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楚服刚想问为什么,就感觉手腕上一紧,紧接着一股力气把她往下拽过去。
  她低下头,手腕上捆着阿娇的鞭子,勒出深深的印痕。
  【作者有话说】
  (被期末周捆的跑来跑去)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专业是我们学校最晚放的[化了]
  真的很想好好把这篇文完结,为什么大剧情点和期末周撞一起到底是为什么[小丑]我现在满脑子报关员和审单员的职场故事[小丑]
  第75章 自投罗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年纪的你◎
  “是你自己说的,永远不会离开我,也永远不会后悔在我身边。”
  陈阿娇手中的鞭子看着凶猛,其实并没有用全力。
  那点微不足道的勒痕,对一个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女将军来说不值一提。
  但楚服还是顺从地俯下身子,而后还是仰起头看着陈阿娇,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兴奋和企图。
  阿娇说:“我一直等着你自投罗网。”
  “我会一直陪着你,像前世那样,永远不悔。”
  陈阿娇兜兜转转半辈子都没有得到的承诺,终于再次落回了她心里。
  而今的楚服已经过了前世火刑的年纪,容貌比当年更沉稳也更锋利,彻彻底底从当年那场大火中走出来。
  梦魇里的滔天大火,终于被今日秋雨所一点点浇灭。
  今夜大约能有个好梦。
  “真好,我现在都是个废后了,你还没有死。”陈阿娇抖着手指去摸她脸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我们是不是真的改变了什么?”
  “是啊,阿娇,我们成功了。”楚服的眼神温柔,“现在已经是我‘死后’第二年秋天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年纪的你……真好啊。”
  陈阿娇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忽然松了,带着她捏紧了鞭子的手,也轻飘飘地卸了力。
  被楚服捉住。
  “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楚服把她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用力握了握,“活的灿烂、快乐,生生不息。”
  陈阿娇摇头:“这可是皇宫,废妃都难逃出去,更何况是废后。你能活着我就很安心了。”
  “可以的。”楚服总算想起了还有鸿月公主的事情没有说,重新坐直了身子,在阿娇耳边耳语起来。
  “童谣疯了吗?”阿娇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楚服摇了摇头,又说道:“我们能借势逃出去。之后如何,就要看她们的造化了。”
  阿娇叹口气:“我被关在这儿,只能听你给我传信进来,听得我真是好着急。”
  她把鞭子重新拿起,缠在手上:“无论如何,你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能出事。”
  正说着,桌上那身残志坚的烛台忽然噗噗两声响,彻底罢了工。
  灯灭的瞬间,楚服猛然站起来。
  阿娇被她吓到,追着她的动作仰起头,借着月光打量楚服的神情。
  这样的情形让楚服想起些十分混乱的记忆。
  她口干舌燥,轻笑一声,故意问道:“小姐,我是不是该走了。”
  “确实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你要走了吗?”阿娇靠在椅子上,动作十分放松,手指在袖子下虚虚地握成拳。
  月光下的阿娇有些不同寻常的妖气,和年少时候不得章法的压迫感不同,已经不再清透的眼神暗沉沉的,迷离得漂亮。
  分明只是在端详,却无端勾人。
  楚服已然忘了阿娇已经给自己下了巫蛊。
  她本能的,有种修道之人即将坠入情障的恐慌,就像眼前的人忽然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心魔,情不自禁地向着床的方向退了一步,步伐却被鞭子制止住。
  阿娇手里的鞭子像一条灵活的游蛇,绕颈一路缠到她左手的手腕上,在床柱上打了个结。
  “晚了。”
  她附在楚服耳边轻声说道。
  气息都是凉的。
  可楚服已经忘了躲,紧接着附上耳朵的是更加湿凉的东西。
  “你都自投罗网了,别想跑。”
  *
  腊月初一,童谣和夏书禾送鸿月公主离宫。
  鸿月公主绷着小脸,看宫人给她收拾好行李上车,转头对卫子夫说道:“娘亲不必去送了,我自己走就是了。我出去是享福的,娘亲不要担心。”
  说完了话,手却捏在卫子夫的袖子上,不肯松开。
  卫子夫看着她一脸胃疼似得苦大仇深,再心疼却也没什么办法,只是把她热乎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微凉的掌心。
  鸿月颤着声音说:“娘亲,我该走了。”
  眼泪都在深更半夜流尽了,而今面对这么多宫人,卫子夫哭不出来,只觉得心口到眼角全都干涩酸胀着。
  她把女儿搂进怀里,不舍得放手。
  她们带人来的时候是早上,眼见着日头越升越高,夏书禾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下午还要去皇帝处复命,不敢再拖时间,只能背地里偷偷地戳童谣的后腰。
  童谣皱着眉回头看她:怎么这样不做人的时候就要我去出头鸟了。
  夏书禾一脸哀怨:我下午给你休假还不行么。
  周围的宫人都不敢抬头去看,童谣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卫子夫的身边,抬手拍了拍鸿月公主的背。
  “只是出宫去住,早些自立门户,是历练,是好事。”童谣在她耳边低语,“又不是去当和亲公主了。被皇上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卫子夫仍然是一脸的失魂落魄,像是没听到童谣的声音。
  可夏书禾的殷切目光还落在童谣的身上,于是只能童谣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胳膊,一点点把她从鸿月公主身上拉开了。
  鸿月公主原本以为父皇说对,自己年岁已经足够独自生活、已经足够坚强了。
  可被卫子夫牵着手送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卫子夫的衣摆上擦了擦眼泪。
  卫子夫的手被扯开以后,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摆手说道:“母后,儿臣回府去了!”
  说完,两手撑着马车,一用力跳了上去。
  夏书禾赶紧跟了上去,跟在她后面放下了帘子。
  童谣赶紧放开卫子夫,在衣袍的掩映下拍了拍卫子夫那只有些僵硬的手。
  “我和夏大人亲自照看着,不会有事的。用不了几日要过年,公主还会回来的。娘娘像公主这么大的时候,不也已经去平阳公主府上做学徒了?”
  卫子夫松开了鸿月,又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只是不想让孩子也像我当年那样受苦。”
  “她是公主,皇帝皇后的亲生女儿,能受什么苦?”
  卫子夫不言语了。
  童谣又说道:“在宫里只有母妃强势了,孩子才好过。出宫已经是定局,往后她能不能发达,可就要仰仗后宫的地位。明儿就是封后大典了,你还不赶紧去准备着。”
  童谣总算把自己的袖子也扯出来了。
  她赶紧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过头低声说道:“我晚上再过来陪你。”
  说完,赶紧跑回了车队边,钻进了车里。
  前面赶马的宦官赶紧高喊一声“起驾——”,车队就哒哒哒启程。
  夏书禾松了口气,探出身去,对着卫子夫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
  马车哒哒出了宫,卫子夫也不多流连,转身回了殿内。
  明儿就是封后大典,之后要接连封几位夫人、昭仪,是她立威的时候,不能被其余事情分去精力。
  马车除了宫门,童谣才抱着绷紧脸的鸿月公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不是不能回来,公主只是有自己的地了而已。您永远是刘家的公主。”
  鸿月摇头,一汪泪水被她强行憋在眼睛里,鼻头都憋红了:“一朝能有几个长公主,谁知道往后我还是不是。”
  “公主做不得,那就去做皇后。皇后做不得,那就做皇太女。我们有手有脚,有什么是做不得、抢不得的?”
  鸿月瘪着嘴:“太子有弟弟去当了,轮不到我。”
  “要是白来的,可就不叫抢了。”童谣哼笑,“当年你父皇也不是原本的太子,是他靠女人抢来的。”
  “这些从没有人跟我讲过。”鸿月疑惑地抬头。
  “你父皇跟你讲了,就是承认他上位靠了女人和后妃,换哪个皇帝都不愿意的。”
  鸿月更疑惑了:“可父皇说,女人相夫教子,不该干政。”
  沉默许久的夏书禾开了口:“当年第一位太子是栗姬之子刘荣,也是后来的临江王。”
  “可惜母亲愚钝,心慈手软,儿子也一味听母亲的话,自视清高不肯和馆陶公主联姻。于是王太后和馆陶公主合作,推翻了当时的太子刘荣和他母妃栗姬。”
  童谣总结道:“要是没有这些后妃干政,哪来的你父皇屁股底下的皇位。你们同根同生,同姓刘,一同学习四书五经。你弟弟都当得太子,为什么你当得不得太女?”
  鸿月公主垂下头,像是深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