云泽纠结觉醒了怎么样的天赋,现如今又成长到了何种境界,是否成为他这一批的翘楚。
  但前往黑域的路不太平,黑域内更是凶险万分。说好听是九死一生,实际上是十死无生,这值得每个人慎重选择。
  嵇景同的神色变幻莫测,似乎有些急迫,喉间不断涌动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出口,却又都被他咽了回去。
  池司舟眼角余光瞥过,还未及分辨,心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一痛,往下一沉。
  他的脸色骤然苍白,腰不自觉地向下弯去,眉间微皱,嘴唇失去了颜色。
  就在这时,谷云泽忽然半跪下去,双手对准池司舟身后的锁链捣鼓几下——
  一声“咔嚓”过后,池司舟只觉得自己一直被强压着手臂猛地轻松,血液倒灌入冰冷的四肢,针扎般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涌来,顺着每一寸经络直入心脏,放大心口的痛楚。
  微微仰角的椅子再也挂不住他的身体,膝盖不受控得向下软倒,他扑通一下跪摔在地,表情扭曲。
  嵇景同和谷云泽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住他继续向前的架势,而后不约而同地出声询问:“没事儿吧?”
  池司舟却痛的说不上话,四肢如有无数只蚂蚁撕咬一般,酸麻痛全占。
  那两只握住他的手像那只被火淬过的铁钳,似乎要烫掉他的一层皮去。
  直至四肢血脉重新复苏,心口的那阵痛才过去,池司舟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浸透。
  “怎么了?”嵇景同问。
  池司舟摇头,他也搞不清这股没来由得疼痛到底源自于什么,但疼痛过后,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悲伤和视死如归的情绪!
  似是从无数不同人的身上散发出,又汇聚在一处!
  带着浓烈的恨意和不甘,想要向生死发出最后一记挑战!
  池司舟心头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莫非,那片黑域中的神像出了问题?!
  莫非,那片被神像守护住的净土被侵蚀?!
  莫非,最后存活的人类将面临生死抉择?!
  念头既出,池司舟便觉得耳朵处如有雷声轰然落下,震得他眼前一白,险些又栽倒回去!
  一个沙哑的仿佛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数万年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