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静宜想捂住她的嘴,还没来得及,对方就已经全盘道出。于是只好哀嚎一声,瘫进沙发里,有气无力地对陶栀道:“请惩罚我吧主人,不要告诉我妈妈就好。”
  林母管她很严,向来不允许她玩游戏。
  许闪闪被她那句话雷得睁大了眼,一口气泡水呛在喉咙,咳嗽连连。
  两个人一个唇齿黢黑地瘫得直挺挺,一个躬身咳得满脸涨红。不知道的以为在唱什么红脸黑脸,不过共同之处都是一脸生无可恋。
  陶栀的眉心皱得更紧了,默默往后退开一步,拿出手机给她们一人点了一份外卖。
  “平时可以玩,不要玩太久就好,我又不是什么都要和你妈妈告状。”陶栀把茶几上的抽纸扔到林静宜身上让她擦嘴,又伸手帮许闪闪顺了顺背,“给你们点好晚饭了,记得去拿。”
  两人同时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陶栀,“离开你谁还把我当小孩……”
  陶栀没理她们,把保温袋里的月饼拿出两个,装进一个小纸袋。想了想,又拿出两块冰慕斯,两份巴斯克,分装到两个纸袋里拎走。
  有月饼的那份是邬别雪的。毕竟她喜欢。
  “剩下的都给你们了,记得放冰箱,抓紧吃完。”陶栀拎着纸袋站起身,“我回去了,明天再一起玩。”
  离开之前,她想起什么,又从包里摸出一张签名,放到茶几上,“闪闪,这是温澜生的签名,送给你啰。”
  许闪闪刚缓过劲挺起腰来,闻言又睁大了眼。
  陶栀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急忙滑出门外。
  果不其然,密码门合上的一瞬间,有人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陶栀的耳朵幸免于难。她松了口气般拍拍心口,心里默念好险好险,随即垂头翻出卓芊的微信,问她在不在寝室。
  她还有想要的信息要问卓芊,打点一下关系无可厚非。
  卓芊没回,可能在忙。
  陶栀收了手机,想着干脆直接去601按一下门铃,哪怕只有她室友在,也可以帮忙转交一下。
  想象很美满。
  电梯里的数字从10跳到6。
  陶栀刚从六楼电梯出来,就看见了要找的人。
  还有过会儿要找的人。
  卓芊和邬别雪站在601房门前,闻声齐齐转身,将视线投到她身上。
  一个五官深邃眉眼含笑,另一个面容冷淡清冷如水。
  “甜心,我才看到你的微信。”卓芊朝陶栀挑了挑眉,拿起手机对她晃了晃,口吻揶揄:“你好心急,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就会白跑一趟。”
  邬别雪闻言皱了皱眉,但仍旧一言不发。
  陶栀总觉得这两个人只要遇上,就有种看不见的火星在迸发,下一秒气氛就要被点燃,演化成某种战场。
  她急忙走上前,隔在两人中间,先朝邬别雪笑笑,问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邬别雪不着痕迹地松开眉心,但口吻依旧冷淡:“办点事。”
  陶栀点点头,又转过身面对卓芊,把一个纸袋塞进她怀里,用英文说了句中秋节快乐。
  卓芊“wow”了一声,一边向陶栀道谢一边朝邬别雪挑衅般眨眨眼。
  邬别雪刚放松的眉眼又开始凝结,不悦的情绪在深邃眸子里漾开细微波纹,又被淡色薄霜掩住。
  “那么,你们现在谈好了吗?”陶栀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下一秒却得到截然不同的回答。
  “嗯。”邬别雪说。
  “当然不。”卓芊说。
  陶栀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邬别雪,软声问道:“师姐,那我们一起回寝室吧?”
  邬别雪面色还是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向卓芊时只微微阖了阖眼帘,让眼边那颗小痣也带上几分审视的意味。
  片刻后,她在卓芊好整以暇的期待里启开薄唇,声调平缓对她说了句法语,随即利落转身离开。
  陶栀没听懂,但看着卓芊陡然皱起的眉心,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友善的话,于是急忙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一下,又立马转身追上邬别雪。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嫩芽版[星星眼]
  这周榜单轮空了……一气之下我决定接下来的七天每天日更!
  第26章 二十六朵薄荷
  ◎啪嗒、啪嗒,心脏一下一下地在跳。◎
  低气压从客厅灯光开关被拍亮的瞬间,就开始四下弥漫。
  寝室依旧干净整洁,但两日未回,这方空间似乎又开始变得空荡。
  被邬别雪的气息浸透之后,就更显得冷清。
  陶栀咬着下唇,侧目去瞥邬别雪。
  从落后半个身位的角度望去,能看见她冷白下颌,纤挺鼻梁,雪白耳廓,精致的侧颜像幅冷调画卷。
  亚洲人的骨相不似欧美人那般棱角分明,与欧美人并肩而立时,按理来说会显得柔和而内敛。
  但是方才在601外,邬别雪和卓芊相向而立时,陶栀发现她的骨相优越到在五官深邃的卓芊面前也毫不逊色,甚至还多出几分东方女性的出尘气韵。
  漂亮得太清高,又忍不住让人为了那点柔光心甘情愿地靠近。
  只是现在,她神情淡如水色,看上去比平时更冷峻,更不近人情。
  陶栀攥紧衣角,犹豫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出声问道:“师姐……你找卓师姐有事喔?”
  邬别雪闻言脚步一顿,停在卧室门前。
  她转身面向陶栀,冷声开口道:“你很在意?”
  卧室还没开灯,而客厅的顶灯清泠泠,落在邬别雪面庞,让她的眉眼一半浸在雪光,另一半隐在寂静黑暗。
  那双冷艳双眼投来的目光似乎就贴在眼前,凉浸浸的,像干净镜面里寂静燃烧的清冷雪花。
  陶栀被烫得移开眼。
  她抿了抿唇,一时没说话。
  在意,能不在意吗。
  卓芊早就看破了自己对邬别雪的心思。她要是说漏嘴,那陶栀还来不及布网,谨慎的猎物就要跑了。
  只是现在陶栀不敢做出回应,也不敢再问她们到底谈了什么。
  邬别雪对卓芊的厌恶和疏离是摆在面上的,陶栀要是当着邬别雪的面向卓芊倒戈,那不就是在自掘坟墓。
  还是迟点去问卓芊好了。
  陶栀三下五除二选出最优解,于是放轻声音回:“没有呀。只是觉得有点巧。”
  刻意放软的声音甜得像融化的棉花糖,水果夹心好像也融在里面了。
  赤裸裸的卖乖讨好。
  邬别雪忽略掉她话里的示弱意味,冷着脸勾了勾唇,轻哂一句:“是很巧。”
  每个音节都像在冰水里浸过,一字一顿地从薄唇里吐出,分明不悦至极。
  陶栀莫名觉得脊背骨发凉。
  她立马把那个纸袋抵在身前,朝邬别雪晃晃:“师姐,你说喜欢月饼,我专门给你带了,我妈咪做的。”
  没等邬别雪回应,她先一步走进卧室,把壁灯拍亮。
  卧室里依旧干净整洁,恍惚间,陶栀以为回到了刚来学校的第一天。
  邬别雪仍旧立在门口,双手环胸,神情难辨。
  似乎并不想就这么翻篇。
  “在餐厅里没说完的,现在能说了吗?”
  陶栀顿了顿,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干脆往床上一躺,又翻了个身,只留背影对着邬别雪。
  口鼻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嗅到茉莉花洗发水残留的味道。
  陶栀瓮声瓮气开口:“师姐,那个约你吃饭的女生是谁?”
  邬别雪皱了皱眉,没料到单方面的质询演化成了一场问题交换。这个问题价值很低,她不知道陶栀为什么要问,但还是开口道:“我做家教的小孩。”
  床上的陶栀闻言动了动身体,翻过身来,露出亮晶晶的双眼,唇角若有似无地上扬,似乎沾着笑意,灵动又柔软。
  邬别雪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时间有些迟了。窗角透进的天幕已经被墨色染透,那盏悬挂天际的月亮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邬别雪活动了一下脖颈,随手拉开外套拉链迈开步子往床边走。
  她去601之前就洗完了澡,里面穿得不多。拉链往下滑动,随着迈步的动作露出大片冷白皮肤。
  陶栀应激般急忙往远离邬别雪的那边拱了拱,随手捞起床头的jellycat放到脸上,遮住不合时宜冒出来的羞赧。
  那只毛绒绒的小狐狸玩偶趴在陶栀白皙面颊上,被她细长的五指托住尾巴。
  邬别雪瞥了一眼,从容把外套脱掉挂上衣架,只留了里面一件纯色吊带。
  她走到陶栀床边,俯下身子,伸手把那只小狐狸拿走。
  “你还没有回答我。”她对上陶栀纯净的双眼,在里面捕捉到一些细微的惊慌。
  还有,一些荡漾的情绪。类似于某只赧然小鲸,在瞳孔中慌乱地泅泳。
  陶栀睫毛颤了颤,急忙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她才用气音回答:“我不要讲啦。”
  很轻的声音,比室内浮动的尘粒还轻,质感像晃动的狗尾巴草,隔着空气挠了挠邬别雪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