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另一种更为本质、更为赤裸的东西,带着毫不掩饰的掠夺凶光,清晰无比地渗出瞳孔。
  柏鲤心里警铃大作,猛地向后缩退,却迟了半步。
  卓芊倾身上前,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抬手迅速解下自己脖子上的束缚,动作流畅得好似早就在脑中预演了千万遍。
  乌沉的皮带还有尚存的体温和金属冷光,在卓芊指间灵活翻飞,闪电般绞缠住试图抵抗的双腕。
  一双细瘦腕骨被利落交叠,却系得不紧,只是松松束起。
  “神经病……放开我!”柏鲤下意识挣扎,身体在压制下绷成反弓。
  白皙腕骨在粗糙皮带里徒劳地摩擦,眨眼间便泛出一道刺目的凄艳红痕。
  小臂上纹的那条鲤鱼似乎也跟着拍打鱼尾,意图挣扎。
  可她挣脱不开。于是本能促使她往后躲,却又被上方的人轻易拽住,拉回身前。
  “听话,别动了,会很痛的。你最怕痛了,不是吗?”卓芊心疼地拨开她额前微乱的碎发,唇边却噙着一抹从容玩味的笑意,眼底哪里还有半分脆弱。
  指尖游刃有余地挑开松垮系带,睡袍衣襟便顺从地向两侧彻底退去。
  那只盘踞在纤薄腰线、攀附着隐约肋骨线条的青蓝色蝴蝶再次撞入卓芊视野。
  此刻,这只用针和染料刺出来的蝴蝶在起伏的频率上剧烈地振翅蹀躞,仿佛随时要冲破那片单薄瓷白的皮肤蹁跹而去。
  “……滚开!你这个疯子!”柏鲤咬着牙咒骂出声,屈膝蓄力,狠狠踹向对方胸口。
  柏鲤觉得自己这辈子做错了许多事。但是此刻最觉得后悔的,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对这条不知廉耻的疯狗心软,让她有机会能咬住自己,狠狠叼下她的骨肉。
  卓芊似乎早有预料,单手便轻巧截住她,轻声道:“嘘……小声些,这房子隔音不太好。”
  她伸手抚了抚那个蝴蝶纹身的轮廓,寸寸辗转。
  柏鲤闷哼一声,浑身不受控制地绷紧,胸口起伏的频率如同濒死的鲤鱼。
  “这么有感觉?”卓芊陷入惊心蚀骨的柔情,眉梢讶异地挑起,唇角笑意更深,“我不是还没干什么吗。”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她从容动作几下,柏鲤就再无力吐出半个凶狠的字句。
  “是不是刚才看着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卓芊俯下身子,用直白露骨的话语挑拨柏鲤的神经。
  柏鲤睁着猩红的眸子望向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滚、出、去。”
  卓芊知道她嘴硬,于是挑挑眉没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着。
  她很清楚柏鲤的底线,究竟想不想要也不是她上面那张嘴能说清的。
  片刻沉默,空气里只有死死压抑的呼吸和窗外海浪拍岸的水声。
  在眼睁睁看着柏鲤咬紧下唇的的那一刻,卓芊利落地离开,不带半分眷恋地拉开距离,微笑着望着她道:“好,如你所愿。”
  身体被捞到半空又狠狠坠落,柏鲤弓起的身躯又无力地急速塌下,一双眼已经被不得纾解的情绪磨得鲜红欲滴。
  柏鲤抑制着空虚的不适和想揍人的冲动,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正想开口骂人,卓芊便又好整以暇地回到原处。
  柏鲤真的快疯了。
  等好不容易解开束缚的后半夜,几乎脱力的身体,仍是蓄起最后所有的力气,狠狠扬手扇去。
  只是这一巴掌孱弱得没能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近乎缠绵的抚摸。
  卓芊仿若未觉,只怜惜般握住她的手腕,偏头亲了亲,柔声问道:“怎么还有力气打人,手痛不痛?”
  她怜爱地垂头吻过柏鲤溢出生理性泪水的双眼,轻声哄道:“好了,把剩下的力气留着吧。”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第82章 八十二朵薄荷(卓芊x柏鲤,不喜欢可以不买)
  ◎拖久了会坏掉。◎
  第二天,许闪闪、林静宜、裴絮三个人换了泳装去海边玩水,留在房子里的自然是不方便穿泳装的几个人。
  其中包括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柏鲤。她几乎是咬着牙撑起沉重的躯体,感觉浑身骨头都像被重物狠狠碾过一遍,快散架了似的,连维持端正的坐姿都要耗尽所有力气。
  背靠冰冷的床头板,目光向下垂落。
  窗帘厚重遮光,她的躯体在昏暗的光线里盈盈生光。但赤裸的皮肤上,那些红痕像藤蔓般疯长交错,重叠纵横,从锁骨蜿蜒至小腹,甚至脚踝也没被放过。
  回想起昨夜卓芊像条不知餍足的疯狗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地留下这些不堪,她心口就被一股灼热的气血就顶得发疼。
  再一抬腕,瞥见左手手腕缠了圈浅薄的纱布,但右手没有,只涂了些药膏。
  她夏天纹的身,本来就容易发炎恢复不好,昨天再被皮带一绑,挣扎得太剧烈,磨破流血也是意料之中。
  最让人心烦意乱的是,柏鲤知道卓芊绑得很松,如果她不挣扎,就根本不会痛。
  是不忍束缚的不甘,变成了自作自受的后果。
  柏鲤烦躁地随手拆掉那圈纱布扔到一边,仔细端详起那圈荆棘玫瑰,看有没有需要重刻的地方。
  幸好图案保留得还很完整。纹这个图案疼得快要了她半条命,要是真磨花了,她估计也不想再遭一次罪了。
  卧室门发出轻微的转动声,柏鲤听见,急忙拉起被子遮住胸口,目光散漫地望向来人。
  卓芊换了身衣服,依旧是长袖衬衫和西裤,金色长发挽在脑后,高挺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可能是刚开了会,瞧上去倒是人模狗样的。
  她瞥了一眼坐起的柏鲤,便端着粥步态从容走到床边,把瓷碗放到床头柜上。
  “先喝点粥,再休息会儿,等会儿下去吃饭。或者我也可以给你端上来。”卓芊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敏锐地瞥见她把那圈纱布拆了下来,没忍住皱了皱眉问:“怎么拆下来了,是缠得太紧了不舒服吗?”
  她想去握柏鲤的手,却被对方一躲,咬牙切齿冷声道:“别碰我,滚远点。”
  卓芊动作一顿,眼眸轻轻眯了眯,却也没再强迫她,只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道:“你总是口是心非,这张嘴还是昨晚说话比较好听。”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你一会儿说太快,一会儿又说太慢,最后还求我……”
  柏鲤不敢再听,愠怒地倾身用掌心捂住她的话音。动作间,身上的薄被微微滑落,胸口斑驳艳靡的红痕明晃晃暴露在空气里。
  卓芊瞥了一眼,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她轻轻握住柏鲤的小臂,侧过头将唇印在她掌心,又用侧颊亲昵地蹭了蹭,柔声道:“好了,乖一点。”
  卓芊不认为自己很了解柏鲤,但她清楚地知道,事后的清晨是她最为温和的时刻,表面的张牙舞爪都是羞出来的。
  只需要她稍微展现出乖顺和柔情,就能不出所料地换来柏鲤难得的好脸色。
  很可爱。
  于是卓芊再次试着拉过柏鲤的手腕时,她果然没有再躲。
  卓芊重新拈起一支新棉签,小心地蘸饱了清凉的药膏,细致地涂抹在那圈刺目的伤痕上。
  零星的血迹沾染上荆棘的脉络,将那几朵缠绕其间的玫瑰浸润得愈发浓艳,近乎妖异。
  深色的纹路蜿蜒而下,仿佛正贪婪汲取着柏鲤自身的血肉和痛楚,才在荆棘的束缚中盛放得如此灼目,风情入骨。
  涂抹完毕,卓芊的目光落在正对着伤处的一朵盛放的玫瑰上。仔细打量后,忽然饶有兴致地开口,语调慵懒又带着几分玩味:“你这纹的,不会和我有点关系吧?”
  她的名字叫flora,是英文单词“flower”的变体,拉丁语意也就是“花朵”。
  熟悉她的人常笑说,人如其名,卓芊就像风中摇曳的花枝,妍丽不可方物。
  如果非要指明,那肆意绽放,带点野性和征服欲的玫瑰,无疑最贴切她摇曳生姿的风情。
  玫瑰像她,而荆棘像柏鲤。
  外表带刺,凶蛮狠戾,似乎谁碰谁流血。但是卓芊清楚地知道,她的内里藏着柔嫩的汁液,蕴着蓬勃不屈的生命力,是她想要牢牢攥紧、永不放手的一整个生机盎然的春天。
  可卓芊也比谁都明白,柏鲤是燎原的野火,是断线的风筝,是山野间永不驻足的呼啸疾风。
  这样的人不可能会用这样缠绵隐晦的方式将自己束进一段关系里,所以她那句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诌。
  毕竟,向往自由的灵魂怎么会允许她身上存在与别人有羁绊的烙印。
  可柏鲤越是无拘无束,卓芊心底那股想要将其独占的欲念,就越是疯长盘踞。
  她疯狂地想要占据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所有的角落,渴求将那副倔强的躯体永远留在自己目之所及之处。
  最浓烈的某些瞬间,她甚至会极端地想,买一栋房子吧,四面是墙,只有她自己有钥匙,把这只不安分、会伤人却更诱人的野猫关进去,只让她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