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连好几声痛呼同时响起。
  箭无虚发,大厅很快就乱成一锅粥,被射中的人脸色苍白跌坐在地。
  “哪个龟孙子暗算老子!出来!”
  说话男子是唯一躲过袖箭攻击的人,胳膊给袖箭擦过留下血痕,手握长剑,看着有几分功夫。
  他扫视四周,抬头,对上了温雪菱冰冷如看死物的眸子。
  “呵,哪里来的野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暗算老子,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温雪菱一双冷眸,凉凉扫过底下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男子。
  “敢在京城肆意妄论国师大人的天知卦算,我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是你们!”
  她声音铿锵有力,令人不寒而栗。
  底下人原本见她是女子,觉得不足为惧,可一听到国师大人,一个个霎时变了脸色。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此事与国师何干?”
  “就是!我们何曾妄论国师大人,你不要给我们强扣帽子。”
  温雪菱比谁都要清楚,想要让人心生忌惮,便要有令他们恐惧且不敢对付的人或势。
  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可是比丞相还要好使。
  “国师天知卦算,温锦安乃是天降邪祟,你们将邪祟祸名安在无辜之人身上,难道不是在妄论?不是在质疑国师?”
  “还是说……”
  温雪菱视线锋利如刀刃,“你们觉得自己本事比国师大人还要厉害?”
  她面上覆着白纱,底下人看不清她的真容,但身上那股气质,与国师如出一辙的清冷矜贵。
  他们渐渐没了声音,一个个眼神飘忽,开始惶恐不安。
  温雪菱的话,直接将矛盾从自己和娘亲的身上,转移到了国师和他们的身上。
  他们敢在背后如此议论,不过是觉得女子柔弱,就算被她们知晓,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国师大人就不一样。
  在容国,无人敢质疑国师的天知卦算。
  大厅倏然一静。
  直到那几个被温雪菱用袖箭射中的男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哀嚎,面色惨白,看起来伤势格外严重。
  “这是什么箭,竟在我肉里炸开,好似倒刺针扎,痛死我了!”
  “好痛!我感觉浑身都像有千虫在啃食。”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
  被金羽楼跑腿小厮匆匆请来的老大夫,看到他们胸口的袖箭,急忙蹲下给他们诊治。
  一刻钟后,老大夫额头布满热汗,察看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此箭实在奇怪,折了箭身,这些倒刺便会残留在体内,除非剔骨削肉,否则难以除尽。”
  “这这这……老夫技艺不精,不敢贸然取箭,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话毕,他就背着药箱急匆匆离开了。
  后来小厮又请来了不少大夫,但每一个看完都说不会取。
  受伤的几个男人,此刻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等他们意识到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求温雪菱放过他们时,却发现二楼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三楼包厢。
  红衣男子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好奇盯着对面的闻人裔,揶揄道,“此女倒是聪明,知道拿你的身份说事。”
  对面,闻人裔眼皮懒懒掀起,脸上一丝神情也无,就这么深深瞧着他。
  友人当即告饶道,“好好好,算我多言。”
  “不过此番入京,我有件事要与你说,梁家那位少将军三日前,秘密派了一支暗兵,前往一个叫花溪县的地方……”
  第41章太子这步棋
  闻人裔和友人离开金羽楼后,温雪菱从暗处走出,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果真没有察觉错,那道视线当真来自他。
  温雪菱没有着急回丞相府,转而去了南郊桂花巷的荒宅,夜幕降临才回府。
  刚进北院小楼,棠春匆匆来报。
  温谨礼在院子里坐了很久,慕青鱼一回来,他就冲她埋怨温雪菱不知好歹。
  最后被慕青鱼扫地出门。
  她拧了拧眉:“以后他再来,不许他进院子。”
  他摆明了是为继妹解禁足令而来。
  温雪菱冷笑,他还真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想从太子那边着手解令,那也要太子有这个权力。
  如今容国的帝王,可还是宫里那位。
  仅凭一张「钦天墨」的方子,就想让太子去得罪,本就不想放过温锦安的父皇。
  除非……他这个太子不想做了。
  温雪菱眼底晦暗,今日没有从她这边拿到制墨的方子,他和温锦安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起前世太子遭难的事情,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陪慕青鱼聊了会,温雪菱才回屋,继续精细从桂花巷带回来的东西。
  是夜,国师府。
  闻人裔刚从外面回到墨竹院,就看到本已被日光晒化的雪人,再度出现在了他书房的窗台。
  以……全新的模样。
  暗卫跪地。
  “温小姐从后门梯子爬进来,堆完雪人就离开了,不曾入书房。”
  窗台边,面无表情的小雪人在前,身侧站着笑容灿烂的小雪人,手里握着一颗糖果子,递到他唇边,颇有哄人的意味。
  闻人裔目光只停顿一瞬,眉峰轻拢,冷声道,“丢出去。”
  “是!”
  暗卫刚要动手,又冷不丁听到那道凉薄如水的声音传来。
  “放着吧。”
  书房内,月华锦袍在烛火照耀下闪着银辉,闻人裔摘下面具,余光轻瞥窗台,暗道一声幼稚。
  -
  翌日,北院小楼。
  有了上辈子那些饱受摧残的糟心事,温雪菱深知一个强健体魄的重要性。
  至少再有雪林逃生之事发生,她可以跑得快些,再快些。
  她晨起扎马步,绕着小楼院子跑步,还跟着棠春姐妹俩学了几招防身术。
  就在她锻炼完换好衣衫出来,就又看到了不请自来的温谨礼。
  他被棠春姐妹俩拦在院子外面,面色不佳,正要斥责就对上了温雪菱冷漠的视线。
  “一炷香后,太子亲临丞相府取制墨方子。”
  “你现在还有时间写制墨方子,若一会儿你拿不出方子,惹怒太子,娘亲亦会遭罪。”
  知道温雪菱最在意的人是慕青鱼,温锦安就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听到他赶鸭子上架的话,温雪菱眸底嫌恶一闪而过。
  但想到昨夜和娘亲商议的事情……
  她看着温谨礼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说出了让他出乎意料的话。
  “行。”
  “你若不照做,娘亲就会跟着你受……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温谨礼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棠春。”
  院门被关上。
  眼神呆滞的温谨礼,被隔绝在外。
  温雪菱扭头,就看到从隔壁屋子里出来的慕青鱼。
  母女俩眼神交汇。
  慕青鱼率先开口,“菱儿,你都准备好了?若是让太子知道我们算计他……”
  女儿昨夜虽然已经告知她计划,但慕青鱼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娘亲,放心吧。”
  温雪菱握住她的手,笑着宽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既然温锦安将太子当作她的救命稻草,那她就当着她的面,亲自将这根稻草拔除。
  也让她也尝一尝,最后一抹希望落空的滋味。
  一炷香后。
  当温谨礼恭敬引着太子来到丞相府的藏书楼,温锦安已经换上锦衣华服,戴着面纱等候在那。
  “安安拜见太子殿下。”
  帝王虽不允她出丞相府,但在府内还是可以自由行动。
  眼前俊美帅气的男子,就是她解开禁足令的希望,温锦安将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做足,企图用楚楚可怜的模样,勾起太子怜香惜玉的心。
  奈何,太子只是摆了摆手,语气淡淡,“起身吧。”
  他更关心那张流失百年的墨方,眉梢微挑道,“谨礼,那张墨方现下在何处?”
  温谨礼正要开口,就听见温雪菱姗姗来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雪菱笑意盈盈走出来,对着太子福身行礼。
  “太子殿下,墨方,在臣女这里。”
  她晃了晃手里墨迹刚干的信纸,甚至连信封都没有。
  见她行为如此散漫,温谨礼蹙眉呵斥道,“菱儿,不许对太子殿下无礼!”
  “无妨。”太子容琛扯了扯嘴角,露出温润和煦的笑。
  温谨礼瞪了她一眼,早就让书童去喊温雪菱过来,她却还是比太子晚来一步。
  当真是粗鄙无脑的乡下妹妹,不如安安那般有时辰观念。
  藏书楼内。
  温雪菱将那张纸交给了太子身边的侍从,并不担心被他们看到里面的内容。
  那张纸上只有需要的原材,并没有写上制墨相关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