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只是一个大概,因为他身上的事,在当年也足够轰动,萧灵鹤想不知道都难。
  可其余的呢,她既不会去了解这个人的过往生平,也不会去揣摩他的爱好习惯,因为她不过将他视作自己的所有物。
  萧灵鹤自忖实用主义者,她对自己的私物,一贯只关心它是不是好看,是不是好用。她也是最近才开始反思,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作一个死沉沉的私产,是不是不太对。
  要是她早一点想明白这点,稍稍对他上点儿心,他是不是就不会把自己闭塞地锁在阁楼里三年,还失魂落魄地摔了脑子,把自己摔成一个想象力天马行空的傻子。
  她不肯信,谢寒商并不反驳,只是平静地笑:“我也觉得假。”
  更深露重。
  戏要做全套。
  萧灵鹤索性真的装睡着了,她是被谢寒商横着抱在怀里,送回泻玉阁的。
  不过直到谢寒商真的睡着,萧灵鹤都还无睡意,她这半个月以来已经习惯了等谢寒商先睡。
  她打算找个时间,向刘毋庸要来阁楼的钥匙,亲自去阁楼里看一看。
  泻玉阁是城阳公主府里最高的一幢楼,整个分三层,一楼是下人生活的居处,也包括浣衣坊、庖厨,二楼则是谢寒商的寝房、书房,至于三楼,就是城阳公主府内的藏书阁,萧灵鹤所有的藏书都在那里。
  趁着他睡着,萧灵鹤悄悄下床,叫来了李府医,照例给谢寒商看看他的脑袋。
  他发丝浓密,出门的时候,用头发被颅后的伤口遮一遮,还算能完全掩合,因此这几次都未露出破绽。
  李府医来瞧过之后,与公主一同走出寝屋房门,直言:“驸马的脑后的伤口,早已基本愈合,他年轻身强,此类外伤恢复较常人要快。就是颅内的淤血,只怕还没有散。这个需要时间,小老儿也还拿不准。”
  萧灵鹤道:“你的意思是,他以后不需要换药了?”
  李府医点头:“是这样的。”
  萧灵鹤松了一口气。这半个多月以来,每到谢寒商换药的时间,都是她利用云雨之便,把他侵犯得精疲力竭,等把人哄睡之后,她拖着合不拢的一双细腿,翻箱倒柜找药,再爬上床扒开他的发丝,给他上药。
  李府医最近一直在研究驸马身上的这种奇特的病症,他从过往的一些病例之中找到了一条不太寻常的特征。
  就是,这种失魂症,有可能会出现短期的回光返照。
  病人会短时间内恢复正常,然后继续神神叨叨。
  李府医不知道要不要同公主讲。
  他思来想去,觉得应当是没有必要的,毕竟他翻遍典籍,遍求同门,也只发掘了十几例这样的病例,在这样的病例当中,又只有一个病患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驸马要神志反照,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倒不必刻意去提,以免把公主殿下的希冀吊起来,回头又失望地重重摔下去,以殿下的脾气,恐怕就要朝他这个无辜的老儿发难一顿。
  他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
  *
  止期摇头晃脑地送了一盘韭菜盒子给公子,这可是他刚学会的手艺,就等着给公子献宝。
  现在脑子坏掉的公子不食荤腥,做菜就多了许多限制,止期特意学了一些风味绝佳的素肴,以讨公子欢心。
  “大师,早膳来了,你尝尝我做的素斋。”
  止期看到,公子起了个大早,但并未更衣梳洗。
  帘幔低垂,他一个人坐在床头,很是安静。
  “呃,大师你怎么了?”
  止期心里突突地跳,放下韭菜盒子,试探小心地挪过去。
  公子抬起头,露出碎乱的鬓发下,黑漆漆的长眸。
  有些人,有些眼神,是你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记的。
  譬如眼前这双眸,一见便知风骨清峻,是极为熟悉,且让止期极为害怕的。
  “公、公子,不会是你吧?”
  止期的头皮开始发麻,他磕巴了一下。
  然后他发现,公子不像之前的花魁那样“软媚”,也不像法门寺高僧那样“平和”,公子他、他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了。
  止期张嘴不能言,期期艾艾地望着眼前人,几分畏怕,但更多的是无法克制的激动!
  【作者有话说】
  大号谢寒商:几个意思?不想见到我?
  话说商商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最近突然肾有点虚[爆哭]
  打滚卖萌求收藏[撒花]撒花笔芯~
  第19章 和尚也疯狂(10)
  ◎真驸马限时返场◎
  萧灵鹤向刘毋庸要了阁楼里的钥匙。
  刘毋庸交钥匙时,告诉公主:“阁楼年久失修,驸马从踩空楼梯后,摔下了阁楼,那梯栈就有些损毁,只怕踩踏上去,不结实,公主还是谨慎莫走为好。”
  萧灵鹤讶然:“既然坏了,怎么不修?”
  刘毋庸恭顺地佝腰解释:“彼时驸马的性命顷刻之间,无人想到要修补楼梯,再者。”
  他的话到这里顿了一顿,拿眼偷摸瞧了一下公主,见公主神色不虞,他将腰垂得更低些了,“当时,公主殿下正要休弃驸马。若是驸马不住泻玉阁,这阁楼也自然无人光顾了。”
  萧灵鹤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那是本公主的藏书阁,本宫难道不去吗?”
  刘毋庸恭敬地不说话。
  但沉默,亦同反问。
  公主你真的会去?
  萧灵鹤倒是语塞了。谢寒商嫁她之前,她就已经很久没去阁楼看书了。
  阁楼还是萧灵鹤年纪小、脑袋不灵光的时候的常居之所,那时候脑子不好,喜欢看一些情情爱爱的小故事,什么桃色黄色,应有尽有,她看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
  因此那个阁楼虽大,藏书虽多,却不丰富,绝大多数都是风月话本,有清水的,自然也有荤的。
  城阳公主是杂食动物,只要话本把“情”写得好,写得真,那就是经典。
  当时为了看书,萧灵鹤还在藏书阁凿了一座书室,里头置了一张拔步床,看累了方便在床上打个盹,休息歇晌,过了午后再接再厉。
  那几年下来,萧灵鹤于藏书阁博览群话本,自诩也是风月高手,因为对话本故事里的情爱心生向往,所以胆大妄为,想找个男子实践一番,可惜几年都没找到,后来便将话本束之高阁,抛之脑后了。
  她最好奇的便是书中所描述的含义隽永的各类工具,听说用了能增进许多情趣,有了谢寒商以后,她迫不及待地和他照书实践。
  但一切按图索骥,其实滋味寥寥,她自己觉得不得劲,驸马也好像被她整怕了一样,后来就不肯再和她行床笫中事了。
  两个人冷战之后,谢寒商霸占了那座阁楼,用了她的藏书阁。
  萧灵鹤呢,是个大度的人,藏书被占用了就占用了吧,那种书看多了,真的会把脑子看坏。
  她脸色略微不自然,“咳咳。还是修吧。”
  刘毋庸是公主府的管事,办事忠诚可靠,滴水不漏,她说一句修,刘毋庸就能用最短的时间将楼梯修好。
  “小人遵命。”
  虽然梯栈修起来很快,但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今日是一定去不成藏书阁了。
  萧灵鹤拎着钥匙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将钥匙交给了竹桃保管。
  竹桃接过钥匙,问公主:“今日殿下约了牌局么?”
  萧灵鹤抻抻酸痛难忍的胳膊,远山眉微悬:“打不动了。”
  毕竟今天的胳膊,提串钥匙都费劲。
  竹桃了解公主平日里的消遣,又提议:“御芳园的桑葚听说成熟了,甚甜,奴婢陪殿下去御芳园折几枝?”
  萧灵鹤胆寒:“吃了拉肚子。”
  这也不行,竹桃复提议:“奴婢还听说,矾楼新上的蟹酿橙不错,还有那丁香琥珀酒、胭脂鹅脯、翠玉鸭……”
  萧灵鹤眼风乜斜:“是你这妮子馋了吧?”
  竹桃连忙掩了口。
  但萧灵鹤其实很挫败:“你说说,本公主平日里是不是真的除了吃喝玩乐便没别的爱好了?”
  那这是能肆意浑说的么?
  竹桃不敢言。
  萧灵鹤唉叹,“今天,不打牌,不喝酒,也不偷摘野果,你把前两天官家送的弓拿来,本公主要练练弓。”
  竹桃震愕了:“公主?”
  萧灵鹤揉捏了一番酸胀肿痛的胳膊,“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公主勤勉操练起来了,你很意外吗?”
  她这回是真的觉得自己平日里养尊处优,积劳久坐,导致年纪轻轻身体就不大好用了,昨夜那个强度,她居然能手酸到现在!
  她要操练起来,把自己练壮、练强!
  竹桃讷讷:“不、不意外,奴婢这就去取弓。”
  那张弓其实是官家送给他的姐夫的,城阳公主颇有鸠占鹊巢的嫌疑,不过谢寒商不是和尚么。
  和尚不杀生,挽弓作甚么,对吧。
  公主府邸有一块空地,适合用来强身健体,萧灵鹤让篱疏支了一块草靶,靶心用朱砂涂红,隔了三丈远,萧灵鹤开始拉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