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萧灵鹤的语气极为失落。
  崔濛濛轻轻拍她的肩,安慰道:“这不是你能左右的。瑞仙,你对朋友仗义,两肋插刀,你豁达大气,不拘小节,你还写得了一手好字呢,你看,我和昭君都很羡慕你。”
  萧灵鹤失笑起来:“好吧,我还有一个优点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我。”
  城阳公主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脾气也不甚好,只是模样尚有几分艳丽姣好,除了身份高贵,实在看不出灵魂的高贵。
  “瑞仙你怎么了?”沈昭君忧容满面。
  萧灵鹤摆摆手:“喝多啦!你们别管我,我心里热,撒酒疯呢。”
  崔濛濛搀着她,咧嘴笑着送她走:“撒酒疯?不如回屋同你那位娇滴滴的小男郎撒去。”
  萧灵鹤想了想自己哪有什么小男郎?
  一转念,人就到了睢园外。
  城阳公主府的马车停在睢园大门中央,黄昏暮色降临,车盖四角垂落的风铃被晚风撩拨得铮璁悦耳,窸窣作鸣。
  崔濛濛与沈昭君两个人合力送她上车,萧灵鹤压根不伸足,后头那两人推得艰难,崔濛濛咬紧牙关道:“瑞仙,你使点儿劲,把脚勾上去。我们快要顶不住啦!”
  萧灵鹤这才慢吞吞地把脚提上车辕,可是脑袋里天旋地转、耳鸣眼花的,身子也似轻飘飘的棉花,无处着力,脚尖虽然提了上去,身体的重心却跟不上趟。
  身后两个桃李年华的女娘,都是养尊处优的,也使不上来力,去把一个醉醺醺的步态蹒跚的公主托举上车。
  眼看萧灵鹤要花钿委地地砸下来,两个女娘都要遭殃,这时,车门内探出了一只手。
  骨节修长,肌理匀亭,宛如一节玉笋,是男人的手。
  那只手搭在萧灵鹤的腕骨上,在崔濛濛一怔之际,只见城阳公主已经被那只有力的手臂拖上了马车。
  哐当,公主摔入了车中,接着车门被扣上。
  也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崔濛濛与沈昭君对视一眼,试图推开车门一探究竟。
  这时,马车里忽传出一个银铃般的吃吃笑声。
  “大师,你怎么来接我啦?你的佛经救赎不了你的寂寞了吗?”
  那车中还未有回应。
  一道响亮的亲吻声“吧唧”一声。
  崔濛濛人都听傻了。
  一同听傻的,还有沈昭君。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了,“和尚”也要被吃干抹净了[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第17章 和尚也疯狂(8)
  ◎修欢喜禅◎
  马车里,那个响亮的亲吻声,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毕竟她们谁也干不出大庭广众地便抱着男人亲。
  可城阳公主就是城阳公主,崔濛濛和沈昭君觉得劲爆的,在公主这儿都不是事儿。
  接着那马车里又有声音,带着醉醺醺的酒意,和缱绻的鼻音。
  “佛度不了你,但是女菩萨可以呀。”
  两个女娘虎躯一震。
  莫非那马车里坐着的,不是之前瑞仙说的那个倌儿,而是一个和尚?
  瑞仙他……
  几时又勾搭上了和尚?
  马车里的呼吸,渐渐有几分心浮气躁,两股呼吸交织在一处。
  终于,一个不太耐烦的敲击马车侧壁的声音响起,继而,又飘下一道低沉的,如雨敲竹石般的嗓音:“驾车。”
  车夫唉唉应是,急忙驾车而走。
  车窗帘动,卷起一帘暮色,从那微微黯淡下来的暮光里,男人温润秀逸的脸庞露出了冰山一角,虽不可窥见全貌,单凭那长而有神的眸,挺而有形的鼻梁,也推测可知是一个美男子。
  崔濛濛于是感慨道:“毕竟是瑞仙,眼光还是一如既往毒辣。”
  早都听说瑞仙的驸马是上京城第一美男,可惜自打他嫁入公主府后,已经三年不鸣,瑞仙更是厌腻了他的不解风情,但崔濛濛怎能想到,瑞仙就是峰回路转,也能从琳琅满目的宝贝里挑中最惹眼的一颗明珠,看那马车里的男子,风华正茂,颜色正好,堪称郎艳独绝啊。
  “瑞仙刚抱怨当公主呢,昭君你看,当公主不是挺有好处的么。总之,我要是能日进斗金,还能左拥右抱,就算淹没在天下人的口水里,又算得了什么!”
  沈昭君不敢苟同,但也不曾反驳。
  殊不知崔濛濛说那话时,武陵侯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听到夫人说想要“左拥右抱”,脸都绿了!
  *
  颠簸的马车内,有一些不透气。
  萧灵鹤的脸颊憋闷得愈来愈红涨,这时的状态比方才还差些,武陵侯酿的梅子笑初吃时甘甜清冽,但回味无穷,后劲儿更是厉害。
  酒劲一上来,萧灵鹤就有些头重脚轻、飘飘然不知所往了。
  不过她还能意识到一点,自己是在谢寒商的怀里。
  谢寒商来接她了,这是他婚后这几年,第一次来接她。
  萧灵鹤晕陶陶地伸手揽住她的人,将脸贴向谢寒商的胸口,整个的像一只树熊般挂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
  谢寒商被逼得无法,只好暗自念了一遍清心咒。
  然而他早已发现,再强大的咒语,似乎也不能帮助自己凝定心神,无奈之际,轻叹,望向公主醉意朦胧的乌眸:“女施主莫要这般。”
  萧灵鹤吃吃笑着,把手探入他的梨花白广袖,摸到袖口底下那瘦而有劲的臂膀,轻轻捏他的臂肉,觉得好玩一样,促狭地眯起了眼睛。
  “驸马。”
  心神一松之际,萧灵鹤脱口而出。
  驸马!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当听到这两个字后,谢寒商整个表情瞬间变了。
  黑眸之下,顷刻山雨欲来。
  眼底再无一丝出家人的慈悲,黑色的彤云卷积着巨浪,层层压向萧灵鹤,“再说一遍,我是谁。”
  萧灵鹤觉得他真奇怪,沿着他的广袖更深地摸到他的臂肘,在他的臂肉上又是轻轻一掐,那肉质硬邦邦的,有股虬结汹涌的力量。
  她觉得手感很不错,眉眼似月,弯弯地流淌起来,“驸马。”
  公主在他的袖口底下索引,一点点,占据着他整幅袖管,本该是撩拨得他心猿意马的一个动作,然而此刻谢寒商的分心,却全部源自于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她灿烂而懵懂地笑着,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并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胸口,重复一遍:“驸马。我的。”
  谢寒商承认,自己所有的定力,所有的意志力,参禅多年、积德行善多年所积累的理智、功德、平静,都在此刻被她的笑靥撕碎,倏忽被抛掷远去。
  又或许,他从来就不曾有过那些东西。
  他嫉妒得发狂。
  怎么能甘心,自己不过只是公主拿来拼凑她已故夫君的影子,只是她闲暇时逗弄的猫狗,在她有兴致时随手揉捏的摩喝乐。
  无法掩饰的臣服之心,和放肆的占据之心,在这一刻抵达了鼎盛。
  尽管谢寒商分明知晓,此刻公主已是酒醉状态,但凡君子都不可能趁人之危。
  可她偏要引诱,偏要在他的袖管底下抚摸来回,像嗫咬着他肌肤的蚂蚁,一边勾引你,一边鼓励你参禅,谁还能坐怀不乱。
  他不要参禅,若要参禅的话,便只能是修欢喜禅。
  萧灵鹤完全察觉不到男人此刻起伏不平的心潮,只是感觉到,在她的揉捏之下,他手臂的肌肉好似绷紧了一些,能抚摸到绷出的青筋了。
  可想而知隐忍得有多厉害。
  萧灵鹤低头一笑,突然亮出锋利的虎牙,一口咬向谢寒商的喉结。
  “女施主——”
  他的声音已经像是一张拉到极限的弓,箭在弦上。
  萧灵鹤咬了一口他的喉结,确认谢寒商全身上下第二敏感的地方还在这儿,她得逞地笑起来,波光荡漾的美眸蕴着红丝,望着他,为一向趾高气扬的公主添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楚楚可怜之态。
  “你想不想要我?”
  谢寒商不回答,那双眸却变得很沉。
  萧灵鹤从他的袖管里抽离出双手,改推他的肩,将人一下推在车壁上,不顾颠簸的马车带来的动荡冲击感,径直叩向他的腰间的玉带。
  “我给你。”
  玉带伴随着女子轻盈的笑语,霍然解开,露出男子衣襟之下精瘦的胸膛,再轻轻一拽,那玉白的皮肤、如田埂般块结的腹肌,也冲向她的视线。
  谢寒商的吐息已经完全没有了规律和分寸。
  萧灵鹤将他的衣衫推落,又坐到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肩,惺忪的秀眸泛着笑意:“不过,我的月信还没完呢。”
  早已被她撩拨得几乎要裂开的男人,闻言一怔。
  看他那红润润的俊脸,几乎要立刻羞愤自尽的模样,萧灵鹤真是于心不忍,摸摸他滚烫的脸蛋,轻声道:“好啦,我会帮你的。你先别急嘛,总有别的办法。”
  说完,公主殿下一个酒嗝顶了出来,梅子笑清新的酒味蔓延在狭仄的空间里。