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进屋里之后,我们聊了一会,看了大概半个小时的电影,方菲说要去洗澡,让我先等着,不一会又喊我进去给她送浴巾,进去的时候,她正泡在浴缸里玩手机,时机刚好,我向她摊牌,让她把赵家有叫回来,哪知道她居然会袒护她的老男人,死活不同意。她知道我的计划,又不愿意帮我执行,我就把她摁进了浴缸里,没扑腾几下就不动了。她养的狗太吵了,我就去厨房抽了把刀把狗脖子抹了,扔在沙发边等赵家有回来。”
  “你怎么把赵家有骗回来的?”
  “我有录音,方菲床上的录音。”
  “赵家有果然回来了,我在窗户边看见他停好车,开门进了别墅,我在二楼主卧埋伏他。进来的时候一刀砍在他手臂上,他要跑,这胖子怎么可能跑的过我,然后他开始求饶,让我放过他,要多少钱都可以。我计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放过他,孙哥求他退钱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给别人留条后路等于给自己留一条。”
  “孙哥请他吃饭给他送钱,让他把项目委托给公司的时候,他说会回去考虑考虑,次次都是这样,次次落空。我一刀一刀慢慢剁在他身上,听着他叫不出声的哀嚎,等赵家有完全咽了气,我按原来的路线返回,我想,”陈栋梁把目光抬到天花板,像是在告慰远去的逝者,“孙哥一家人也能安息了吧。”
  月拂满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看他认罪态度良好,还以为是真的认罪伏法,没想到居然是过来背诵小课文的。”
  陈栋梁交代的内容破绽实在太多,就比如,杀害方菲,他只简单说是摁浴缸里淹死,挣扎过程很短暂,对于杀死方菲的动机却非常生硬,他明明有能把赵家有骗过来的录音,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告诉方菲自己的计划,这种杀人的事情,难道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方菲作为需要金主喂养的金丝雀,怎么可能配合他把赵家有骗回来,除非方菲对他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或者陈栋梁非常自信,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相信方菲会站在自己这边。
  陆允问她:“他哪些是真话?”
  “杀人动机和钻管道吧,至于其它,姑且有几个标点符号能信。”月拂一脸不屑:“拙劣的表演。”
  戚小虎在旁边一脸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很费劲才能听懂的表情,“这么说凶手不是他?”
  陆允看他像是扶不上墙脑子被摔坏的阿斗,当初就不该让这有个子没脑子的下属进队里,月拂绝对是老天看不过戚小虎捉急的智商给一大队的补偿,说:“凶手是他,至于他想要掩饰什么,还需要进一步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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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谁还没点小心机◎
  “陈栋梁认罪态度积极,他交代的情况虽然和我们初步的推测相符,同时也存在疑点。”陆允在办公室展开了第二次审讯策略的商讨,“针对第一次审讯交代的内容,接下来的审讯从三个要点作为询问重点。”
  “第一,确认他和方菲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两人有没有发生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第二,陈栋梁说的小号,技侦没在手机上找到任何遗留的数据,有可能被他删的一干二净,所以需要确认和方菲聊天的‘库斯’是不是他本人。”
  “第三,着重询问他是如何杀死方菲,期间方菲是否有挣扎,如何挣扎,以及杀死方菲之后的感觉。”
  “队长,方菲被溺死在浴缸,过程不会太长,我们为什么要把重点问询放在这上面?”戚小虎举手提问。
  “我去物证问过了,别墅里没有找到方菲约‘库斯’到别墅当天,她提到过的香槟,即便是被他们喝了,也该有个瓶子留着,”陆允补充说:“而且,赵家有包里二十万成捆的现金原封不动在包里,谁气急败坏捉奸还不忘记把包从车里拿下里放沙发上的。”
  管博:“兴许是赵家有爱财,怕丢呢,毕竟他连代驾小哥的四百都不肯放过。”
  “当天的监控核实过了,赵家有回到星都公寓时,手里拎的包是扁的,等他再次出来,电梯监控拍到的画面中,他的包能明显看到鼓起一块。也就是说,袁骋从包里拿走的二十万,是赵家有从公寓带过去的。”
  庄霖附和:“按这么说,赵家有是过去送钱的。”
  陆允看月拂没精打采趴在桌上,动了恻隐之心,继续说:“陈栋梁对杀害方菲的动机太生硬,而且从赵家有带钱过去的结论上看,方菲可能是陈栋梁的同伙。至于他是怎么说服方菲欺骗赵家有大晚上赶去绿墅的,现在也就只有还活着的陈栋梁清楚。”
  陆允抬手看表,“距离最长审讯时长还有4个小时,你们努把力,争取今晚把陈栋梁拿下。”
  “我们?”姚睿问道:“队长,你不跟审讯啊?”
  “思路给你们列出来了,怎么问还要一一写下来?”陆允面无表情严肃道:“没有我,审讯进行不下去?”
  “不是不是,”庄霖赶紧打圆场,笑道:“队长,我们这不是习惯有你当主心骨镇场了嘛。”
  陆允说:“主心骨这个月加班比上班时间还长了,你们不奋进不独立,是要把我熬死在岗位上吗?”
  “不不不。”年轻队员们齐齐摇头,统一口径:“我们奋进,我们独立...”
  只有盖峰端着他的茶杯,含笑不语。
  陆允带着已经蔫吧到不行的小趴菜下班,队友们在办公室遥望相送,主心骨走了,办公室就是他们的天下啦,迎来改革顺利的同胞们,准备一鼓作气斗志昂扬要把今晚的敌人拿下。
  在战斗之前,庄霖先把中央空调制冷调成换气,给老哥们一人派了一支烟,燃起了一大队办公室陆允当领导后的第一只烟。
  “这么困吗?”电梯里陆允问月拂。
  月拂靠着电梯,有气无力:“可能是晚上摄入太丰富,胰岛素吸收血糖,血糖下降导致的疲惫困倦,俗称,吃太饱。”
  “那你以后晚上少吃点。”陆允建议道。
  月拂说:“我晚上一般不吃。”
  “你中午也没吃吧?”
  月拂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你以前工作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差不多,人一旦忙起来是意识不到时间流逝的。”月拂以前工作确实一头扎进去,只有出了结果才会给自己喘息的时间,这种坏习惯,奚禾批评过她很多次。
  陆允不一样,无论在军校,还是在部队,后勤部门和炊事班,只要不是军事演习,顿顿准时准点,把他们当猪喂,饿肚子是不存在的。让战友饿肚子,简直是炊事兵的耻辱。
  到了停车场,月拂想起来,自己是开车过来的,“队长,要不你开我的车吧,后备箱我装了点东西。”
  然后,陆允见到了月拂的座驾,她拿着车钥匙游移不定,年纪轻轻小姑娘,怎么有如此独特又清奇的审美,“这真是你车?”
  “对啊,我姐送我的毕业礼物,定制车漆,可贵了呢。”
  地下停车场不算明亮的白色灯光照在车身上,给鎏金的高级墨绿糊上一层要透不透要闪不闪仿佛猪油半凝固的质感,显脏还不高级,车价掉了十万不止。
  月拂绕到副驾,介绍说:“这是金龟子的颜色,金龟子,队长你知道吧,被昆虫学家认为是自然界最美丽的昆虫,没有之一。”
  明明是屎壳郎的颜色,陆允自然没说出来,月照是很有品味的女性,她会选中这款车漆,肯定有她独到的见解,于是领导恭维下属说:“嗯,很有生命力的颜色。”
  月拂:“......”
  陆允对带轮子的东西自来熟,不会问车钥匙插哪这种蠢问题,她连调座位都是稳中带熟,得心应手。
  本来也不远,月拂即便是困也没打算眯会,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案子,“我总感觉陈栋梁不是和方菲聊天的网友。”
  陆允目视前方,“为什么?”
  “不像,陈栋梁不像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男生。”月拂捏着眉心,尽显疲态,“他在聊天过程中称呼方菲为‘小宝贝’‘乖乖’‘宝宝’之类,还喜欢在一段话结尾说叠词。”
  陆允看过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简直不能用黏糊两个字来形容,就差没抱一起互啃倾诉爱意的程度,陈栋梁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能说出令人恶心到起鸡皮疙瘩的话?
  “或许他电诈培训班待过吧。”陆允说:“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陈栋梁也说接近方菲就可以接近赵家有,方菲还年轻,现在年轻人聊天都是这个调调。”
  “称呼倒还好,毕竟手机打字,不需要说出来,但是叠词,‘次饭饭’‘洗香香’‘睡觉觉’这些日常对话,太口语化。一个人如果没有口癖,是无法在网聊中出现如此频繁的叠词。”月拂又不是很确定,“或许手机对面是一个深陷热恋的女性?”
  “女性?”陆允跟不上她的节奏。
  月拂拿出手机,在列表往下翻,点开几段语音,一段夹着嗓子的女声在车里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